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滑器在水中一滑而过,在水面上带起一阵阵起伏的涟漪,最后在隐蔽的海岸边上停靠,士兵们全副武装再一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迎面扑来一阵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无端作呕。
海滩上有一片小树林,中间的指挥人,手上一甩,士兵们立即分散朝着小树林跑去。
与此同时,德兰玛也在各个城市组织着救援工作,每个据点都会有一至两名异能小组的人员配合士兵进行任务,有了这些人的配合,寄生体无疑安分了许多,极大地降低了救援难度。
普江一线由于距离爆炸区太近,伤亡过多,辐射太大,所以霍布鲁斯并没有过多地将目光集中在这边,不管是人或是寄生体,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偶尔有一两支零零散散的小分队从这片荒芜的地区走过,身体上穿戴着严严实实的保护措施,在这片地区,哪怕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一小块面积都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这支叫做“红泥”的小队只有三个人,他们穿着厚厚的卫生服,有些无精打采地走着,十分拖沓的步子。在剧烈的阳光下,就像一个个大大的粽子裹着厚厚的皮。
其中一个无力地开口,由于喉咙干渴,他说起话来声音有些涩涩的感觉:“队长,那小子不会不回来了吧?借着将幸存者送出去的机会待在外边。”
被叫道的那个人蹙着眉没有回答,只有更加急促的喘气声,另外一个人插嘴,胡乱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发泄:“这可不一定,我一直想不通,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值得派遣是什么救援,我们搜索了两天就见着了一个人影。荒芜成这样,连寄生体都不会出现。,要是他再不回来,我们的氧气一旦耗尽,就得憋死在这儿。”
队长沉默着没有说话,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一个飘浮在空气中的透明物,体积并不大,大约只是指甲大小,长的很像海里的水母,轻飘飘地在空气中游荡着。
在刺目的阳光下,这些小东西并不容易被察觉,但是一旦第一只被发现,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渐渐冒了出来。
其他两个士兵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他们伸出手触摸着这些小东西,透明的生物在宇宙服上黏着,仔细地寻找缝隙想往里面钻。它们之间似乎有着奇怪的联系,仅仅一会儿,大量的“水母”便出现了,围在三个人上方飘浮打转。
队长细细注意着这些“水母”的变化,脑袋中的神经忽然绷紧,头皮拉直,当下脱口而出:“跑。”便率先逃脱这些小东西,后边的两个队员不明所以,却一趋一步地跟上。
直到好一段距离后,“水母”才没有跟上来。
其中一个弯着腰,双手撑在两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问:“队长你跑什么呀?”
问题没有得到正面回答:“还记得从德兰玛出来时老将军嘱咐我们要注意的问题吗?”
“是……鼠疫杆菌?”
士兵迟疑地打哈哈道:“不会吧,当时我们看到的那个玩意还电子设备下才能看清楚,现在这个已经超出很多了,照理说应该不在细菌的范畴了。”
“那么,对于这种突然冒出来的生物,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被队长反问了一句,士兵像是噎着了说不出话。
“还是等着其他两个回来吧,尽快把这一现象上报,最好能捉到一两个透明的小东西作标本。”
顺利地完成任务后,蒯子谦在返航的过程中接到樱郢的命令直接飞往原始森林,已经有大批量的科学家和锁空者赶往那边去了,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领导人,以及,时间。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普特斯。莉莉进入立方城已经过去一周,短短一周,立方城中的情况大致已经摸清楚了,但是越是清楚,她们心中便越是明白这次行动的难度有多大。
立方城一共分为ABCDEFG七个区域,说得好听是避难所,说得难听一点是一个大大的牢笼,里边的幸存者必须统一着装,犹如蜂巢式的单间,每一间都有楼道连接,透明的墙壁,全程的监控,毫无隐私可言。
轮换巡逻的警卫交差的时间很短暂,一个负责点会有3个警卫守着,他们戴着面罩,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盲点。最糟糕的是,莉莉三个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中央控制光脑的具体位置。
每天的用餐都固定在同一个地方,每个生活在其中的幸存者都持有一张磁卡,进出房间,进出餐厅,从一个区域进入别的区域都需要用到,磁卡上清清楚楚显示着持卡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详细到每一餐选用的食物。
回想起那天刚进入立方城的情景。
从进入立方城的入口后,士兵们便把一个完全严实只供给呼吸的头盔交到她们手上,双眼被蒙住了,之后,凭着直觉判断,莉莉感觉到她们应该是进入了一个隧道,接着应该是一个很大的传送电梯,腰上一紧,呼呼的风便刮动起来,在隧道中的声音显得阴森尖锐。
