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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陶渊明

陶渊明(公元365—427年),东晋诗人。字元亮,曾更名潜,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人。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有名的田园诗人。

原文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①。

泛此忘忧物②,远我遗世情③。

一觞虽独进,杯尽壶自倾④。

日入群动息⑤,归鸟趋⑥林鸣。

啸傲东轩⑦下,聊复得此生⑧。

注释

①裛:通“浥”,沾湿。掇:采摘。英:花。

②泛:以菊花泡酒中。此:指菊花。忘忧物:指酒。

③远:这里作动词,使远。遗世情:遗弃世俗的情怀,即隐居。

④壶自倾:谓由酒壶中再往杯中注酒。

⑤群动:各类活动的生物。息:歇息,止息。

⑥趋:归向。

⑦啸傲:谓言行自在,无拘无束。轩:窗。

⑧得此生:指得到人生之真意,即悠闲适意的生活。

赏析

这首诗是写对菊饮酒的悠然自得,实际上却蕴藏着作者深沉的感伤之情。

“秋菊有佳色”是对菊的倾心赞美。“有佳色”三字极朴素,“佳”字还暗点出众芳凋零,唯菊有傲霜之色。“裛露掇其英”,带露摘花,色香俱佳。菊可延年益寿,采菊是为了服食。服食菊花不仅在强身,还有志趣高洁的喻意,而通篇之高远寓意,亦皆由菊引发。

秋菊佳色,助人酒兴,作者不知不觉地一个人饮起酒来:“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如果作者心中无忧,就不会想到“忘忧”,这里透出了作者胸中的郁愤之情。诗中的“遗世”主要是指不去做官。不过,结合“忘忧”看,这里的“遗世”也含有愤激的成分。因为作者本来很想做一番事业,只是当时政治黑暗。

一个人对菊自酌很容易感到寂寞,但五、六两句各着一“虽”字、“自”字,就洗去孤寂冷落之感。“倾”字不仅指向杯中斟酒,还有酒壶倾尽之意,见出他自酌的时间之长,兴致之高,饮酒之多。所以从这两句到“日入”两句,不仅描写的方面不同,还包含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饮酒增多,作者的感触也多了起来。

接着的两句“日入群动息”是总论,“归鸟趋林鸣”是于群动中特取一物以证之。这两句是写景,同时也是陶渊明此时志趣的寄托。趋林之鸟本来是无意中所见,但它却唤起了作者的感慨深思:“群动”皆有止息之时,飞鸟日落犹知还巢,人生何独不然?鸟儿始飞终归的过程,正好像是作者由出仕到归隐的生活历程。

最后写归隐的原因,表达了隐居终身的决心。“啸”是撮口发出长而清越的声音,是古人抒发感情的一种方式。对菊饮酒,啸歌采菊,自是人生之至乐。“得此生”是说不为外物所役使,按着自己的心意自由地生活。“聊复”一词又给这一切罩上了一层无可奈何的色彩,它上承“忘忧”、“遗世”,仍然表现出壮志难酬的憾恨,并非一味悠然自得。

绝妙佳句

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

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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