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真的是他,往后他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这个问题,为何她一直都不曾去想?
寇香看向袁芳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她说,其实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死,可是她又该怎么解释,那个男人一直不回来的原因,或许他是有难言之隐,或许他是有不能说出口的为难,可是就这么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傻等二十多年,他就真的这么忍心?
寇香低下头,落下一滴泪,袁芳华以为她是在思念自己的父亲,伸手将她抱住,安慰道:“沐沐,对不起,让你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可是沐沐,你要相信,就算你没有享受过,他也绝对是爱你的,相信妈妈,他爱你,胜过爱我和爱他自己!”
寇香重重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了。”
那么,她就再相信他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有那么一天,他愿意出现在她们的面前,那么以往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可以原谅,也都可以接受,她等着,等着她,可以喊爸爸的那一天。
或许正是袁兰逼着他们不得不摊开这件事情来说,所以她们才能在这个夜晚解开心结,不管是袁芳华的,还是她的。
袁芳华出去之后,寇香没过多久也跟着出去,打开了月芽的房门,果然,月芽转着滴溜溜的眼睛,还没有睡着。
寇香坐在她身边,问道:“月芽,怎么还没睡?”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我在想,为什么我们家里人对彼此这么好,但是同样是亲戚,却能这样伤害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去杀掉!”
“月芽,不要轻易杀人,我不想看到当初那个杀人杀的甚至认为自己是个鬼,亲戚伤害你,那就当她是别人吧,我不是说过了吗?别人说的话,就不要去在意了,因为不是你在意的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能伤害到你。”
“我不懂。”
“月芽,母亲心里一直压着父亲,这份情太过于沉重,或许今天说出来,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要是这样想的话,我们是不是还要去谢谢那个伤害我们的人?”
“不要。”
“你不想去谢?”
月芽摇头:“我有点都不想,她让妈妈哭,你也哭了,我讨厌她,我想杀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杀?”
“因为她爸爸是个好人,我杀了她,她爸爸会伤心,她爸爸伤心,母亲也要伤心。”
寇香点头:“月芽,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想出手杀了她,但也和你一样,顾忌着大伯,所以,你没有出手是对的,但若是以后你单独碰上她,她又说你坏话让你生气的时候,虽然不能杀,但姐姐允许你打她一顿。”
月芽点头:“那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闻言,寇香才放心下来,其实她就是担心月芽会多想,认为全都是自己的错,所以才来看看,这样,她就能回去睡觉了。
转眼,十几天过去,寇香也打算过完十五就回去了,年十五元宵节,也是一个团圆日,去年没能在这里多留几天,今天一定要陪着母亲和月芽一起过元宵夜。
这天,母亲特地去买了两个大红灯笼挂在阳台,看上去格外喜庆,汤圆也都是自己做,家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寇香虽然会下厨,但是也从未做过汤圆,和月芽两个人说着是在帮忙,其实是在添乱,但是袁芳华喜欢她们这样闹腾着,家里热闹的不得了。
“你要是一直在家,估计我每天都能这么开心,那我也许都能多活两年了。”
寇香浅浅一笑,袁芳华只是需要她在家吗?不是,她只是需要她们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有时候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至少她们是在一起的,家总是不圆满,才会让她觉得孤单、无助。
“妈,总有一天会的。”她一定会让母亲走出这个阴霾,一定会让母亲放开心中的那丝纠结,或许她做不到能解开她对京城的恐惧,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她可以等,等到那一天,母亲不再抗拒京城。
到时候,她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母亲,母亲想她的时候随时可以来京城看她,一切都非常美好,母亲也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开心,契税很简单。
袁芳华笑了笑,不想给女儿增添太多的压力,她知道女儿孝顺,也知道她很爱她,所以,只要是她想的,她一定会尽量满足她,可是,华夏女人是有规矩的,俗话说,出嫁从夫,易修是京城人,他们的事业都在京城立足,她在京城已经非常成功,她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女儿到浙省来发展吧,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袁芳华能考虑到的自然是比寇香多,她不想成为寇香的累赘,所以,当有那么一天,他们结婚了,在京城定居了,那就真的有可能,每年都只能见这么一次了。
想到这儿,袁芳华有种举家搬迁,跟着女儿去京城生活的渴望,可是这股子渴望只生出一下下就被扼杀了,京城……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去了。
现今社会,很多人都会北漂,很多人都向往着京城的生活,很多人都觉得,在首都比其他任何城市都好,即使那个城市有的时候空气并不是很少。
可在本质上,袁芳华是守本的人,她在浙省长大,在浙省生活,在她眼里,在京城就算是生活的再好,也是一个外地人,她不愿意背井离乡。
而寇香就不一样,她已经算是半个京城人,将来等她和易修结婚了,那就是真正的京城人了,母亲跟着女儿算什么事,所以,她不会跟着寇香去京城,只能盼着这孩子,能多回来几次。
寇香看袁芳华突然眼眶有些湿润,叹了口气道:“妈,你放心,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我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你要是想我了,你也不要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即回来看你的,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在做什么,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保证我会做到,好不好?”
“好。”眼泪滑落的时候,正是袁芳华微笑的时候,她抬手抹掉眼泪,不顾自己手上都是面粉,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颊,这个动作,从她十岁起,她再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