腰上的应该是安全带之类的防护措施,没有了时间概念,刚开始还能简单判断是什么时候,渐渐地,到后来便模糊了,或许是感官的原因,她觉得时间的流逝正逐渐变慢,肚子饿到一定的时候也开始麻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传送电梯停下来之后,头盔被取下来,她们就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钢铁,冷色调。
眼睛由于不适应光线微眯了会儿,吹的风太过猛烈,脸上火辣辣地疼,在准备抵达立方城之前,莉莉已经向总部传回信号,但是现在她估计已经距离入口很远了,她在心中很保守地估计着数据。
假如说,电梯的速度是每小时一百码,不间断地运行10个小时,那么她们现在距离入口处就有一千公里,从入口呈圆周状扩散开,向东不太可能,动静太大,向西便继续深入沙漠,向北或向南都有一个山脉,而她们现在正处于地底下。或许,现在的地底深度比刚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普特斯。莉莉很仔细地打量着手上的磁卡,确定这个小东西和原来她在克古林接触过的一模一样,所以麻烦不在这里,她和维尔斯,朱迪分散在不同区域调查,期间碰面过两次,其中,中央控制光脑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收获,她们猜测,这台大型的控制系统很有可能在“地上”。
如此大规模,足以容纳上千万人的立方城,至少在地下百米深处,占地数万平方千米,加之严格的作息制度,三个人还没有具体可行的方案通往地上。
必须得将消息传达出去,南中部队掌握的只是最基本的资料,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只知道立方城的入口而对于它的具体方位毫不知情,那么在最后的营救中,这一细微的差别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偌大的海底,漆黑一片,无形的压力使人心生恐惧。淡淡的嫩绿色营养液,滋滋地冒着小小的气泡,像蓬勃的生命力,却在接触到空气中一刹那脆弱的破碎。
褚遂深躺在里面,碎发随着液体的浮动而飘浮着,少年的身躯已经比一周前要更加颀长,管子插满全身,连接到一旁的仪器上,象征着生命的线条正有力地跳动着,上下起伏。
透析拍出的骨骼已经有18岁左右的雏形,再有一周应该就刚好合适了。
樱郢有些欣慰地望着这具熟睡的身躯,能使身体加速成长当然也会有相当严重的后遗症,少年毫不犹豫地这样做无疑令她有些触动。
克莉丝汀还在努力着掌握德兰玛的监控系统,每个探头不同的角度和规律,并间隙地利用着小黑粒将重要房间的结构绘制出来。
已经6月7号了,还有15天,寄生潮将全面爆发。两天前传回的消息,寄生潮的衍生物——一种不知名的细菌开始疯狂地蔓延。
这些类似“水母”的小玩意儿无孔不入,高温高压的残酷环境根本无法奈何它们,这些小东西似乎无处不在,空气中,水里,到处都是绵绵的透明的“水母”。拇指大小的,拳头大小的,大的甚至能达到一个人那么大,绵软的身体仿佛没有躯干支撑般,随意地变幻身形,不过,最常见的是水母的形态。
仅仅两天,一旦沾染上,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发热,抽搐,整个人犹如癫狂一般,或者会持续一段时间,或者便突然间停止呼吸。在染上细菌短短的时间内,会毫无意识地攻击他人,可想而知,一个正常人的攻击力怎么可能与一个疯子相提并论。
若是细菌只是在大陆上蔓延这还好,偏偏这玩意把魔爪伸向了海里。海洋中的生物多种多样,深海中凶猛的鱼类更是数不胜数,或许大量海底生物是因为细胞发生癌变死亡,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还有大部分是因为失去意识后的自相残杀。短短的时间,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一望无际的汪洋,漂浮着各种鱼类的死尸!灭顶的灾难,甚至深邃的蓝色中还参杂缕缕细细的血液在游淌,海洋的生态系统一旦被破坏,没有几百年的修复根本不可能还原。
进行了5天搜救活动的队伍,营救了将近两万人,暗中进行的任务曝光在阳光底下。英伯查、菲尔斯的救援队与德兰玛军队正式起了冲突,两方队伍的矛盾不断,霍布鲁斯稳稳地压制着救援队,就像一个冷眼的旁观者,满怀戏谑地观赏一出小丑的闹剧。
至于克古林、千章寇、马逸夫数十个个国家近龙塑东海岸的20艘航母,霍布鲁斯丝毫不在意。世界各地,寄生潮和衍生的细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侵蚀着每一寸土地,这些恐怖的生物张开它们腥臭的血盆大口,露出渗人的獠牙。但是反抗的政府和军队岌岌可危,并不是每个国家都像龙塑和克古林一般拥有先进的武器和雄厚的经济实力作支撑。
天色阴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心中,喘不过气。
“霍布鲁斯疯了,”所有人心中都冒出这个颤栗的念头,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现在是要将整个世界颠覆。”
这般疯狂的做法已经不单单是野心膨胀了,仿佛被荆棘缠绕鬼迷心窍一般,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沉迷在这样的杀戮中,嗅着芳香的血腥,欣赏着规模宏大的艺术。
偏激的变态。
6月3号,11:56AM立方城内,B区,普罗旺斯餐厅。
一个原本不该在这里的人出现了,看到眼镜的时候,三个人心中都略微一疙瘩,目光有些肿愣,随即又马上调整好,端着食物走到角落的餐桌上坐下。
眼镜斯文的面庞什么都看不出,他似随意在盘子中打了两份菜,然后来到三个人身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将汤拌在饭里,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黑衣一个人能应付过来,中将让我来协助你们,这里看起来很古怪的样子。摸清楚在哪里了吗?”
