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荒废的工厂,陆烜如约而来。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在外面等着我。”
陆烜原是想一个人来,可偏偏安远看出端倪,非要跟着他一起来。
来就来吧,反正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再见欧阳美华,这次过后,他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纠缠。他早就和她说过,他从未爱过她,他们之间纯属逢场作戏。
“好。”
安远靠在车身,拿出烟点了一根。
工厂废弃很久,里面已经被搬空,由于常年失修,房梁上的铁架锈迹斑斑,有的都已经塌落,墙壁出现了裂缝,有的裂缝甚至透着光。
陆烜环顾四周,找到楼梯,来到二楼。
“欧阳美华!”
陆烜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二楼倒没有一楼那么脏乱,只是越往里走,光线越是稀薄,空气中飘荡着的尘土,让他呼吸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喊了半天无人回答,也未见一人影子。陆烜咳嗽几声,想着要不要离开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子,随即晕倒在地。
半小时后,陆烜被浓烟呛醒。
废弃的工厂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伴着浓烟喷向天空。陆烜一只手摸着被打的地方,一只手撑在地面,站起身。
四周已经成为火海,玻璃被烈火烤的爆裂。
“啊!”
碎片飞溅在陆烜的臂膀上,他咬着牙将碎片拔出,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勒住伤口。
“咳…”
浓烟弥漫,陆烜有些呼吸困难,即便用衣袖捂住口鼻,依旧顶不住浓烟的吸入。炎炎烈火,包围着唯一的出口,陆烜呼吸越来越急促。
难道,是要死在这里?
“安远!”
冲着火花乱窜的窗口呼喊,干涸的喉咙上下滚动,得不到一丝的回应,陆烜开始有些绝望。
捂着口鼻,汗水湿了衣衫。
“烜哥!”
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跌跌撞撞奔来,陆烜悲喜交加,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他喊:“安远!”
“烜哥,你没事吧?”
安远怀里抱小型灭火器,虽然灭不了这场熊熊大火,但是安远很聪明,他只在逃生通道上才用。
将出口处的火熄灭,灭火粉也全部用光,丢掉手里的灭火器,安远快步上前,搀扶着虚弱的陆烜。
“我们走。”
“看到人了吗?”
陆烜被浓烟呛得,只能发出低哑的声音。
安远扶着,边走边道:“你刚进去不久,我就被人从身后打晕,等我醒来时,火势已经整个蔓延,幸好车里有备着灭火器,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报警了吗?”陆烜愤恨。
原以为欧阳美华约他见面,只是对他不肯放弃,继续纠缠而已,没想到她居然是想要害死他。
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报了,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赶来。”安远见火势越来越大,“我们赶快逃出再说,这里现在很危险。”
二人搀扶着,下来楼下。
一楼也在燃烧着,安全出口上的火全已被灭火粉熄灭,虽然四周还燃着大火,但只要沿着安全出口走,他们便不再危险。
“小心!”
房梁上的铁架,本就锈迹斑斑,摇摇欲坠,如今,在烈火灼烧之下,终于是坍塌了。安远一把推开陆烜,铁架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身上。
一口鲜血喷出。
“安远!”
陆烜跌被推开,跌倒在地,虚弱的竟没力气爬起来,只能望着奄奄一息的安远,撕心裂肺。
“烜哥,帮我…好好照顾…曼婷…安心…”
安远眼皮沉重,口中再次流出鲜血,眼前浮现出安心粉嫩可爱的小脸儿,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微微闭上眼睛。
再也没有睁开。
警车鸣笛声悠悠传来,尖锐刺耳,回旋半空,久久难以消去。
一周后。
墓地,老鸦从上空飞过,哀声凄迷,一座座墓石,整排成林,冰冰冷冷。
“安远,对不起,我没能为你报仇,没能将凶手绳之于法。”
陆烜愧疚不已,冲着安远的墓碑,三鞠躬。他明明知道,凶手就是欧阳美华,可是他没有证据,只能仍由欧阳美华逍遥法外。
何曼婷蹲下身,伸手轻抚着墓碑上,安远的照片,泪水汹涌而至。
“阿远,心心今早醒来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爸爸,她开始会说话了,她才七个月,就开始会说话了,你开心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墓碑上他的照片,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他的样子,却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
她记得,他早晨临上班时,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对她说:“老婆,等事务所闲下来,我们就带上心心去度假。”
话犹在耳边,却天人永隔。
“阿远,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从墓地回来,何曼婷决定离开A市。
“曼婷,你不能走,我答应了安远,要好好照顾你和心心。”
没能为安远报仇,把欧阳美华绳之于法,他已经很愧疚了,现在,若还不能为安远好好照顾妻女,他还要拿什么脸面去见安远?
“留在这里,只会让我难过。”
何曼婷眼含着泪,神情凄绝。
这座城市,是她和安远相识相爱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从前,她是如此的不舍离开,可现在他走了,她看这座城市的心情,也就变了。
“可你…”
何曼婷打断他,语气坚定:“不要再挽留我,离开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
除了安远,这座城市再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
陆烜深知这点,不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