当场就有不少人在附和,甚至有人手里操起了家伙。
花千花对漠野的指控先是一惊,继而冷静下来,赶紧用话压制住众人的冲动,朗声说道:“有些事情花某都不太明白,各位武林同道稍安勿燥,请看在南海花城的面子上,待我把事情弄清楚后,大家再兴师问罪不迟。”
这群人毕竟不是乌合之众,南海花城之地位声名深入人心多年,自也有值得他们尊崇的地方,何况众势之下,也不怕他们势单之人飞上天去,于是众人稍作权衡,便静了下来。
风铃早在花千花说话的当口,就细细的将漠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她敢确定,漠野并不是那日塞给她玉的黑衣人。她向来认为自己眼力不错,不管是别人戴着传说中的人皮面具还是蒙了面巾,只要与她对视过的人,她只从一双眼睛就可以判断出那人是谁。也就是说他并非真的知道她拿过紫虚玉,纯粹是为诬陷而来,那么他陷害她又有何目的?
花千花趁大家安静下来,转向漠野,道:“漠总镖头,我记得你应该押镖在前往康王山的路上,如何跑到这里来,又何以要说一堆骇人听闻的话?说话要有根有据,切莫血口喷人。”
漠野向四周团团一抱拳,满目正气浩然,沉声道:“为了武林正义,漠某今天就不惜开罪于我有恩的花家,也要将真相公诸于众,还大家一个公道。”
人群中立即有叫好称赞声,甚至还混有对花家的谩骂声。
漠野非常满意于自己表演,面上却长声一叹道:“二公子,前天的时候您是否将紫虚玉找到并送到了楼少手里?”
花千花略点头:“正是。”
漠野微微一笑:“可是就在昨天,经楼氏世家中一位苏小姐再三确认,您所送的那块玉是赝品,请问,二公子,您这又做何解释?”
花千花闻言脸色陡然一白,大哥那块玉几可乱真,不到真正开启地底神宫时绝不容易被人察觉出来,那位苏小姐又何以断定它是假的?
漠野观他神色有变,心里更是成竹在胸,又不紧不慢地对风铃说道:“当日在辰州,想来就是这位女扮男装的花少夫人干了那自认神不知鬼不觉的事,而且,就在前两日听说还不顾廉耻的勾引楼少,想让他松口不再追查紫虚玉的下落,却不曾想楼少根本就不上你们的当,于是,你们花家为塞众人之口,便用一块赝品来糊弄所有人,大家说,他们到底居心何在?”
立时有人应道:“当然是让他们交出真正的紫虚玉!”
更有几个激烈者大声道:“不仅要交出玉,胆敢瞒哄我等英豪,当将他们一起杀之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把那****给我大卸八块……”
“干脆把她剁碎了喂野狗……”
看来漠野的一席话已成功的激起众人的愤怒,下一步就只等场上这几只小绵羊交出紫虚玉后就准备剁人。
这些人真是恶毒啊,他们平日好像都是一副好好先生好好脾气的模样,一关系到自身利益就凶相毕露,恨不得将她吞裹入腹才罢休。
既然程风镖局的总镖头提到所谓的苏小姐,毫无疑问,这一个局,定与那毒妇脱不了干系。
眼看群情愤动,可急坏了葬花:“主子,怎么办,他们想杀你,而且人多,我们不如先逃为上……”
风铃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应对之策,示意葬花将她放下来,唤住要开口的花千花,从他手里扯过带鞘的剑,缓缓抬起,遥遥直指漠野,轻蔑地大声道:“各位何以要信他一面之词?难道你们就不怕这位连对他有恩的花家都敢出卖的小人会糊弄大家?”
她声音清脆正好压过一片叫骂声,众人又稍安。
反观被他指为小人的漠野,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谦恭的一笑,恬不知耻地说道:“花少夫人认为漠某此举与小人一般,漠某可以不置一词,因为自古以来,正义之人往往会被邪魔歪道所诬蔑所陷害,漠某既然敢走出这一步,就早已准备好被你们这些心邪之人如此辱骂,但是不管怎么说,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公道自在人心即可。”
“你说什么?”
