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一道鬼魅似的身影瞬间闪过，守在门外之人只是略有感应，却未曾出手，之间黑影一动，便没入身后的冥殿之中。
“凌天拜见公子。”话音未落，那要跪拜的身形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阻滞，微微躬身，定在当下。
“你知我不喜这些的。”温和的看向这个青年，心中一片温暖，无论何时，他总是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召唤，不辞辛劳赶至身边，“现如今，你依旧这般唤我吧。”这个名就算是今生存在的证明的吧。
凌天一礼，口中应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承载了太多东西。可他是暗之尊者，这些对他来说，就如不可推卸的责任般，没有喊累的权力。至高则至寒，只得自知；至尊则至寂，只得自省。
看了看隐在沉沉黑暗中的境羽，稍稍整理了自己这些日子所得，便打破了这厢的寂静，“公子，那日凌天夜观星象，得知这世间有三位尊者已经破了往日的封印，分别是您、地之尊者，吟川，以及火之尊者，兮尘。只是而今光之尊者不知将传承留于何人，她未现身，另外两人如今尚好，待时机成熟凌天会亲自将其封印祛除。未曾出现的就只余下水之尊者了。”
“嗯。水应该快出现了吧。毕竟这浩劫将至，他岂有不出之理？”缓缓渡出身形，抬目看他，“不知凌天可见过神澈？”
“不曾。”毫不迟疑，干脆有力，并未掩饰自己的无知。
神澈，上个祭年光之尊者身侧使者兼侍者，亦是光之尊者最为信任之人，这传承之事定是交予她全权处理的。只是公子为何有此问，难道公子已是见过？抬眸正对上那双沉黑的眼眸，那里面除了沉沉的黑暗，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见过她。”微微一叹，似自嘲，似感慨，“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恐是。刚及成人礼的年纪。呵。如今已是弱冠之年。那是在神荒，一个很神奇的世界里，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她。”
境羽此时好似跌入了回忆之中，那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凌天此生仅见的美好。
“只是我竟不记得她。她体内有吾之血液，她的每一丝气息早已融入吾之骨血，我却是识不得这个女子。”顿了顿，似在缅怀着什么，“若非大长老。若非黄泉想见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恐怕我还不知她竟已与寒煜结了姻缘。最后却是我亲手将她推到另一个人怀中，她只是看我却不出言。我只是想要寒煜护她周全而已。未作他想。”
“却是低估了她的情义，以及她那莫测的实力。她比我苏醒的早太多。直到她在星幻阁上那一跃，我只觉心一空，连呼吸都不顺畅。这些都非我本心。那个人在我身上到底施了什么术法，到如今都未曾弄清楚，不论如何，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只一次，我已是心胆俱裂。”
他说的极其缓慢，语气平淡，不抑不扬，就如整件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只是那眼眸之中的痛惜，却是真真切切。
“凌天。我只问一句，是否。还有未来？”
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凌天的神情一滞，凝神望去，却只见那人依旧沉在黑暗中，眼神飘忽，表情淡然，还有未来吗？忽然觉得心痛，就如撕裂般的痛意瞬间弥漫全身，刹时冷汗涔涔，看向境羽的眸子也是染上些许迷茫，“尊上，凌天不知。”
不知？呵。原来连你也是不知的。难怪心中一直难以释怀，原来真的是有去无回呢。那么。言儿，你我是否只得到了别处，才可解释清楚呢？
“通知火，尽快寻到水，我会尽快与你们会合。”瞬间收起了一腔情怀，淡淡的开口。
“是。”应下后不再拖沓，直接御风而去，留下一地月华，摇曳生辉。
鬼手看着那来去如风的身影，心中一片坦然，这个人恐是公子最为信任之人吧。
“鬼手。”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他的思绪。
躬身一礼，“少主有何吩咐？”
“我要见洛楠。”
诧然抬头，回来数日，今时怎的就想见那人了呢？心中虽是思绪百转，手中却是将洛楠赐予之物摸出，灵力一吐，那物什竟是通灵般瞬间消失，没入沉沉夜空，带走一尾余光。
淡淡地笑声从殿内传出，没有丝毫情绪。
若不见他，我怎可从这里出去？他人倒罢了，可是那个人对我太过了解，不禁空，不留守，一切看上去就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离开这里，而我却不愿冒险自入险境。或许是我多疑，只是小心使然，不愿再与那个算计天下的人比较计量，每每落得两败俱伤。
不多时，一道身影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殿外，没有丝毫空间波动。鬼手单膝跪地，俯首，“王。”
洛楠淡淡点头，越过鬼手，单手一挥，那扇紧闭的殿门应是而开，显露出里面情景，沉沉的黑暗中没有丝毫光亮，连带那月光好似在此时也是忽视了这里，目力所及之处都只有黑暗。
“尘境。”低沉的声音传出，那黑暗中一道身影应声而出，那些黑暗好像遇到神明般，自动让开了前方的道路，明明没有半分移动，给人的感觉却是他一步步走过来。
境羽对着洛楠微微颔首，唇未抿，眉未展，眼未笑，洛楠却觉得他是笑着的。“伤。可好了？”
“呵。”自嘲般一笑，“多谢挂念，已无碍。”缓步踱出，鬼手在洛楠的示意下，已然退下，此时偌大的冥殿就只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在洛楠对立面站定，淡笑不语。心中虽然有万般念想要将眼前之人毁灭，面上却终是笑的。因为不能怒，不能哭，不能哂，不能嗔，不能憎。这便是心境使然。于是就只有笑了。
“难道。就只能如此了吗？”第一次，当着他的面问出这个问题。难道就只能站在对立面吗？难道就不能联袂覆了这天下？若你我联手，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挡得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