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中国南方小城——南平市长青巷的一出现代家庭伦理剧。改革开放以来(转型期)中国小城市边沿底层人家残障家庭伦理故事是这出剧所演绎的基本内容;瞎子王老柄、聋子王家宽、哑巴刘桂英以及身体健全但心理有病的朱灵等是这出剧的主角;人欲的膨胀以及因此所导致的苦难惩罚和人性的良知对于心灵灾难的救赎是这出剧的主题。电视剧通过个性化的蒙太奇镜头语言“叙述”了一段充满着“欲望”以及“欲望导致的惩罚”的苦难故事。
王老柄: 剧里一号男主角;一家个体照相馆小老板,忠厚老实,中年丧妻。情欲促使老柄要为儿子(其实更是为了自己)王家宽找个后妈(刘桂英);但儿子不领情,极力反对。老柄激情难耐铤而走险与桂英偷欢;家宽一根筋拧到底冒雨独坐进行反抗。结果家宽身染重症,导致失聪。老柄为弥补过错,不惜代价,到处寻医找药,甚至在自己的头上扎针实验,结果把自己给折腾成了一个瞎子。在没有光明的世界里,受尽情欲(爱情/亲情)煎熬的老柄被日子所裹卷,尴尬前行。
王家宽: 剧里男主角之一;王老柄的独苗儿子,单纯而倔强。少不更事和对母亲的思念促使他坚决反对父亲的再恋再婚。但反抗的结果却使他从小永远地变成了一个听不见的聋子。尽管因此家宽得到了父亲加倍的呵护,但他依旧失去了正常人的许多权利,成为了自己父亲(也包括继母刘桂英)的拖累,尤其是成为自己青春期爱情追求的沉重包袱。家宽与朱灵从小相恋,但却因为“没有办法嫁给一个一辈子听不清自己说什么的人”,以及“为了惩罚刘阿姨”,朱灵终于选择了背叛。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为了亲情、为了爱情,家宽在漫长的命运劫难里煎熬。
刘桂英: 剧里女主角之一;原本是一家国营糖果厂的单身大龄女青年,性格直率,感情火辣,同时免不了小市民的虚荣。情欲与物欲的纠缠,使她走上一条荒唐而曲折的命运道路。她爱老柄,却难以承受老柄对原妻的思念,何况中间还有一个家宽的反对;她不爱胡少华,但又顶不住胡少华等人的金钱纠缠。解决爱情和享受两者的矛盾,桂英怀了瞎子老柄的女儿但却暗度陈仓嫁给了有钱的胡少华。只是命运没有忘却要捉弄人,桂英最终失去了本已属于自己虽缺少爱但却非常富足的家以及女儿——三姐。遭受重大打击后,桂英彻底地变成了哑巴。在没有语言的世界里,桂英默默承担起命运的重担。
胡少华: 剧里反面男一号;改革时代幸运儿,少数先富起来的暴发户。凭着手里捞到的钱财,胡少华不断扩张自己的欲望,尤其对漂亮女性的贪婪,达到“不要脸”的地步。但作茧自缚,胡少华最终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捞到——刘桂英被他抢来了,但人家心还是属于瞎子王老柄的;自己像对待公主那样百般宠爱的女儿却原来是别人下的种;花大价钱弄到手的家宽原女友、漂亮的朱灵更让他不能省心,因为他疑心朱灵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王家宽的。为了女人,他置生意于脑后,导致经营失败破产。在除了痛苦便别无所有的世界里,胡少华最后只能把自己逼进了精神病院,成为了彻底的疯子。
朱灵: 剧里女主角之一;躯体健全,苗条美貌,能歌善舞,虽从小有小贪(如白要家宽的糖给她妈然后又重新卖给家宽),但也原本善良。朱灵成长的道路多遭坎坷,尤其是她终于没有办法抵抗住物质享受的诱惑,不仅选择背叛家宽的爱情,还嫁给了她自己也讨厌的私营文化公司老板——爱情老骗子胡少华。在欲望放纵之后,朱灵必然要承受起周遭人的白眼与唾弃,心灵扭曲……