莉莉叉了一块丸子放到嘴里,手上若有若无地遮住嘴型:“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准确性,立方城所有地方都是巨大的垂直结构,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地方建在底地下天然地峡或是山洞中,而在德兰玛沙漠附近,只有偏南方的阿尔山脉具备这个条件。”
沉吟片刻,眼镜点点头:“唔,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毕竟,入口时的电梯具体运行了多少路程我们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百分之七十还不够,得想办法上到地面上确定。”
维尔斯垂着头:“我们也有这个打算,不过有些事让女人来做不如男人的效果好,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
朱迪小幅度地比划了两下:“知道禁闭箱吗?我们买通了一个警卫,知道里边的管道可以通向上面。”
“进去后要怎么打开禁闭室?”
“我们仔细观察过,这里的结构都是用铆钉固定,铆钉在地下潮湿的环境中会生锈,在强灯下,用这个,把光线集中到铆钉上,铆钉会膨胀,出现锈斑的铆钉会自然脱落。”莉莉手中有一块圆形的小金属,光滑的表面,透着光泽。
维尔斯道:“进去后,大概十分钟后你便能打开通道,我们会给你争取5分钟,把这团纸黏在摄像头上。”
眼镜接过她们手中的东西,贴身收着,藏在黑色镜框后边的眸子在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边,随意,他站起身,铁皮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在静悄悄的空间内显得尤为醒目。眼镜径直走向一个光头前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白炽灯下,黑色的阴影笼罩着光头,将他脑袋上纹着的图案一并挡住,光头男脑袋也不抬,淡淡的声音传出:“马上走,我不揍你。”
眼镜勾起嘴角,嘲讽的意味很明显:“嘿,我记得你,你老婆是伦亚城最出名的妓女吧?那滋味挺不错的。”
话音还没落,一个拳头呼啸袭来,眼镜眯眼,脑袋迅速右偏,左手立即抓住光头落空的手,消瘦的身躯酝酿着强大的爆发力,用力向下一扯。光头身体前倾不稳,脚下踉跄,扑倒在桌子上。
周围的人惊呼地散开,将两人围成一个圈。
眼镜眼疾手快,抓住桌上的盘子就往人身上砸去,动作看似非常凶猛,他眼角瞥到两个黑影扑过来,舒了一口气,任由身体放松下去,下一秒,触电的感觉使他抽搐着倒下,后来脑子便一直混混沌沌的,他感到自己被拖进一个小黑屋子里,小小的空间,只有两平方米。
还没等他适应,强灯突然大亮,眼镜猛地偏过头手臂马上遮住眼睛,由暗转亮,忽然的变化使得眼睛像针扎一般疼。
阴暗的环境由于强灯的照射,温度逐渐升高,眼镜逐渐适应过来后半跪在地上,微眯着眼睛摸索着地上的铁板和铆钉。从口袋中掏出金属片,对准着强光集中光线,他跪着的姿势身体刚好挡住摄像头,从监测室中只是看到他受不了强光虚脱跪趴着。
大约八分钟过去后,第三颗铆钉被拿出,眼镜吹着手上被烫伤的地方,马不停蹄地将金属片对着最后一颗铆钉。
克莉丝汀数着时间,站起身,走向监控室,被守门的警卫拦住。她低头朝着戴着面罩的警卫低声说着什么,接着,警卫进去后两分钟,守着监控摄像的长官便出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第四课铆钉被取出,眼镜将嘴中嚼好的纸黏在摄像头上。
7分钟后,铁板再度被打开,眼镜撑着从里边爬出来,又立即把铁板放回去拧上铆钉,取下纸团。
另一边,克莉丝汀也在估摸着时间,大概长官被她忽悠得不耐烦了,摆摆手让她离开后再度回到监控室,“有什么情况没?”
“一号禁闭室的摄像头出现故障,正在重启系统。”
“嗯,好好看着,20分钟后放他们出来。”
“是。”
依旧是在普罗旺斯餐厅,只是现在只有眼镜和普特斯。莉莉两个人。
“怎么样了?”
“我把消息传出去了,但是依旧没有找到控制系统。”
莉莉沉吟片刻:“没有办法了,再拖下去时间上会来不及,启动B计划,在怀特的接应来之前破坏电网,通知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