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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见李强摇头,高远林没有再问下去,他从帐篷内拿出一条被子递给两人:“先休息吧,明天的事情多着呢!下面不安全,你们俩个在这里将就下。”离天亮不到三个小时,两人也没有推辞,枕着各自的背包睡去。

天刚亮李强就醒了,甲板上虽然有一些声响,不过都很轻微,基本上还是很安静的,只是发动机的声音很不和谐。与昨晚比起来,河面宽阔不少,水流也变得轻缓,两岸的林子浸泡在晨雾中,如同水墨画一样美丽。“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李强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两句。眼前这漂亮的景色让李强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屠杀,他为自己能够平静的睡去而觉得不可思议,看着河面不由发起呆来。

岸边倒有一棵小树,有部分树枝浸泡在水中,形成浮游物的堤坝,拦截下不少漂浮物。正在发呆的李强看到这一情景,他目光闪动,盯着树枝看有十几秒钟,之后变得兴奋起来。他蹲到邢五法身边,用手按在其嘴巴上,拇指和食指则捏住其鼻子。

上不来气的邢五法片刻后就醒了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张嘴咬向李强的手。李强迅速缩回,并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李强回头向高远林的帐篷看了看,见没有动静,这才小声对邢五法说:“我已经猜到劫匪为什么那么做了。”

邢五法从集装箱顶部坐起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李强说:“劫匪抛尸时看向岸边,其实是为了寻找一个能够拦住尸体的东西,因为尸体开始时是沉在水中,过两天还会浮出水面,所以如果想拦截尸体,简单使用树枝是办不到的,很可能能是劫匪预先放在那里的一个特殊装置,这个装置需要能够做到让尸体留在附近,同时又让人们能够发现尸体,例如一个立在水底并露出水面的木板。我之所以这么猜测,全是因为劫匪多此一举的逼迫船员戴徽章。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掩盖自己的身份并嫁祸给别人,那么所有的行为都能解释通了。”

邢五法略微思索后说道:“果真如此的话,高远林昨晚直接问你徽章的事情,说明他当时很可能已经了解这些情况,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李强点头:“如果当时我回答看清,他会有什么反应,你猜这老头会不会杀我们灭口?”

这时高远林的帐篷内突然有响动。两人对视一眼后,李强以正常音量说道:“昨晚头昏脑胀的,早上我又仔细想了想,发现个问题。劫匪只有四个人,我们这船上的乘客至少是他们的五十倍,他们不可能完全控制局势,这应该就是他们目前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在他们的同伙赶来以前动手?”邢五法站了起来:“兵贵神速,走,我们两个马上下去!”李强表示同意,他掏出手枪站起来,拉动套筒把子弹上膛,然后放回腰间,迈步就要朝集装箱边缘走。

“年轻人不要冲动,”高远林的声音突然从帐篷中飘出来。李强停下脚步,转过身和邢五法会意一笑,然后两人听话的来到帐篷前。劫匪连抛尸地点都有计划,对于巨大悬殊的人口对比,他们会没有安排?很可能有不少劫匪就暗藏在乘客中间,特定情况下他们才会现身。李强和邢五法当然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们刚才的举动是表演给高远林看的。

高远林干咳着从帐篷内钻出来,他没有理睬两人而是去仔细观察河两岸的情况,片刻后他才说道:“顺水速度确实快,我们现在已经脱离政府军的管控区域。”邢五法觉得莫名其妙:“河两岸都是满眼绿色,明明看起来一样的嘛!”

高远林笑道:“这条道我每月至少一个来回,算得上是非常熟悉了。例如双胞胎,外人难以分辨,但他们的父母却是绝不会搞错,没有其他原因,不过是熟悉而已。”

邢五法对于这种大而化之的回答很不满意,想要继续追问,却被李强抢先道:“这个区域危险吗?劫匪会不会是来自这里的?”李强的问题显然更有意义,邢五法意识到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于是附和道:“对啊,这里会不会就是劫匪的老巢,如果是的话,接应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赶来,我们要马上想办法应对才是。”

