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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最浪漫的婚礼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法国侵略越南,中国政府决定援越,但又不能太声张只好冒充越南部队,越南人亲切地称为“越盟军”。随着越盟军的加入,正处劣势的越南军得以翻身,法国军队节节败退,军心涣散。柳大南就是越盟军的一员,时任尖刀营的营长。因为越盟军与当地百姓结下了良好友谊,这天当地一对青年找到柳营长,想让他帮他们主持婚礼,柳大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因为距离婚期还有几天,柳大南带着几个战士外出寻找稻草以备婚礼上使用,不想却突遇十几个法国兵,柳大南赶紧让官兵准备战斗,没想到那些法国兵里却有人用中国话喊了起来:“你们是越南军还是中国军?”

柳大南虽然不知他们是何用意,但还是响亮地回答:“我们是中国军队!”意外的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法国兵一听说是中国军队竟然主动放下了枪,说要投降。柳大南半信半疑,他派出两个战士去收枪,那些法国兵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乖乖地跟着他们来到了军营。

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法国兵一进了军营就唱起了歌,显得非常高兴。柳大南发现这里面只有一位法国兵会说中国话,这人叫皮埃尔,曾在大学里攻读过汉语言学,因此他就问皮埃尔为什么要投降,而且投降了为什么还那么高兴。皮埃尔笑着说:“遇到你们我们就投降,遇到越南人我们就抵抗,因为你们优待俘虏,你们的政策好!”

原来这是一伙老“兵油子”,他们摸清了中国军队和越南军队的性质,所以遇到中国军队就不抵抗。当时中国军队有一个铁的纪律,对待俘虏不能有丝毫的虐待,不光如此还要把最好吃的饭菜给俘虏吃,于是在中国军队里经常出现这样的一个怪现象,法国的俘虏兵吃白米饭、肉罐头,而中国的士兵却吃糟米啃咸菜,法国的俘虏兵睡的是钢架床,上面铺着棉被褥,而中国的士兵却睡地铺。此外当时还规定,为了怕引起国际关注,只能关押法国俘虏兵七天七夜,到期要无条件放还,而且还不能扣押他们随身携带的任何物品,包括枪支。

因为法国的给养供应不上,皮埃尔一伙人这些日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他们一商量干脆找中国军队主动投降,好打一打牙祭,但他们又怕遇到越南兵,因此这才用中国话询问。

柳大南听了哭笑不得,他想了一下说:“过去你们投降过来我们好吃好喝好招待,现在虽然还是好吃好喝,但要学习,我让我们战士教你们学汉字。”柳大南本来是想“整治”这伙“兵油子”,没想到皮埃尔听了更加高兴了,说:“我正好可以学习一下你们的中国文化!”

你还别说,这伙法国人还很老实,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认认真真地在那“做作业”,特别是皮埃尔,汉字写得像模像样的。不觉七天期满,在最后一天有位战士教他们写的是“结婚”这两个汉字。皮埃尔问那位战士为什么要教他们学这两个字,战士说:“明天我们营要为当地的一对越南青年举办一场浪漫的婚礼,可惜你们今天就走了看不上了。”皮埃尔一伙人十分遗憾,找到营长柳大南非要再多“俘虏”一天不可,柳大南摆手:“我们是有纪律的,这个我可不能答应你们!”说完让战士们把他们送出了军营。

第二天柳大南正在准备主持越南青年的婚礼,只听门外一阵喧哗,哨兵押着几十位法国兵进来了,领头的正是皮埃尔,见了柳大南他笑着敬了一个礼:“报告柳营长,我们是来投降的!”说到这里他又狡黠地一笑,“这次比上次的人数还多,他们都想来看看中国人是如何帮越南人主持婚礼的!”柳大南真不知如何赶走他们,正在那里想对策,皮埃尔又说:“今天是第一天,柳营长你别想耍花样,你要是不接受投降我们就去你们的上司那告你!”柳大南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好接收了这伙“俘虏兵”。

今天要结婚的这对越南青年男的叫胡秋山,女的叫金玲珑,越南当时的条件还非常艰苦,这对新人几乎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宾客,柳大南就和战士们拿出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罐头和其它食品招待“老乡”们,他还让会吹唢呐的战士吹起了唢呐以营造气氛。

这是一场特殊的中式婚礼,新娘子用红布蒙头,待新郎用一杆称挑开红布,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戒指”戴到了新娘子的手上。

这个场面让皮埃尔和他的战友们看得激动万分,有的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甚至有人当场流下泪来。皮埃尔说:“太浪漫了,没想到你们还送金戒指!”柳大南“哈哈”笑了,说:“什么金戒指,现在条件这么艰苦哪有这个玩意儿?”皮埃尔一愣:“怎么,那个金光闪闪的金戒指难道不是金的?”柳大南又是一笑,他叫过新娘子金玲珑,然后让她伸出手来给皮埃尔看,皮埃尔看了半天,最后又用手摸了摸,这才惊奇地叫道:“我的上帝,这个戒指竟然是稻草编的!”皮埃尔的叫声引来了其他的法国兵,他们围上来争相察看,果然发现是稻草编的,无不感到惊奇。皮埃尔问这是谁的主意,柳大南说:“这是我们一个战士想出来的。”皮埃尔非要见这位战士,并且跟着他学了这个“技术”。七天后法国“俘虏兵”又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走的时候他们每人手上都戴满了稻草编的金戒指。

十多天后,又一对当地越南青年找到柳大南,让他做证婚人,柳大南爽快地答应了。但就在唢呐刚吹响没多久的时候,就见哨兵“押”了近百个法国兵走了进来,领头的仍然是皮埃尔,一看到柳营长他跑过来就给了一个拥抱:“我亲爱的朋友啊,你可太不够意思了,你们结婚为什么不邀请我们呢,看我们全都带来了礼物!”柳大南一看这些人手里都拿了一些稻草编的金戒指,金光闪闪,很是眩目。

柳大南推荐皮埃尔做了证婚人,法国兵都非常高兴,在他们观看婚礼仪式时,有很多人在低头想着心事,眼圈发红。在告别的时候皮埃尔告诉柳大南说:“这场该死的战争真的应该结束了,我们的未婚妻还都等着我们回去结婚呢!”皮埃尔还说,如果再有婚礼一定不要忘记了通知他们。

由于法国士兵的厌战情绪加重,再加上中国政府的外交斡旋,法国政府再也看不到取胜的希望,在一天夜里悄悄撤军了。柳大南带领战士们到法军的阵地上查看,只见在指挥所的桌子上用99个稻草戒指摆成了一个心形,里面放了一封信,上面写道:我是皮埃尔的营长,上次我也跟着士兵们一起观看了你们中国人主持的婚礼,这个婚礼太让我震撼了,它让我想起了我的未婚妻,看着士兵们眼里闪动的泪花,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勾起了思乡之情。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我们法国人以浪漫自诩,但是当我看到你们的婚礼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中国人也是一个浪漫的民族,而两个浪漫的民族是不应该发生战争的。好在我们的政府认识到了这一点,命令我们悄悄地撤军了。我真心希望我们两个民族的友谊能够万古长青!

柳大南捧起那些金光闪闪的戒指,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四十年后,柳大南的儿子到法国定居,柳大南没过多久也被儿子接到了法国。有一天他在看电视,突然看到一个叫皮埃尔的老头给孙子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中国式婚礼,在婚礼的现场竟然到处撒满了稻草编的金戒指,最后皮埃尔还对着电视镜头用中国话说了一句:“我很想念中国的朋友们,虽然我知道你们看不到,但我还要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都幸福,因为你们也是一个浪漫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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