其实,《没有语言的生活》中所“叙述”的“欲望”绝非单纯的;健全人正常的欲望、不健全人正常的欲望、健全人不正常的欲望以及不健全人不正常的欲望相互交织;肉欲、物欲、心欲彼此纠缠;并且,不仅仅是个人的,往往还是集体的。欲望重叠欲望,苦难自然也接踵而来了。比如,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哑巴组成的王老柄一家(他们原本都是健全人,是欲望促使他们先后变成了残疾),他们却有意或无意忽视了自己是躯体残疾的客观现实,极力追求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这样的欲望难免产生痛苦了!更不幸的,剧里一些健全人(当然他们也全都是小人物),但他们却或多或少都存在有某种心理疾病,这些疾病究其原因,都是欲望惹的祸。比如,小雨一家,他们为了自己女儿朱灵的所谓造化,劫持家宽对朱灵的爱,让老柄为自己的女儿找工作;但之后,他们又为了贪图胡少华的钱财,竟然不惜伤害老柄与家宽,卑躬屈膝与胡少华合谋,把朱灵引向欲望的深渊,历经劫难。刘顺昌为贪图可怜的几千块钱,竟然趁老柄危难之机,施行自己昏庸的医术;还有,为检验自己特酿的“壮阳酒”功效,竟然唆使不该喝的人——单身瞎汉老柄饮用。长青巷的人,一方面对老柄家遭遇充满邻里感情、能帮则帮,但另一方面又浑然不觉、习以为常地施行他们对老柄家的伤害。他们“偷窥”老柄家的隐私、传播老柄家的“笑话”;在“好心”驱使下,他们时不时硬插进老柄家的生活,引起不应有的混乱;甚至一有机会,他们还顺手牵羊,狠狠地捞老柄家一把……
简言之,电视连续剧《没有语言的生活》中的镜头把小城南平市长青巷王老柄们这样的一群底层小人物的欲望及其所导致的苦难聚焦再聚焦,演绎得那样地鲜嫩,那样地丰富复杂,那样地多姿多彩。艺术家贴近现实,关注人生,本身就是一种担当、一种神圣的社会责任,这样创作出来的艺术作品自然能吸引人、打动人。
2. 对底层百姓世俗欲望独具的人文情怀
“当然,紧贴欲望、放纵欲望,也是不可能有真正的欲望叙述。”程文超: 《欲望的重新叙述——20世纪中国的文学叙事与文艺精神》,页3。二十集电视剧《没有语言的生活》在对王老柄们欲望进行演绎时,绝非仅仅为展示欲望而展示欲望,为讲述苦难而讲述苦难的。其实,整部电视剧始终贯穿着艺术家对底层世俗人生深沉厚重的人道关怀。这里有残疾,但并不被抛弃;这里有侵害,但并不被承认;这里有眼泪,但并不绝望……给迷途者引路,给贪婪者惩戒,给善良者抚慰。放纵欲望的胡少华最终作茧自缚,一度失迷本性的刘桂英、朱灵最终被良心唤醒,残疾人王老柄、王家宽历尽艰辛、不懈努力最终可以幸福地拥抱“王胜利”……总之,电视剧正是通过鲜明的对底层百姓世俗欲望温情化批判,而建构起了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大众文化审美价值,这样的人文情怀在我们当今这样的时代无疑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3. 对底层百姓世俗欲望独到的“叙述”形式作品是生命审美的结晶,艺术是有意味的形式,必须遵循美的规律进行创作,个性化追求是艺术取得成功的必由之路。《没有语言的生活》并非仅仅依靠所谓的时代现实的题材内容——“世俗欲望及其痛苦遭遇”,或者仅仅依靠掌握一个现代的人文关怀主题——“温情化的人性批判”就可以成功的。《没有语言的生活》在艺术个性化追求方面确实也取得了突出的成绩。仅简单列举如下两点:第一,对成功原作大胆的解构与成功的再建构。从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到电影《天上的恋人》,再到电视剧《没有语言的生活》其实堪称为当代艺术创作史上一连串成功的改编案例。从乡村的题材到都市的题材,从小说的深邃、电影的唯美到电视剧的温情,艺术家利用人性哲理的永恒性与不同艺术类型具体受众审美需求的差异性,大胆发挥想象,进行非常有意思的创新,恰到好处地满足了观众的“审美期待”。
第二,地域化、风光化特色镜头语言的普遍采用。电视剧依托南方山水文化名城(主拍摄地——“桂林乐满地影视基地”)进行拍摄。由于电视镜头写真性效果,观众观看《没有语言的生活》时会有一种亲临其境进行“桂林山水审美”的现场感。加上刘威、倪萍等大腕明星角色人物性格的传神刻画,电视剧难免要吸引人了。
结语
总之,转型期中国底层世俗人家的苦难传奇故事、细腻传神的情节刻画、唯美但不失生活原味的影像画面、悠远神奇的影视配乐以及对欲望成功的话语转移——“价值化文化审美策略”,加上成功原作预先所提供的观赏期待,二十集电视连续剧《没有语言的生活》真的非常耐人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