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樱
黄启庭先生的作品集《被风吹干了的冬季》要出版了,朋友嘱我写几句话鼓励鼓励文学青年。
我与黄启庭先生未曾见面,但厚厚的一叠书稿,我一一读下去,如同相识,为之感动。这年代,文学越来越被边缘化,热爱文学事业的人也越来越少,将自己的情趣和业余时间,将自己的情感和心灵寄养在诗文里,停泊在文字堆里的人更不多见。我想,黄启庭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个吧。
这个作品集收录了黄启庭先生近年来写的诗词、散文、小说。读黄先生的小小说,让读者仿佛看到一幅幅现实社会生活的画面。在《胡法官阴司断案记》中,看到的是正义和权力的斗争,丑恶和善良的较量;在《老鼠王国的紧急会议》《计生会议》中,看到的是现实中官僚办事拖沓、独断专权;在《蒲松龄办报》《三先生》中,看到了什么是狡诈;在《我的好学生》《达标》《老爸给我一巴掌》《桃色陷阱》中,看到的是无奈和假、丑、恶;而在《被风吹干了的冬季》这篇作为书名的文章中,看到了人心的善良被无知蹂躏,生命被麻木葬送……
真善美总是深藏在现实社会生活中,很难让人捕捉到,要靠作家用心发现,用笔描述。这“带刺的玫瑰”,不仅仅是玫瑰带刺,而且要在刺中去寻找难得的玫瑰。
在“社会万象”、“感悟生活”和“爱海泛舟”三辑里,给人同样的感觉是黄启庭先生对生活观察的细致入微,对社会生活的深深感悟和对情感生活的思考和激情。
黄启庭先生的小小说构思有点“怪”:《擦皮鞋的小女孩》《精明的盲人》《胡婆》《发点小财》《讨债公司的秘密武器》让读者看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怪象”。如《擦皮鞋的小女孩》中的两个小女孩是同胞两姐妹,她们满脸邋遢,沿街乞求别人擦鞋,博得了“我”的同情,甚至“我”刚擦过的皮鞋忍不住还要再擦一次,给钱也大方,擦一双皮鞋给两姐妹五元或十元,原因是“我”同情、怜悯这两个小小年纪就为生计奔忙的小女孩。可是,当“我”走进一家餐馆,看到的另一个场景让“我”惊讶:两个小女孩一家在共进晚餐,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饮料,比“我”奢侈多了,全家人在高高兴兴地谈论一天的收获。小女孩得意地告诉家人,有位老板擦皮鞋给了她十元钱,说那人真傻。“我”听了后,像呑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受了欺骗一样难过。小小说文字很短,但立意特别深,揭露出现实社会漠视人文关怀、漠视善意同情,“一切向钱看”的扭曲灵魂,幼小的心灵也受到污染。小说也向社会提出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这样的小女孩值得你去同情和帮助吗?
《车票》《走在风雨中》《难忘的旅程》《得意门生》等,让读者看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怪事”,让人反思。如《难忘的旅程》里的一对打工夫妻,带着小孩坐火车回家,被小偷偷走了钱包和车票。碰巧女乘务员查票,见两夫妻老实,凭她的经验,一口咬定他们是故意逃票,还找来警察帮忙查问。“我”在一旁看着,相信打工夫妻。晚餐时,“我”出于同情,帮打工夫妻及小孩买了快餐,下车之前还不忘塞给他们五百元钱。乘务员对“我”的举动大惑不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还提醒“我”不要同情骗子,不要相信陌生人。可是,就在这时,两个警察抓住了小偷,找回了钱包和车票。这是现实社会中发生的“怪事”。这篇小小说,告诉人们的是什么呢?它颠覆了人们传统的是非观,再有经验的人,也有错误的判断。
《寻找失去的快乐》《雨夜》《殉情以后》《生日礼物》等,看完以后,你会像吃了一颗颗“怪味豆”,心情怪怪的。古人曰: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大千世界,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黄启庭先生的作品里,对社会的阴暗、人性的弱点以及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丑恶现象,他都有自己的爱憎立场,自己的审美观,这是难能可贵的。
黄启庭先生的小说和散文在人物设计上注重“现实性”和“真实性”。许多地方都用第一人称“我”作为主人公,“我”既是故事过程的目击者,又是故事发展的参与者,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让读者感觉到故事就是发生在自己周围,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现实的生活里,是活生生的,不是虚构的,不是虚幻的。这样,大大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和冲击力。也让读者切切实实地感到,黄启庭先生是真正的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爱好、自己的业余生活寄养在诗文里,寄放在一种美好的境界里。
黄启庭先生的诗词都是些即兴之作,走到哪里写到那里,看到什么写什么,有感而发,随意为之,但不乏得意之作。《靖港古镇》《游九嶷山舜帝陵》《咏湘西苗寨岩板井》《双枫浦怀古》《再游道吾山》《参观张国焘故居》等都是作者旅游后的心得和观后感,写得很是淋漓尽致,意境深远。《凤凰台上忆吹箫·别情》《摊破浣溪纱·城市破烂王》及重磅词赋《浏阳论坛赋》,有诗意、有词韵、有赋涵,清词浓情,赋文意远。
文学是件勾魂的事,她深入人的灵魂深处,让人欢喜,让人忧愁。有文学情结的人,总会为她牵挂、为她惆怅、为她憔悴,甚至为她不顾一切。黄启庭先生有广阔的文学视野,有独特的文学见解,涉猎的文学体裁多样,文字功底深厚,网络的粉丝也越来越多,我真心的希望黄先生在文学的道路上走下去,写出不负时代的有影响的优秀作品来。
我很欣赏舞文弄墨的文友,更希望社会上有更多的朋友,热爱文学事业,多一点时间把自己的心灵寄养在诗文里。我相信,久久浸泡在文学堆里的人,一定会有纯洁善良的心境,一定会有充足的精气神,终究会清雅睿智,身心通达。
(唐樱,知名女作家,长沙市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秘书长,长沙市作协主席,《创作》杂志执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