高远林盘腿坐下来,同时示意两人也坐下,他说:“岸上的情况我也是听人说的。这附近有不少矿产,主要是铜锌锰三种,其它也有些钴钨之类的小矿,这些矿床都是属于此处的军事首领,他们一般都叫他团长。别看此人级别不高,实际上是个很有分量的人物。此处再往东是M23反政府武装的活动区域,M23很厉害,两三年前曾经攻占东部重镇戈马,后来在联合国的斡旋下局势才暂时和缓。实际上这里算是刚果金政府的斗争前线,这个团长是名副其实的戍边重臣。据说此人和两任总统卡比拉父子的交情都不错,所以有持无恐,这里几乎是他的个人王国。”

“我听明白了,一个富可敌国的财主正挖空心思抢这艘船,”李强问道:“船上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吗?”

高远林说:“不怕告诉你们,货物主要是食品和机电设备,与珠宝黄金一点都不沾边。”他见李强和邢五法都面露怀疑,正准备要再解释,这时有人在下面拍打集装箱,同时不停的大声喊话。高远林站起来走到边上,朝下面说了几句话,下面马上就安静下来。走回来后他解释说:“赌鬼最难缠,这些家伙来催我开门营业。”略微沉思后继续说道:“我们心里有数就行,表面上要一如往常。”

从上船开始,李强和邢五法只要离开帐篷,背包都是一直在身上,所以两人今天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外人好奇。和高远林分开后,两人回到自己的帐篷吃东西。路过右边的棚子时,里面的一群男女老少正在围着一个简易小炉子做早餐。而左边的棚子内空荡荡的,早已人去楼空。邢五法给李强递个眼色,然后迅速闪身进入左边的棚子内,李强则留在原处望风。

不过片刻邢五法便出来了,他摇头说没有任何发现。两人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取出东西边吃边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两人手中的食物还没有吃几口,船头那里突然传来枪声。船上乱哄哄的声音骤然停止,两三秒后杂乱的声音又突然间恢复入场。李强和邢五法冲出帐篷,快步走向船头。李强惊讶的是船上的人们完全如常,好像那枪声是从电视上发出来似的。

船边通道上有许多商贩,他们在忙碌着摆摊位。两人正走着,前面突然一阵混乱,一个黑人青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到李强和邢五法后,他径直跑到两人跟前说了一串话。邢五法听后面色一变,他招呼李强挡住追过来的人,自己搀扶着黑人青年开始快速的向后走。

追击者离的不远,可以看到他们高高举起来的AK步枪,也能听到他们造成的嘈杂声音和几个落水的声音。李强看看左右,一边是集装箱和摊贩,另一边是河水。几乎不加思索,李强抓起手边摊贩的肥皂投向追赶者,然后掉头就跑。小贩一看人物是反向而去,追人或是追物二者只能选一种。反正在船上,人也跑不掉,肥皂虽然也跑不掉,但被人拆开包装盒就不能再卖了。

在奔跑的路上李强故技重试,接连又抛出去七八块肥皂。这些摊贩嘴里咒骂着李强,身体却都跑向拿AK的那些追击者,然后低头在地上找寻。这些人一蹲下,本来狭窄的通道就被他们给堵塞住,变得完全不能通行。李强疾跑几步,然后闪身到集装箱中间的缝隙内,待追击者过去他才出来。

刑五法肯定躲起来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李强决定到枪声响起的地方看看。他装作是去船头,经过驾驶舱时正想朝里面撇两眼,却听到一个声音:“这边视野不错!”高远林突然在船头出现,他对李强说:“没事的话,过来陪我这老头欣赏美景。”

从驾驶舱内走出两个持枪黑人,他们的枪口正对着李强。李强愣了一下,随即面露笑容,缓步走到高远林面前,持枪的黑人则紧随其后。

“领导,我只是打工的,只要不伤害我,其它的东西随便拿,我绝对不会报警。”李强笑容满面的给高远林说:“你知道的,除了这条命船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

高远林转身面对船头前方的水面,抬手拍拍身边的栏杆。李强会意,走过去站到他的旁边。望着前方开阔的河面,高远林说:“我从来没有告诉外人我的住处,昨晚刑五法却能直接找到我的帐篷。今天早上你俩的话我也听到了,真是见识敏锐。另外,你们都带有武器。这些说明你们绝不是普通打工者,告诉我你们为谁工作,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李强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任务和你以及你现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真的吗?”高远林说道:“有人告诉我,几分钟前你们刚刚从我手里带走一个人,这算是视而不见的哪一种定义方式?”

