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小白双眼不眨的盯着慕沐,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慕沐的七窍不在流出血丝,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慕沐仍是一幅半死不活的状态,身子处于极热与极冷之间交替。雪狐一丝也不敢去睡,生怕慕沐又突然伸出什么症状。
而此时的慕沐,又是怎么一番情景呢。
她头疼欲裂,蹲了下去。四周的光亮向潮水般退却,逐渐她的身形被黑暗吞噬。
黑,无尽的黑色。没有身影,没有光亮,她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她甚至不敢动一下。
连绵的黑色,慕沐感觉就像是到了一只怪兽的肚子里面。她就这样一个人,寂寥的。
呆的久了,她竟不知道自己是来了多久,渐渐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迷茫的一个人,在这浑浑噩噩的世界寻找着一丝亮光。
同样寂寞的,还有那瑟缩在一角的菠萝。没有白日的冰冷,此时的他又是那个脆弱的孩子。他的内心被痛苦煎熬,像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的炸着一般,一遍遍的凌迟。
小沐,你真傻,他痴痴的在心中想着。为什么要帮我挡呢?他脑海里又出现了慕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唇角是鲜红的血迹。
整颗心都在颤抖,自责与担心无以复加,暗暗愤恨这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些,强大到足以保护她!这样,她就再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了。
这一刻,他渴望变强的念头出奇的强烈。那个冷酷的阿波罗与此时脆弱的小孩菠萝的渴望达到了统一,都是对力量的追逐!
菠萝抱着自己的手臂蓦地收紧,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
一片黑暗的世界,慕沐觉得自己似乎就要陷在其中了。她拖着缓慢的步伐,一点点的试探着,我这是在哪里?
她就这样一直走着,不知疲惫,也不停下来休息,因为她不敢停下来,在这个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
蓦地,黑暗的那头出现了四点火光。慕沐散开了腿就向着那里跑去,此时,她的脑海里,根本就来不及靠虑危不危险的问题,她只知道,那个地方,有光,
就像被囚禁在地底的犯人,有朝突然从裂缝中传来一丝光的温暖一般,让慕沐只想靠近。
火光的尽头,是一匹全身墨黑的战马,身体健硕优美,个头碧普通的马要大上许多。四蹄上踩着火红的燃烧烈焰,两只羚羊般的双角盘旋在耳后,一对暗红色的马眼咻的睁开,看上去异常压抑,却又华丽的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梦魇!
虽是外貌有了改变,但是慕沐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退却的记忆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喷薄的如同炎浆一般。梦魇全身被黛蓝色的烟雾笼罩,竟是让慕沐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等你好久了。”梦魇口吐人言,一双美丽的眼眸看向慕沐。
化形的妖者便拥有不逊于人的智慧,当然,有些特殊的种族除外,梦魇是珍贵的妖族,如今开口说话表明早已达到化形的阶段,不过对于本体的骄傲,他是不屑于化作人形的。
雪狐小白坐在土炕上,望着窗外的几株月季发呆。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一行人顺利的穿过沙漠来到了天山山脉下的未族。雪狐小白并不是第一次来,相反因为慕沐的缘故还时常来到这里。
比如他们居住的房间,就是都瓦长期留给她们的。
房屋呈方形,打扫得十分洁净。墙上挂壁毯,开壁龛,绣着各种花卉的图案。土炕一侧设有隔断,与通道隔开,花棂木格的窗户,透着古老意味的建筑用整个木板雕刻镂空的花窗。
雪狐小白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他突然想起这个东西被叫做“乃开西”,工艺倒是十分精巧。
正值夏日,塞外的阳光晒得人皮肤生疼,但是未族人居住的地方却是清幽。每间屋子都种了许多种类的果树,杏树、桃树、桑树、梨树…前院有葡萄架,他记得慕沐最喜欢的便是搬来躺椅优哉游哉的坐在下面。
皓白的手一伸,一颗又大又紫的葡萄便落入她的口中。
窗外的阳光明媚,树丫在风中被吹的窸窸窣窣的。雪狐小白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人日益消瘦下去的脸庞,秀眉皱起。
另一边的炕上有个小桌,上面摆满了馕、葡萄干、枣、糕点、油炸馓子等等,还有各种水果。雪狐小白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花茶,呆呆的望着清澈的水,心中突然一片烦躁。、
“唔——”火狐小九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
“你思绪太重,不能在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梦魇黯哑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响着,一道白光袭来,慕沐不由眯起了双眼,又渐渐睁开。
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繁复的花窗,色彩艳丽的挂画。慕沐皱了皱眉,脑中死机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未族的房间。
“窸窣窸窣”拿着茶杯的雪狐小白听见后面的声响,本以为是那个跳脱的小九又在做什么。回过身去,一双斥责的眸子瞬间转为了惊愕与喜悦。
小小的男孩就站在那里,夏末的阳光打在了他柔和白净的脸上,一瞬间窗外的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了。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慕沐拖起疼痛异常的身体,对着那个站在小桌旁的男孩子笑笑。
“小…小白”像残破的风箱发出的声音,干涩而又沙哑,在雪狐小白的耳中却是如同天籁一般。“啪——”手中的木质茶杯一下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着。
小男孩一下扑向她的怀中,向一只小动物一样磨蹭着,咽喉中还不停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对慕沐诉说着他的担忧。
慕沐揉揉雪狐小白柔顺的银发,“没事的,我的生命力极强,只要好好调息就没有事了。”
“嘶——”心口不小心又被崩开,慕沐简直分不清自己的疼痛是来自灵魂还是来自躯体,她只知道,心口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