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介绍的,都是父母共有的依恋心理。还有一种依恋心理,基本只体现在母亲一方。
在前面那些触目惊心的弑亲案中,受害者往往是单身母亲。2003年北京某私立学校学生“小军”杀母案,2005年天津青年杨某杀母案,2006年辽宁葫芦岛市殷贺楠杀母案,死者都是单身母亲。
还有几个案例中,父母因工作原因长期分居,孩子自小和母亲生活。曾引起最广泛关注的浙江金华徐力杀母案,徐力的父亲就在外地工作。2006年2月陕西省咸阳市礼泉县高中生张博杀母案,张的父亲长年在外面跑运输。
2006年6月,山东威海十三岁学生“小威”扬言要杀死母亲,被当地媒体报道。这个案例中虽然没有犯罪行为,但有犯罪意识,他的母亲也是单身母亲。
亲子关系发生冲突的家庭,往往是一方(主要是母亲)下岗在家,天天和孩子守在一起。以孩子为自己“工作”的对象。如果你问到她们为什么这么做,答案总是“为了教育孩子”、“为了照顾孩子”。但孩子其实并不需要有这么一位“非专业人士”天天守在自己身边。母亲们这么做很大程度只是满足自己对孩子的依恋。
我给这种现象起了个名字,叫作“情绪配偶”现象。这些成年女性的感情需要,本来应该在自己的配偶身上满足。但因为离异,或者长期分居,便把感情需要转向了孩子,让孩子成为自己的情绪配偶。
在这种家庭里,确实也有一些孩子愿意做母亲的情绪配偶,他们在家庭里形成一个“小家”,把父亲晾到一边。但也有一些孩子对母亲的感情需索不胜其烦,最终导致恶果。
青海西宁秦勇杀母案就很典型。他的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挣的钱足够家庭过上富裕生活,母亲在三十七岁就办了“早退”。呆在家里整天研究食谱、营养学。可以想像,一个壮年女子无所事事,平时当然要在孩子身上索取感情,实际上成了孩子的一个“监狱看守”。高度频繁的接触正是激化矛盾的原因。
母亲将孩子作为“情绪配偶”,甚至会因此对孩子的人际关系产生嫉妒心理。在“心理访谈”节目中,有一位单身母亲带着上高中的儿子前来咨询。心理专家请他们“背靠背”,分别写下自己对于对方的期望。母亲的期望中有一条,就是希望孩子对同学不要比对妈妈还亲!
这种现象在家长中恐怕很有代表性。看到孩子和同学之间无话不谈,和自己却没有什么话说,可能许多家长,尤其是这些以孩子为情绪配偶的母亲,都隐隐会有嫉妒心理。在节目中,心理专家比较婉转地劝解说:孩子对父母的感情,和对同学的感情,性质并不同。不能单纯从和谁在一起的时间更多,谈得更开心来判断和谁更亲。
设想,如果一位中年妇女在社会上应聘一个职位,或者在原单位里谋求晋升,要付出很多努力,承受很大压力,一番拼搏劳而无功的可能还很大。而她如果选择退回家庭,去当“全职母亲”,孩子无法“拒聘”或者“辞退”。所以,相当一部分成年女人在避难求易心理的支配下,不顾孩子的实际需要,变成一位并不称职的“全职母亲”。
母亲把孩子当情绪配偶,并非仅发生在男孩儿身上,也包括女儿。大学女生小梅向我回顾了她的童年和青春期。她说,她的母亲快五十岁了,在外面没有什么朋友。生活重心就是她和父亲。“如果我在外面住了几天,母亲就老催着我回家。”
母亲们把子女当成情绪配偶。这种行为生活里司空见惯,以至于大家即使见到,也并不觉得它不应该。现在,我们可以把三类现象放在一起对比一下。
A:一个女孩子抱怨她父亲没有能力赚钱,导致她生活处境不如别的女同学。
B:一位妇女抱怨自己的丈夫不如别的男人能挣钱,导致她现在生活处境不如别的主妇。
C:一位妇女省吃俭用,全心扑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一定考上名牌大学。
这三种情况究其本质都一样,就是一个人把自己获得幸福的希望建立在亲人身上,认为亲人应该对她的生活幸福负责,甚至负全责!但是,对于第一种情况,社会舆论肯定会谴责她不孝顺,是“败家子”。对于第二种情况,有的人会予以谴责,说这个女人不懂得自立自强。但也会有人认为,男人就应该养着老婆,对家庭的经济收入负全责。
而对第三种情况,到目前为止,人们还不会对它进行谴责。这再一次体现出,社会对这种依恋大开绿灯。
然而,如果我们提起下面这三句话,大家恐怕就会一致谴责吧:那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三从”已经被我们彻底批判了。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很有一些女性自己主动遵循类似的轨迹:在家依赖父亲,出嫁依赖丈夫,离婚(或者夫亡后)依赖儿子。总之,迟迟不肯走出人格上的依赖。
在实际生活中,母亲自己应该有所作为,有所追求,不断充实自己。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孩子身上。在爱家庭、爱孩子的同时,也要学会关爱自己,发展自己。这样既可以使精神有更多的寄托,又可以以身作则,为孩子树立一个积极进取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