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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楚怀王入秦

楚怀王算是楚国历史上值得玩味的一位君王,他在位时一味寻求安逸之法,却一度让楚国陷入危险之境。他的统治受到过很多人的质疑和打击,但是在他过世之后,却没有一个臣民不为其掉泪哀伤。

秦楚的春天

秦国野心勃勃,是所有诸侯国都知道的事情。但玄妙之处就在于,大家都知道彼此的野心,但却要在利益的撮合下走到一起。战国时代是个浓缩的国际,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好力斗勇的秦武王绝膑之后,他的异母弟弟嬴稷成为新的秦国君主,也就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秦昭襄王,也常被称为秦昭王。秦昭王称王时年方18岁,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独立管理秦国。于是,秦昭王的母亲宣太后听政,成为秦国真正的管理者。宣太后是个有手段、有谋略的女人。面对不利于自己的政治环境,宣太后任命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魏冉担任将军,并借魏冉之手杀害了惠文后、武王后等许多公子嬴壮的支持者。扫平了障碍,秦国的军政大权彻底落入了宣太后和魏冉的手里。

宣太后掌权后不久,便开始推行“亲楚联姻政策”。当时齐、楚、魏、韩制定同盟,誓言要联合制秦,这对刚刚稳定住内政的秦国来说无疑是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让秦国伤筋动骨。公元前305年(秦昭王二年,楚怀王二十四年),宣太后为秦昭王选定了楚国的贵族之女为妃,同时也将秦国王室的年轻女子嫁与楚国。不仅如此,宣太后还时不时送点厚礼给楚怀王,让楚怀王误以为秦国忌惮楚国而不得不拉拢讨好自己。公元前304年,秦昭王亲政,他在宣太后的督促下继续与楚国交好,与楚怀王在黄棘(今河南南阳)会晤,并达成联盟之约。秦昭王为了表达诚意,将秦国一直占领的古楚之地上庸(今湖北房山)还给了楚国。于是,楚怀王相信了秦国的诚恳,开始跟秦国展开一段如胶似漆的外交关系。

关系破裂

秦楚外交的蜜月期为两国带去不一样的利益,却给其他诸侯国带去一样的灾难。公元前303年(秦昭王四年,楚怀王二十六年),秦军举兵攻打韩、魏。由于楚国背弃了联合制秦的同盟,韩、魏因此在对抗秦国的战争中接连失利,失去了大片的领土。怒不可遏的韩、魏两国联合齐国一起攻打楚国,以惩罚楚怀王的背信弃义。楚怀王惊慌失措,只好向秦国求救,并将楚太子作为人质送到了秦国。秦国派大军开往楚国,逼退了三国大军。被逼退的魏、韩、齐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楚国能够跟秦国相交甚欢,那么自己也可以。于是,魏、韩两国转变了政策,主动向秦国示好,并相继与秦昭王会晤。六国联盟名存实亡。

就在这个时候,楚国出事了。在秦国做人质的楚太子打死了秦国一名大夫,并连夜逃回楚国。秦楚关系的春天瞬间冰雪凝结,楚怀王的安逸日子也就此宣告结束,战火又重新烧到了楚国大门。公元前301年,秦国联合韩、魏、齐兵分两路讨伐楚国。

楚怀王派遣大将昭睢和唐昧分别率兵狙击秦军和其他三国的联军。昭睢所率部队并未跟秦军发生激烈冲突,双方处于对峙状态。而唐昧所率领的楚军跟韩、魏、齐三国联军打得不可开交,成为保全楚国的关键性战役,历史上称其为沘水之战。

沘水在今天的河南西南唐河流域,下游不远处就是汉水。当时三国联军跟楚军在沘水拉开战线,对峙了六个月的时间。楚军守在沘水之岸,安排弓箭手设防,齐军几次派出探测水情的人都被楚军弓箭手射杀。

三国联军明白,不能渡过沘水就不能给楚军以重创。就在三国将领们一筹莫展之际,有位常在水边放牧的百姓告诉齐国将领匡章,要想知道沘水的深浅十分容易,楚军重兵把守之处,一定是水浅的地方;楚军防守松散简易的地方,那一定就是水深之处。匡章受此启示欣喜若狂,立即派遣了一支精锐之师从楚军重兵把守的地方进行夜袭,并最终在沘水旁的垂沙(今河南唐河西南)大败楚军,大将唐昧阵亡。这一战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垂沙之役”。

