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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冥界琴音(3)

四周的空间仿佛在此刻定格,化为点点星芒消失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之中。星芒聚集,凝聚出月影的模样,漆黑的空间消散,她的左手被一片温暖炙烤:“影儿。”

“伊凡哥哥。”

在踏上那条黑色血液的路时伊凡便离开了幻境,凡魔宫中振振声响,如筑起凡魔宫的骨架在诉说冥界中被遗忘的时间。墨坐在凡魔宫的王位之上,隐晦的咒语在他的眉心处漂浮而出进入血镜。

伊凡无论如何都无法打破血镜,直到月影出现的那一刻血镜消散在宫殿之中。月影惨白的脸色似乎经历了死亡的轮回,她不敢抬起头看一眼伊凡,前一世那个陪伴自己在彩虹田野等待雪的降临,在草原之脉为自己摘下果子的男人,那个为了不让自己孤独的在时光中老去,拼命守护哈里兰家园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轮回是残忍的,上一世洛颜为了保卫家国放弃了儿女情长,这一世伊凡为了梦中的那个女子依然不能走出轮回的劫难。而月影自己呢?她的劫又有谁来度,是那座月光下沉醉在笛声中冰冷的坟墓还是眼前这个新月王国的主宰,他们永远在追寻着自己的梦,却遗落了时光赐予的缘。如此,月影宁愿一生站在伊凡的身后,即使百世轮回,至少能与他同待一片晴天。

“为何骗我?”伊凡手中的匕首抵在墨的脖颈

“我只是在兑现我的承诺。”

“承诺?帮助古风杀掉我们的承诺?”

“你踏入冥界的那一刻你的劫数已经被改变。”

“我的劫不需你来左右,告诉我我的父亲在何处。”

“你的父亲?天魔宫中的轮回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寒芒伴着一道金光闪过,墨身首异处。那一瞬间月影的脑中一道声音响起:“你改变了他的劫,我已不能再帮你。杀掉古风,为死去的冥骑士们报仇。”

在墨死亡的那一刻,凡魔宫开始消散,宫顶的骨骼化为尘烟缥缈在冥界之中,自上而下整座凡魔宫都在消散之中。宫殿中两道光影闪出,在远处的一座虚空浮起的山峰上停下。伊凡很想知道月影在幻境中是否得到了她前世的记忆,更不懂得墨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何用意。

冥界吹过的寒风将凡魔宫消散的烟尘吹散,月影站在一块巨石之上平淡的眼眸中隐藏着道不清的思绪。她似乎在后悔将伊利温死亡的消息告诉伊凡,如不然便能在新月王城中与伊凡相守一生,但她是否会接受自己的枕边人每日在梦中沉醉于其他女子的笑声中或许她并不知道,正如她不明了今世的玉笛吹不出前世的柔情。

伊凡远远的望着如变了一人的月影,她找寻到的记忆究竟是如何的痛苦,她又怎会将自己前世的记忆交给墨,在冥界永恒的时间中太多的神秘萦绕在他的心头。

去往玄魔宫的路途中需要经过一条冥界之河,名为绿叶河,河水自冥界流淌而出一直穿过了白雪森林。绿叶河中的邪灵气息在流出冥界之时被诺伊女神留下的神力净化,淙淙河水流淌过白雪森林的春秋,是冥骑士梦中的家园。冥界之中的绿叶河如猛兽般暴戾,汹涌的河水冲刷着冥界中的每一处缥缈的山峰,如死神般带走一切存在与不存在的生灵。

灵力在绿叶河的外围几乎不能使用,邪灵气息会侵入到灵力之中进而吞噬人的灵魂。月影手中的玉笛被一道道绿色的气息环绕,她正在感知四周的危险,气息接触到河水的那一刻毫无声响,放佛眼前这条翻滚的河流并不存在,昏暗中隐隐有牙筝的和弦声飘荡,孤寂,凄凉,怨恨,这牙筝之中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感知到什么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绿叶河就是玄魔宫。”

月影刺破手指,两滴血液滴落在绿叶河中,汹涌的河水平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道涟漪蔓延在无边无际的冥界幻境。

“伊凡哥哥,用你的血液来净化这条绿叶河。”

伊凡照做,金色的血液流淌在河水中的那一刻波涛汹涌的绿叶河瞬间如一潭死水般平静,随着血液滴落的更多,河水逐渐消失,化作一道道墨黑色的光线,光线如精灵般跳跃,能够改变光线的曲度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按照古书中所说只有原大陆上的十二英雄能够做到。

“冥界之中有英雄存在?难怪我只能感知到缥缈的曲调。”

话音未落,流淌的光线收缩在一起,绿叶河在此刻消失,化为一光线聚集的宫殿,宫殿上不见顶下不见底似乎无边无际包揽冥界万息。玄魔宫三个字刻在光线之中,透过光线宫殿之中黑色裙袍的女子跪坐在牙筝之前,象牙白的琴弓深情的亲吻着弓弦,弓弦划过之处一道光线飘出进入宫殿的光线墙上。

“月影,远古十二英雄可有用牙筝的?”