这时有人在身后说话,两人转身面向船内,看到刑五法和那个受伤的青年一起出现在面前,在他们后面站着三个持枪人员。这三人身高体壮,满面凶光,就差把坏人两个字印到脸颊上了。

高远林皱皱眉头,显露出厌恶的表情:“快处理掉,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话音落下,一个高大的劫匪上前两步,举起枪托将黑人青年打晕在地,然后抬起他的头,嘎巴一声将其脖颈拧断,随后将其如小鸡般拖到船边扔进了水里。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显然这个壮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李强没有想到笑面虎般和蔼的高远林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忍的老头,他悄悄从高远林身边挪开了半步距离。“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高远林说道:“你们为谁工作,此行的任务是什么,谁先开口我放谁走,都不开口的话,两个都死。我最多等十秒,九,八,。。。”

“我说,”邢五法看着李强笑道:“条件是你放我们两个走。”

高远林微笑:“当然可以,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多杀一个人我又不能多得什么好处。”

邢五法大笑:“够爽快,我信你。其实我们两个是为TPIR工作,去水电站是为了调查那里有没有通缉人员。你知道,前不久不是刚刚在附近抓捕归案一个吗,还有八个通缉犯在逃。所以才来派我们来这里调查。”TPIR是卢旺达问题国际刑事法庭的简称,是联合国特别设立的一个机构,专门调查卢旺达大屠杀中的各种罪行,例如李强向约瑟夫提到的那个被抓捕的通缉犯,他最终就会在TPIR进行审判定罪。

听到邢五法的话,李强不由佩服。TPIR这个牌子搬出来,既能说明自己不好惹,又告诉对方自己对他没有威胁。高远林不是傻子,他马上张口问两人要工作证。邢五法悄悄示意李强来回答,因为两人一唱一和的才能增强可信度。李强马上明白邢五法的意思,于是解释说:“我们之所以用打工身份去水电站,是因为这是秘密调查。如同卧底警察不能带警徽一样,我们当然也不能带证件。”高远林仔细想了想,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于是便说道:“我暂时相信你们,不过你们还不能走,需要等我调查完你们的身份。”

李强和邢五法被绑住双手,带到驾驶舱楼上的一个船员宿舍内,然后分别被绑在前后两个床腿上。黑壮汉再三检查,以确认没有问题,离开的时候还把门给锁上了。

壮汉一离开,李强问道:“刚才那个被杀的小伙子,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有用的信息,说来听听,我们被绑在这里,其实都是因为他。”邢五法回答:“他告诉我说,只要能够把这船货物运到水电站,我们可以随便开价。”

“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没命挣,更没命花。你是不是有脱身计划?”李强问道。

邢五法却对李强说:“你知道佛学中的五法是什么吗?给你普及一下,它们分别是,相、名、分别、正智、真如,这是一切世出世间法的概括。唯识宗的一个主要工作就是分析这些,以期转识成智达到成佛的目的。”

“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李强有些好奇:“这是咒语吗?”

邢五法苦笑:“我也不知道在等死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吧,这是死后超度才用的,现在有点早。我给你讲佛法,应该算是积阴德吧。”

如果不是被绑着不能动,李强非上去踢他一脚不可,而现在只有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无奈的闭上眼睛:“难道真的要客死异乡吗?”李强想起父母,不由一阵心酸。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接着门被打开,一个黑人走进来,这人最明显的特征是嘴巴和面颊上长着类似马克思那样的大胡子,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是,他穿着长衣长裤。一身着装搭配没有错,错的是地点。这里可是海拔只有五六百米的赤道热带,不是带中央空调的写字楼。他用狡黠的目光扫视两人一眼,从身上拔出匕首走到邢五法面前,然后俯身把邢五法手上的绳子割断。在邢五法诧异的目光下,来人把捆绑李强的绳子也割断了。

做完事情后大胡子拔腿就往外走,邢五法却突然说道:“谢谢你,拉扎尔!”那人回过头呵呵笑着说了一句话。邢五法道:“你以为粘圈胡子我就认不出你了,太小看我的眼睛啦。”大胡子简短说了两句话,转身开始向外走。李强问邢五法:“这个大胡子是送我们上船的那个拉扎尔?”邢五法点头:“是的,我们跟着他快走!”