内忧外患

垂沙战争的惨败,算是对楚怀王只求一时安逸思想的惩罚,也是其外交政策失败的标志。魏、韩、齐进行了一次痛快的报复,楚国遭受了一次伤及元气的军事重创。而就在这时,楚国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农民大起义,起义的领导者名叫庄。楚怀王在统治国家方面目光短浅、腐朽守旧,导致楚国贵族肆无忌惮地横征暴敛,欺压百姓,搞得整个国家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在庄起义之后,楚国内部的管理阶级各自为政,楚怀王陷入了政治孤立的境地,一个国家四分五裂,不得统一。

就值此内忧外患之时,楚怀王还心有不甘地出兵攻打较为衰弱的韩国。没想到,秦国借此机会大兵压到楚国之境,杀了楚军3万人,攻占襄城(今河南襄城)。

楚怀王着急了,又把太子送到了齐国做人质。可楚怀王这次的诚意没有得到认可,因为秦昭王也将自己的胞弟送到齐国做人质,并成功得到了齐国的盟约。

楚怀王入秦

此时的秦国可谓春风得意,玩弄楚国于股掌之间。为了彻底掌握楚国,秦昭王一边派军队占领楚国八座城池,一边写了一封“深情款款”的信给楚怀王,表示他很怀念当年与楚国交好的岁月,如果不是楚太子杀人越货,秦楚之间也不至于弄得短兵相接,秦国现在还是很想跟楚国重修旧好,希望楚怀王给个面子到武关会盟,能让事情有个圆满的落幕。楚怀王拿着信笺犹豫不决,不知道秦昭王意图何在。如果贸然前去,恐怕会中了对方的圈套;如果不去,又怕惹恼了秦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屈原出面劝阻,警示怀王,说秦国虎狼之国,从前已经上过当,这次不可再轻易前往。但是楚怀王身边有一群宵小之辈,纷纷支持怀王前往武关。楚怀王最终决定赴约,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决定会让他成为有国回不得的逃亡君主。公元前299年(楚怀王三十年),楚怀王应邀到了武关。而此时的武关杀机四伏,秦国在这里埋伏了一批将士,准备请君入瓮。就在楚怀王踏进武关的一刹那,他的人身自由也随之远去。秦军将楚怀王劫持到咸阳,表面上是请他到秦国做客,实际上则是将其软禁,用自由来逼迫他割地。楚怀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秦诈我而又强要我以地”。

楚怀王的觉醒显然来得有些晚,他亲手把自己扔进了牢笼,也亲手把楚国置于四面楚歌的危险环境中。楚国君主被囚,国内忙于挑选一个合适人选领导臣民,此时齐、秦一旦联合,楚国就只能任人鱼肉。

楚国大臣想方设法从齐国接回了楚太子,并将其推上了君王宝座。楚顷襄王的时代来到了,换句话说,楚怀王已经对秦国失去了利用价值。秦昭王为此十分恼怒,他的威胁不仅没有得到楚国的割地,反而促成楚国新君的册立,于是索性直接动用武力,公元前298年,秦发兵攻楚。这场战役又以楚国的失败告终,秦国一举斩获楚国十六座城邑,大胜而归。

此时此刻最难过的不是新君楚顷襄王,而是他的父亲楚怀王。楚怀王每日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了性命。他殚精竭虑,希望尽快离开秦国,眼下依靠楚国是不可能了,因为楚国自身难保,只能挑选一个时机自行逃走。

公元前297年,秦国遭到了来自韩、魏的攻伐。楚怀王乘机潜逃,却在回楚的路上被秦人发现。为了掩人耳目,楚怀王只能另辟蹊径到了赵国,希望能在赵国的帮助下回国。可惜,赵国忌惮秦国军力,不敢接纳他。无奈之下,楚怀王只能往魏国逃去。然而就在逃往魏国的路上,秦国追兵赶到,又将其带回秦国。

翌年,楚怀王在绝望与卑微中离世。秦国将他的灵柩送回了楚国,楚、秦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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