花千花一声大吼,威震当场。长这么大没被人如此冤枉过,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他死死握紧拳,指骨泛白,恨不得一拳打扁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风铃却没有花千花情绪激动,她将剑丢给葬花,抚掌大笑,大声道:“好,说得好,脸皮够厚,有荣登天下无耻小人宝座之潜力。”
她这样一说,人群里有人望望漠野,见他毫不在意她的说词,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都强忍笑意,他那样子正好迎合了一词:道貌岸然。有几个人想到这里,终是忍俊不禁,唧笑出声,
听到笑声,漠野面色微露尴尬:“花少夫人何必逞口舌之能,眼下众人都在等你将真玉拿出来……”
风铃伸出食指摆了摆,从容不迫地笑道:“漠总镖头,先别急,有些话要说清楚了,大家才能知道你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一众人等见风铃说话有趣,抱着看热闹之心,静待她说下去。
漠野为了表现自己的风度,点头任她说。
风铃见众人无异议,笑了笑,便正色道:“……漠总镖头说我在辰州劫玉是因为当时你见过我对吧?”
漠野不知这眼里闪动着狡黠光芒的女人打什么主意,但是为了让众人信他,自是照早想好的说辞去答:“对,这是我亲眼所见。”
风铃斜睨着他:“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漠野大笑:“以我走南闯北多年的识人之能,又怎会认错?”
风铃点点头,又问道:“好,我们大家都相信漠总镖头的眼力。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被劫玉是什么时间?”
这个问题,令漠野有些警惕起来,寻思之下,自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淡笑道:“七月二十七,地点是辰州。”
风铃让葬花扶了她一把,右腿毕竟是断腿,不宜久站,但为了气势问题,她不得不站。
她微侧头,突然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漠总镖头行走江湖多年,应该知道一点,从高阳城到南召城要不要经过辰州?”
漠野犹豫着这个问题要不要回答,对这个一脸淡定似乎胸有成竹的女人,竟使他心里无故冒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抬眼见所有人都在望着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不需要。”
“那么我再问你,你可知道从高阳城到辰州以最快的马来赶路,需要几天?”
“寻常之马两天,快马一天。”
风铃连连点头道:“总镖头果然熟悉各处路段路程。不过……”
她微顿,稍吊了下别人的胃口才皱眉问道:“我觉得很奇怪呢,大家应该都还记得,花千雪为了赶在八月初八准时回南海花城拜堂,提前到高阳城秋阳门迎娶我的日子好像就是在七月二十七吧,当时整个高阳城的父老乡亲都是见到的,而且,就算我当时有千里驹赶到辰州劫镖,没有一天的时间,怕也是到不了辰州吧?大家说说,这位漠总镖头的话,岂不是漏洞百出,不合情理?”
她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最甚者当然数漠野,只顾着照苏小姐的吩咐去做,却不了解花千雪迎她的时间竟也是七月二十七,而且还是整个高阳城里的人所见,他就是想狡辩有人为她做伪证,不可能整个高阳城的人都在做伪证。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休,经花少夫人一分析,她根本就没时间去辰州劫玉,那么说谎骗他们的,肯定就是漠野。
那个暴发户最先发话:“漠总镖头,这到底是何原因?花少夫人根本就不可能去辰州,你又如何见到她劫玉?”
风铃与花千花相视一笑,她只不过是瞎蒙,不过她也是算了下日子,花千雪应该就在那两日上秋阳门迎新娘子的,一说是整个高阳城人所见,别人也自不会去对这话产生怀疑,因为他们随时都可以去查,不是吗?
但是她心里最清楚,漠野还有一招必定可以致几人于死地,那就是苏小姐断定紫虚玉是假的,以楼氏的名誉、并且还是托镖之原主所说出的话,不就是真理?
她趁别人都注意漠野的时候,稍打量了下地形,这是一条山间夹道,左面是陡峭的山壁,前面被人堵死,后面也不可退,只有右边灌木丛生不知深浅的一个山坡斜横在那里。她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她压低声音对葬花和花千花说道:“等会我们必须各自逃命,不过因为我有伤,你们负着我肯定跑不出去多远,所以你们四个只管突围,不用管我,只要能逃得出去,我们就在附近最近的村落碰面……”
葬花急了:“那怎么行?我不管你,还算什么护卫?”
花千花也面带不悦:“你就把我看成贪生怕死不顾你的安危独自逃生之人?”
风铃并不看他,只是摸摸葬花的头,笑嘻嘻道:“小声点,你们可以放心,有个人常说我是祸害,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而且我可把我的命看得矜贵的很。你们只管逃,我自有办法离开,绝不会让这些人伤到我一根头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