门外通道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被拉扎尔放倒的。拉扎尔领着两人来到自己的棚子里。其实就是刑五法和李强的右邻居,那个住有很多男女老少的棚子。刑五法大感意外:“你就住在这里?”拉扎尔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向刑五法说了很多话。

拉扎尔说完,刑五法给李强简单翻译了一下,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拉扎尔雇了一条独木舟,混在买卖的人群中偷偷上船。他在船上游荡一遍后找到刑五法,于是就在隔壁住下。昨晚他就跟在李强的身后,李强看到的他也都看到了。今天抓捕刑五法的时候,整条船鸡飞狗叫的,拉扎尔自然也是知道他们被捕的事情,他出于好心,出手救了这两个前雇主。

拉扎尔的这个回答回避了几个关键问题,李强问道:“他为什么上这艘船,为什么要住在我们旁边,他的目的什么?是为了监视我们吗?”刑五法回答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逃命才是关键。你会游泳吗?拉扎尔说两三个小时后前面会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在那附近上岸。”

刑五法的话音刚落,发动机声音突然消失,船速逐渐慢下来。人们纷纷走出棚子,来到船边查看情况。在前方雾霭中,随着发动机的轰响慢慢显现出三艘船。行驶在两边的船是和这艘船类似的驳船,只不过甲板稍微短一些。而走在中间的则是艘客船,是带很多客房的真正客船,看上去非常新,和旁边的船比起来好像不在同一个时代似的。

客船行驶到相距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它两边的驳船则行驶到和这艘船并排的位置,然后双方用绳子将三艘船连在一起。新到的两艘船上差不多有一百多人,他们全副武装的跳到这艘船。船上看热闹的人们早就回到各自的帐篷内躲着。一个高音喇叭开始广播,刑五法翻译给李强:“我们只要船上的货,请你们帮忙搬运,每人可以领五美元作为酬劳。”

为应对这种情况,拉扎尔叫来旁边的一个女人,对她讲了一些话。女人笑着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布包,摊开后做到地上,并用手势示意两人在她面前坐下。布包内是几撮毛发和一些小盒子。女人先从李强开始,她为李强粘上胡子,然后把盒子内的黑色粉末涂抹到李强手脸脖子腿等露出在外的部分。刑五法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等他被涂黑后,李强也取笑他了几句。化妆完,拉扎尔给他们每人一把匕首来防身。因为他们自己带的武器,都已经被高远林收走。

武装人员逐个帐篷的搜查,把有劳动力的男子都集中到其中一艘船的空旷甲板上。一个精壮的汉子带着持枪人员过来,他对劳务工进行分组,安排小头目来管理。然后带着人开始动手搬货,不想却被高远林阻止下来。

高远林摆出一个非常假的笑脸,他对精壮男子说:“交易,交易,关键在个易字。我把货给你,你也需要给我些东西才行。你们老板是缩头乌龟,露面都不敢。我让你把货搬走,我找谁要钱?”站高远林身后的男子把这段话翻译给对方。

精壮男子听后勃然大怒,他一挥手,所有新来的武装人员都噼里啪啦拉动枪栓并抬起枪口朝向高远林。高远林沉稳自若,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遥控器举到胸前:“所有货物我都装有炸弹,只要按动按钮,大家同归于尽。”身后的翻译迅速把话翻译给对方。

对方听后面色铁青,他对身边的部下低声说了几句话。这个部下抽出身上的旗帜,站到船尾给客船打旗语。十几分钟后,一艘小艇从客船那里驶来,最后停在驳船边上。精壮男子早已在等候,他伸手把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拉到甲板上。小艇上的其他人则是自行或互助的上到甲板,这几个人包括两个身材凹凸的金发美女,四个墨镜酷男,以及一个身材瘦小的东方人。

