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英伯查皱眉,他尽量平复着颤抖的声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去哪儿了?”
“是啊,”蒯子谦笑着扶了扶英伯查的手臂,“您怎么了?放轻松一点儿,闲着也是闲着,南中救援小队到达隔离墙的时候,他就跟着奔雷小分队一起去了,我印象中,他们的第一站是莫斯巴达。放心吧,这些小爬虫还奈何不了他的。”他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冷液储藏器,毫不在意地伸懒腰,撇撇嘴,“本来还想和他炫耀的,这下没办法了。”
蒯子谦并没有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英伯查微变的脸色,樱郢走过来,她担忧地看着英伯查,拍了拍蒯子谦肩膀:“忙活了那么久,你把福尔科华氏提交给中科院后就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算了,反正都是要说的,让他早点知道吧。”
上校看着两位长官凝重的神情,心中突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浮现:“怎么了,你们别这么严肃啊。”
樱郢酝酿着,她在思考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孩子。
越是沉默,越是压抑,蒯子谦想到了什么,他思忖着问:“是不是南中出了什么事?长官,您快说吧,就像教官说的,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英伯查摇摇头:“不是南中,是小深。”
“他受伤了吗?”上校忽然舒了一口气,“才多大的事儿啊。”
他发现两个人还是沉默,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闯进他脑海中,心跳渐渐加速,不受控制:“他怎么了,伤得很重吗?还是……”
蒯子谦紧紧注视着英伯查,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最后是樱郢开了口,她叹了口气:“他死了。”
蒯子谦忽然哈哈大笑,他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长官,你们开的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他那样一个人,连克古林CIA都奈何不了,怎么会因为一次救援就死了呢?你们在说笑吧?快告诉我你们在说笑对不对?!”最后一句话甚至是吼出来的,声音沙哑。
“是真的”这句话是英伯查说的,“中将没有骗你,他是任务中在莫斯巴达牺牲的,尸骨不全。我们也难以置信。”英伯查把蒯子谦给扳起来,大力搂住他,“孩子,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你现在先去休息,后面的事我们之后再想。”
蒯子谦眼底有些泛红,布满血丝的眼显得格外平静,他说:“我还不会没心没肺到这种程度,教官,樱郢中将,能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清楚吗?”
“克莉丝汀中将是这件事的唯一目睹人……”
整件事被英伯查缓缓叙述出来,克莉丝汀用的是主人称,而他只是转述。三个人坐在圆柱后面的沙发上心情都十分沉重,大概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把事情给说完了。
蒯子谦蹙眉,他注意到一个词:“备用人?就是说,教官和中将你们也拥有备用人?”
“没错”
“那么,长官知道这些备用人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吗?”
樱郢刚想回答,英伯查按住她的手,他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教官,您应该支持我的。”
“小深已经不在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这种念头不能有,你能够冒险潜入CIA是因为你背后有整个龙塑在,但是如果你要去打备用人的主意,就会被整个部队通缉,首都,上甫,德兰玛,沿边甚至是南中。”英伯查在很激动地呵斥,“前者能够成功是一个国家与一个国家科技实力的对撞,但是你这次的冒险却是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在拔河,实力悬殊的结果只能是连绳子都可以轻易压死那只蚂蚁!”
“我还没有蠢到这种程度,不过,难道三位上等将军不应该给褚遂深一个答复吗?从五年前的那次抹杀到现在的牺牲,我想长官也应该知道的,这根本就不公平,他们还欠他一条命!”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樱郢在一旁补充:“或许,你还不了解备用人的情况,那只是一副躯壳,没有思想没有性格也没有记忆,就像是新生的婴儿一样。或许你可以植入记忆芯片,但是备用人终究不是本人,他会重新拥有一个新的价值观,新的判断和新的能力。也或许,他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达到之前拥有的那个高度了。这时候,褚遂深就不再是褚遂深,他只是拥有着和褚遂深一副相同面孔的陌生人。”
“我认可您的说法,但是我也有我的看法。很抱歉,我们的观点不是那么的契合。”
或许是他太大声了,那边古列米奥。怀特笑眯眯地跑过来,他还不了解状况,他向樱郢和英伯查逐一问好后,手肘弯曲捅了捅蒯子谦的手臂,低声说:“长官,褚遂深呢?我刚刚到处转了转都没看到他。是不是他没来参加宴会?这真是太遗憾了,本来想借这次机会和他深度交流的。”怀特有些懊丧,他脑袋低垂着。
不过,马上又恢复了,他小声嚷嚷道:“您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Beauty’asin,she’sgoingtostartoffplayinghardtoget,thennomatterhowmuchIcaressher,nomatterhowmuchIloveher,intheend,shestillain’tgoingtogiveupthatass.(漂亮的意思就是很难突破进去,不管我怎样爱抚她,不管我有多爱她,最后她还是不让我从屁股进去)在我看来这纯属扯淡,奈何不了锁,不是锁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怀特在自顾自说着,忽然他察觉到不对劲了,蒯子谦没有露出一贯不耐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小伙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很多人都说我说话具有催眠的效果,看来是不错的,在您身上又被验证了一次。果然我应该去应聘心理医生的,做少校太没威信了,我在上边讲得酣畅淋漓,激情澎湃,下面的士兵却在昏昏欲睡……”
蒯子谦感到他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只剩下嗡嗡的类似虫鸣的声音。脑袋中一片空白,像是模糊不清的混沌。远方的一团雾气在凝聚,升高,“长官,长官……”空荡的空间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不断地响着。他感到手中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的哪,蒯子谦在努力回想着,脑袋里面像伸进一个锥子不停地搅动,阻碍着他,剧痛使得他冷汗森森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