“我从未听老师提起,她奏出的声音中满满的怨恨,善良的神灵又怎会如此。”

手轻轻地在月影的脸上滑过,如皎月的面颊触若无骨:“你去打开冥界之门请冥骑士前来。”

月影鼻子微酸,眼泪盈盈在眸中,伊凡的用意她早已看透,再一次选择等待,月影今生都不会做这种选择:“我从小跟着你,老师说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是新月王国的主宰,我是你的侍女。”

“去请冥骑士!”

依然未动的月影被伊凡的灵力包裹,强劲的飓风将她瞬息间吹到了百丈之外,她的灵力不足对伊凡的灵力进行抵抗,望着山峰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月影的眼眸被一层水雾朦胧。

沉稳的踏在一层层浮在虚空中的透明阶梯未留下丝毫的脚印,巍峨的宫殿门是一层灵力设置的结界,并未有任何邪灵的气息,在这冥界之中寻到一处没有邪灵气息的地方恐怕只有玄魔宫了。

穿过灵力结界,宫殿之中有着河水的流淌,河水围绕宫殿一圈,却有着四季分明的颜色。玄魔宫能够在冥界自成一片天地,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英雄,那些掌握自然法则的造物者们再无人能够有此能力。

拉动弓弦的女子背朝伊凡,曲调陡变,悦耳的声音犹如宫殿中流过的溪水沁人心脾,怨恨与悲凉的音色消失不见。女子葱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一道道散发着紫色气息的光线在琴弦上飘出。

伊凡犹如进入了梦中的世界,在遥远的寂静之海那个身影似乎又浮现在脑海。她骑着雪狮在雪原上奔跑,如雪花飞舞在天际。这一次女子的雪狮停在了伊凡的身边,这么多年只是遥遥相望,如此连呼吸都听得到的距离从未有过。

花夕手中捧着雪花吹落在空中,静静的闭上眼眸在向着寂静之海雾霭的尽头许愿。她说她相信时光带走了一切怀念的不曾遗忘,凄古殇今,冷暖自知,在这茫茫雪原,天空中的雪鸟永远在自己的天空下徘徊,她不愿如雪鸟那样桎梏自己的一生,见或不见,如雪如烟,忘或不忘,时光清浅。

眼前的女子缓缓消失只留下了茫茫雪原,阴翳的苍穹下回荡着雪鸟的悲鸣,如一道白色的利剑冲向了伊凡,在将要接触到伊凡之时雪鸟静止在空中,它行进的速度缓慢,洁白无瑕的羽毛留在空中,只剩下光秃秃的躯体,在即将撞上伊凡之时化为点点星芒。

雪鸟,大陆上被人厌恶的生灵,它们的鸣叫是死神来临的前兆,它们白色的羽毛被看做离别之路上飘飞的梨花,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世人唾弃。牙筝的声音回荡在雪原之中,积雪飘飞回到天际,曲调宛如超度亡魂时响起的魂钟的嗡鸣。

风雪缥缈中绿色的裙束飘荡在月影的身前,手中的玉笛被风灌进发出琉璃碰撞的声响,踏着莲步走到伊凡身前道:“我厌倦了望不到背影的等待。”

“你应该更好的活着,我死了你可以接任新月王国的王位。”

“像雪鸟被束缚在天空吗?”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责任强加给你。”

“伊凡哥哥,可以抱影儿吗?”

风雪灌满了伊凡的龙翼袍,冰冷刺骨的凉意如锐利的冰棱刺进血肉。将眼前的月影搂入怀中,少女的发丝上沾染的雪花散发着淡淡的温热。闭着眼感受着女孩青丝上散发的香气,黑色的血液在嘴角缓缓滑落。

月影的身体在化作雪花飞向天际,风越来越大,冰冷的温度抑制住伊凡体内毒素的蔓延。在他的后背上一把锋利散发着幽光的匕首刺入心脏的位置,之前的月影不过是玄魔宫主幻化而出的一道虚影,她拥有神力,幻化出的虚影伊凡分辨不出。但在接触到虚影青丝的那一刻伊凡便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身后的匕首麻木了痛觉,再也感受不到风雪带来的寒冷。双眼逐渐模糊,一切都在重影,眼缝闭合之际牙筝的声音再次响起,雪狮之上的花夕在风雪之中轻轻抚奏如冰丝的琴弦,那般空灵,仿若仙境。

“被最亲的人在背后刺入一刀,你的心是否还在跳动?”