这个胖子一身白西装,戴副黑墨镜,他的肚子如同怀胎九月的孕妇那般非常夸张的突出到前方,让人觉得他能够站立不倒绝对是力学之谜。这个胖子如企鹅般摇摇摆摆的踱步到高远林面前,精壮汉子和小艇上的那些人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李强和邢五法以及拉扎尔,三人站在甲板上的劳工队伍中。他们看着胖子这一群人从面前走过,邢五法的目光与大多数其它人一样,驻留在两个美女身上挥之不去。而拉扎尔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胖子身上,眼神中透漏出按捺不住的喜悦。李强注意到拉扎尔的不同寻常,轻轻拉动邢五法的衣服要他注意拉扎尔的举动。邢五法把目光移到拉扎尔身上,停留不到两秒就迅速移回到那两个美女的所在地。他说:“人家喜欢重口味的不行吗,你知道的,法国人嘛!”

高远林和穿白西装的胖子用法语直接对话,不需要翻译。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个瘦小的东方人不时也插几句。不管怎样,最终成功达成协议。高远林把遥控器放回口袋,胖子拍着两个美女的屁股哈哈大笑,甲板上的劳工们也得以开始工作。

搬货的工作本来就非常辛苦,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更加困难。那些持枪人员看管的非常很严,稍微走慢些就要被暴揍一顿。两个多小时后休息的时候,李强累的几乎要虚脱,他问邢五法:“这些纸箱内装的是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你是不是偷懒了,看上去汗都没有出。”邢五法回答说:“其实我也很累,只不过比你强些而已,你看拉扎尔,那才叫强壮!咦,他去那里了,刚才还在我边上呢!”

这个拉扎尔既然出手施救,应该不会害他们。李强闭目养神,懒得去想拉扎尔的事情。休息过后,他们这一组的任务是搬运集装箱,这是很大的挑战,因为他们所有的工具只是五个手动的液压搬运车。把货叉插入集装箱底部,开始下压手柄的时候出现问题,集装箱太重手柄压不下去。手柄压不下去,集装箱就升不起来,因此它没法脱离地面,不能搬运。

李强很好奇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想要打开看看,手刚摸到集装箱的门,背后突然传来呵斥声,于是他迅速把手缩了回来。高远林过来查看搬运车的问题,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一眼认出这个长胡子的年轻人是李强,于是示意旁边的守卫把他抓起来。李强一看情况不妙,马上拔腿就往船边跑。

人多地方小,李强根本没法跑。他接连撞倒几人后,自己已经晕头转向,没跑几步被几个邀功请赏的黑人给抓住送到高远林面前。高远林伸手把李强的胡子给揭掉,哈哈笑道:“你们准备的还很充分,连伪装都有。”

李强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冷然而对。高远林拍拍李强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动手伤害你的,毕竟大家都是同胞嘛!不过,其他人我就不能保证了。”看到这边有状况,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在美女和墨镜酷男的簇拥下走过来。高远林朝胖子讲了几句话,胖子的兴趣立刻转移到李强身上。

高远林幸灾乐祸的说:“我不清楚他是不是你们通缉的人员,不过他以前在卢旺达确实是个大人物,而且他对你们TPIR很有兴趣。”说完他带着人回到集装箱前面,继续去研究搬运的难题。

胖子对身边的美女讲了一些话,然后美女翻译成英语讲给李强。李强的英语水平不怎么样,看的能力还是可以,听就要大打折扣。好在话不长,美女的语速也不快,李强基本上听懂了意思。胖子是在问TPIR派来多少人,是不是冲他而来,已经抓捕多少人,并且提到几个名字,问他们是不是已经被处决等等。李强这个冒牌货那里知道这些。

见李强沉默不语,胖子很生气。在其身后的酷男团中出来一人,他走到李强面前,提着衣领把李强高高举起,接着用力摔到地上。周围武装人员都兴奋的大叫起来,声音的整齐一致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他们非常熟悉的游戏。李强觉得全身骨头几乎要散架,不过剧烈的疼痛反而使他更为清醒。腰间的硬物让他想起来,拉扎尔给的匕首还在身上。他假装疼痛在身上乱抓,顺势把匕首抽出来握在手中。

看到周围人群的欢呼,墨镜酷男很是得意。他快走两步俯身抓住李强衣领准备再次举起来,没想到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往下淌。他急忙松开手查看,发现手腕处被割开一个很深的伤口。他不去压按止血,而是突然暴怒起来,挥动另一只手臂击向李强的脖颈。李强不去躲避,而是举着匕首径直刺向对方的胸膛。最终的结果是,匕首被插入墨镜男的胸膛,李强的脑袋被重重一击。受到重击后,李强的身体倒向一边,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在墨镜男身上跟着移动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墨镜男受此重创,直直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李强一秒也不耽搁,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用尽吃奶的力气冲到船边,纵身跃入水中。

事出突然,直到李强跃入水中,他们才醒悟过来,急忙朝水里开枪射击。跳进水中后李强并没有游向岸边,而是穿过船底来到船的另一侧。因为三艘船是紧紧靠在一起的,所以船的另一侧其实是两艘船之间狭小水面,这里光线相当暗,李强在暗影中伸出头来呼吸完全不担心被发现。密集的枪声逐渐稀疏,最终完全消失。李强逐渐平静下来,脑海中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目前只有两条路可选,上岸或是上船,不过似乎都不太好。上船面对的是人祸,上岸面对的则是天祸。他想晚上也许可以找到邢五法,不管是上船拼命还是上岸逃命,两个总比一个强。即便不考虑邢五法,在船上那些武装人员的虎视眈眈之下,夜晚会比白天安全不少。李强思虑再三,决定等天黑再做打算。

他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十分小心的警惕着周围。这里可是热带雨林,天知道水中会藏有什么怪物。十来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李强渐渐放松下来。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察到有东西正从船下方游过来。李强仔细辨认后不由紧张起来,这东西不是大块头,就是一大群。无论那一种情形,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因为是三艘船并在一起,所以还有一个和这里相同的空间。敌进我退,李强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好奇心是人的天性,进入水中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向另一个空隙间进发,而是回头去看来的是什么怪物。

待看清对方后李强竟然惊讶的忘记憋气,一不小心把水呛进了喉咙里。他急忙钻出水面呼吸,捂住嘴巴以免发出咳嗽声。新来的“怪物”这时跟着钻出水面,其实不过是五个人而已。领头的是拉扎尔,他轻拍李强的背。等李强喘气均匀,拉扎尔问他:“我们。。。捉。。。上。。。胖纸,参加吗?”他边说边用手指头顶。

李强一眼就认出给他化妆的那个女孩子,接着发现这些家伙都是他的邻居,于是问道:“隐藏的不错,你们是RAID还是GIGN?”RAID是法国黑豹突击队的简称,其任务类似于我们的特警,隶属于法国内政部。GIGN是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队的缩写,是专门从事反恐的军队,隶属于法国国防部。

拉扎尔摇头表示都不是,然后递给李强一只手枪。李强心说:“我还没有答应参加!”他虽然有些不悦,不过还是抬手接过了枪。这是有名的9毫米PA15手枪,虽然这枪不错,不过用来和船上那些AK自动步枪对战,根本是牙签对阵金箍棒,取胜的概率值几乎可以等于零。不要忘记李强是数学专业,他明白一个高深的概念,在某些方面上看,例如几何概型上,概率为壹的事件不代表必定发生,同样的,概率为零的事件也不代表绝不会发生。这个理论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一切皆有可能。所以,牙签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胜出的。李强娴熟的去掉弹匣查看装弹量,然后插入枪内拉动套筒上膛,他目光坚定的说道:“擒贼先擒王,我们只有抓住胖子才能活下去。”

高远林痛苦的发现,只凭那几个液压车是搬不动集装箱的,于是决定找胖子谈谈。不过在李强逃脱后,胖子已经回到自己的客船。高远林找到领头的精壮男子,双方通过翻译进行掰扯,最终高远林以一盒雪茄的代价换来对方的支持。拿到东西后,精壮男子命令手下打旗发信号。很快客船那边回复说要他过去,很快高远林带着保镖坐上了接他的小艇。