伊凡睁开双眸,眼前是无边无际的光线墙,黑衣女子跪坐牙筝前手指波动琴弦。

“那不过是一道你幻化的虚影。”

“你还是那般敏锐。”

黑衣女子转过身的一刹那伊凡如被一层冰雪包裹,那般沉鱼落雁的面容他永远不会忘记,那道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那个站在风雪中叹息的女孩——花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竟是这冥界玄魔宫的宫主,杀人无数的恶魔。

“很诧异吗?这一切拜你所赐。”

黑衣包裹住的花夕犹如鬼魅一般化为一道虚影,黑袍帽子之下一片黑暗的空洞。她跪在牙筝前,弓弦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幽魂般浮幻的声音将伊凡包裹。声音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似曾相识,缥缈的雾霭,白莲花般的云朵,以及最纯洁浓郁的灵气。

这里人迹罕至,云朵之上耸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庄严肃穆的神像直冲天宵。数百丈高的山峰在云雾中隐现。山峰的庭院之中男子身穿黑色的铠甲,墨黑色的发丝披落在身后,血红色的眼眸中是让人恐惧的死亡的气息,孤漠的神色将一切拒之千里。

他的身后一道冰蓝色的光幕泛着涟漪,这光幕被人称为轮回冰墓,进入其中的神灵会受到万世轮回之难。但万年之中却不断有人闯入其中,或受尽人间沧桑或被光幕绞成缥缈的烟尘,一切皆看命数。虽如此却依然挡不住那些贪婪的人的步伐,相传造物者将这片世界分为人、魔、神三界,人界与神界的秩序从未被打破,但魔界之中那些为追求力量强大,企图吞灭人神两族的家伙们野心膨胀。

人间生灵涂炭,善良慈爱的造物者将自身化作一道轮回冰墓,来维护这世间最后一道秩序。在轮回冰墓形成的那一日,天地间万物皆拥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秩序,神不再是掌握秩序的核心,而魔界在那一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人知晓它们去了哪里。

传说中造物者将魔界封印在轮回冰墓之中,那些想要获得强大力量企图成为超神强者的贪婪的家伙进入轮回冰墓,天地间的轮回秩序开始动荡。神之庭院的守护者琪普洛莎女神被贪婪者重伤,梅里萨拉的大弟子莫风进入神之庭院守护轮回冰墓。

莫风继承了刺客英雄梅里萨拉的力量,他甚至能够悄无声息的杀死一名接近神的强者。神之庭院百年的时间里无一人敢来进犯,因为这里有着死神莫风的存在。琪普洛莎女神伤好之后继续守护神之庭院,并受梅里萨拉之托用琴声将莫风心中的孤傲与仇恨抹除。

“莫风,你守护轮回冰墓已有两百年,可你心中的仇恨却不曾消散,如何成神?”洛莎红色魔法袍紧紧包裹在她地身上,手中的弓弦与空气摩擦出动人的声响。

“我恨成神。”

“你不想如你的老师一般成为万人敬仰的刺客英雄?”

“那不是我想要的命运,如果重新选择,我会选择在城镇的图书馆中安静的老去。”

“梅里萨拉说你天生便是合格的杀手,你的天赋在大陆之上找不出第二人,成神不好吗?你永远不会老去,不会受轮回之劫。”

“洛莎,你现在所拥有的是你当初所渴望的吗?”

洛萨沉默,她被人敬仰为生命之神,可她却只能看着人界中的人痛苦的死在轮回中。她所守护的生命不过是一本覆满灰尘的法则,既然在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了死亡,又何须为了追求力量的强大而沉沦在轮回的痛苦之中。

“我的使命是守护神之庭院,维护秩序的法则,这一切是造物者所赋予我。”

“所以你宁愿给这座冰墓做千万载的奴隶?”

“莫风,请不要憎恨给你生命的人。”

“我只憎恨力量,力量让我沉沦在这大陆之上,我想安静的与我的笛音在时光中老去。”

“你的力量维护了轮回的平衡,你并非沉沦在大陆,你的力量拯救了无数的种族。”洛莎提着手中的琴弦远去,守护世间秩序的平衡,千年之中没有人陪伴她说过一句话,她每日对着庭院中的神树弹奏凄凉的曲子。直到莫风的到来,每年的成神之****都怀着忐忑与他对话,她怕失信于梅里萨拉,更怕从此以后的时光里只有树叶能够听到自己的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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