登上客船,高远林不由惊叹起船上设施的豪华。胖子接见他的地方在一个很宽阔的船舱内,周围散坐着墨镜男,那个瘦小的东方人和两个美女则在他身边陪坐。见到胖子后高远林羡慕的说:“你这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移动宫殿,我看差不多值一座钨矿了,真厉害!”被称赞总是令人愉快的,胖子面露笑容:“挖矿风险太高,告诉你个秘密,在这里最暴利而且安全的生意不是军火和金融,而是木材。那些中国人如疯子般的追逐乌木,花梨木,红木,黄漆木这些烂木头,蠢到难以置信。”

高远林的赞叹不过是场面话,他懒得解释这些木材的贵重,也不想听他啰嗦,直奔主题道:“货物太重,这里的工具没法搬运。我有个建议,你不是有两条船吗,换给我一条空船,我把货物带船留给你。这样你就不用多准备资金,我也不吃亏,完美的双赢策略。”

胖子把目光看向身边那位瘦小的东方人,高远林这才有机会来观察这位神秘人物。这人看不出年龄,可能是三十多也可能是五十多,他面色蜡黄,面颊深陷,眼睛又小又黑,在不大的眼眶中极为灵活的转动着,总之给人的感觉是贼眉鼠眼这个词几乎就是为他而准备的。瘦子用普通话说道:“我们不能接受,因为那条船太显眼,很容易引火烧身。”

“原来是中国人,”高远林套近乎说:“都是自己人,我怎么会故意害你们呢,那东西真的是搬不动。”瘦子冷冷的说:“我是台湾人。你们中国人没有一点契约精神,合同说好的,你把货交给我们,其它的东西我们一概不接受。”

高远林碰了一鼻子灰,开始低头考虑对策,这时从舱门口跑进来一个人,他兴奋的对胖子说了一串话。胖子听后高兴的答复一句,来人转身出去。他对高远林说:“刚才逃跑那小子被抓住了,原来他藏在船底的水中。我们的事情等会再谈,我先收拾这小子。”

没过多大一会,李强被两个人押进来。高远林提出要当翻译,却被胖子拒绝,而贼眉鼠眼的台湾人被胖子指定为翻译。胖子站起来,挺着傲人的肚子问李强:“前面我提的问题,你还记的吗?”

台湾人把话翻译给李强,李强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对台湾人说:“听口音你很像是台湾人,看在我们是同胞的份上,放我一马行不?”台湾人白了李强一眼:“我可不愿和你这种不懂仁义礼智信的野人是同胞,你的同胞不是我,是他!”说着朝高远林抬抬下巴。这话讲的毫不客气,不留一点情面,李强气愤的说:“我也不希望和诈骗犯有任何关系。”

这下台湾人像是被踩到尾巴,声嘶力竭道:“谁是诈骗犯,还不都是被你们中国人给迫害的。”李强呵呵笑起来:“谁是诈骗犯?我最近刚看到一个顺口溜,说给你听听,十个弯弯九个骗,还有一个是教练,总部设在桃园县,全球都有连锁店!你到处杀人防火,原因却是邻居噪声扰民,这逻辑还真是让人无语。”

胖子见两人产生争执,摆手制止台湾人继续说话,然后左右摇摆着走到李强面前。他盯着李强的眼睛,李强也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没想到胖子突然挥动拳头打在李强身上。这一拳相当重,李强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胖子举起拳头准备再次攻击,李强见状大声喊叫:“我要被打死了!拉扎尔你再不出手,我变成鬼也会缠着你。”他话没有说完,站在身后的两个押解员立刻一个箭步冲到胖子面前,两人一个伸手抓向衣领,另一个张开双臂扑向腰部。这胖子的反应极为灵敏,迅速向后退,同时口中不住的哇哇乱叫,竟然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两人很是惊讶,停顿一下继续攻向胖子。胖子这时已经转过身,开始拼命向另一个舱门狂奔。周围散坐着的墨镜男也是身手了得,他们一看有情况迅速拔枪冲过来,将两个攻击者团团围住。快到舱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胖子喘着粗气站住,回身看到局势已被控制。他面露怒容往回走,准备先把桌子下面的两个美女拉起来。刚走两步,一个冰冷的枪口突然顶在他脑后。胖子面色变成惨白,没等身后的人说话,他已经乖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一个人将胖子双手拉到背后,将其塞进手铐中,然后让他转过身。拉扎尔和两个下属出现在胖子面前,拉扎尔叫了胖子的名字,胖子点头承认。

三人带着胖子来到墨镜男的包围圈前面,拉扎尔漂亮的法语响起来:“放下武器,你们老板在我手里。”墨镜男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拉扎尔的再三喊话下,终于有一个人把枪扔到了地上,然后接二连三的全都放下枪投降。

李强看大局一定,于是喊道:“给我解开绳子!”拉扎尔闻声抱歉的耸耸肩膀,然后吩咐一个人过来放开李强。李强活动着双手说:“没我事的话,我要去找刑五法了。最后提醒你一下,高远林和那个台湾人刚才跑出去了,这两个王八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要小心点。”

李强说完朝拉扎尔挥挥手,转身走出舱门。来到上下船的地方,他发现来时乘坐的小艇已经不在。不用说,肯定是被高远林和台湾人开走了。李强脱下外衣,准备游到货船那里。这时他听到船舱那里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李强立刻跑回去。在舱室门口他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看。那些墨镜男全都被杀,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几个人在检查每具尸体,见到还在呻吟的会补上几刀。拉扎尔拿着手枪坐在桌子边,他的对面坐着胖子,两个美女在胖子身边。

胖子小心翼翼说着话,拉扎尔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举枪把胖子身边的两个美女射杀。鲜血溅到他脸上不少,胖子吓的浑身颤抖,不敢再说话。拉扎尔把枪口放在胖子的眉心,轻轻扣动扳机,胖子的脑袋瞬间炸掉,肥胖的身体向后倒在地上。

李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所以并没有太大触动,既然这件事情和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还是少惹事快点走。他转身要离开,没想到和刑五法的鼻子差点碰在一起。李强一把将其推开,张口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刑五法则迅速捂住李强的嘴,示意他跟自己走。

两人来到上一层甲板,刑五法说道:“我猜你会躲到这里,找个机会游过来的,可惜没有找到你。这船上的人都被带到货船上做工,是一条空船。白西装的胖子带着他的人回来,我悄悄躲在舱门外偷听。高远林刚到,拉扎尔带着他的人就躲在那个舱门口。我看他们全副武装,没敢去接近。后来你又到了,发生那些事情后,你离开的时候我本来想去找你,不想却被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所吸引。见你再次回来,我就现身啦,有没有想我?”

李强没功夫和他打情骂俏,而是好奇:“我走以后他们说了什么事情?”刑五法看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拉扎尔这群人来此是为法国政府擦屁股的。”见李强有些茫然,刑五法炫耀似的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倾倒出来。

卢旺达主要有两个民族,分别是图西族和胡图族。它本来是德国殖民地,一战后成为比利时的领地。比利时人扶植图西族作为代理人,给予很多特权。图西族成为上等人,占全国总人口八成以上的胡图族成为被压迫者。独立后,占人口优势的胡图族成为统治民族,反过来残酷打压图西族。有压迫就有反抗,图西族成立了卢旺达爱国阵线(FPR),开始进行游击战。后来双方签署了阿鲁沙协议,实施停火和解。不料卢旺达总统这时突然坠机身亡。这一事件被双方利用,先是胡图族对图西族进行血腥屠杀,后来FPR攻取首都夺取政权,开始对胡图族进行凶残报复,最后大量胡图族人逃入刚果金等邻国,事件才逐渐平息。整个事件从1994年4月开始,一直持续到10月才平息。其中4月到7月,一百天内有91万人死亡,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是图西族,这是当时全国人口的九分之一,是南京大屠杀受害者数量的三倍。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突然毁灭,想象这个场景就理解这场屠杀有多么残酷。

自认为是卢旺达保护者的法国政府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因为胡图族亲法,所以法国政府一直站在施暴者胡图族政府一边。在事件过去后的1996年,法国法官仅凭胡图族流亡组织和部分飞行员家属的一面之词,在没有任何实证的情况下,断定是图西族策划了炸毁总统专机的行动,并向卢旺达九名政府高官发出国际通缉令,还威胁将卢旺达总统送上法庭。卢旺达于是和法国断交。利用流亡组织搞乱别国政府,法国人似乎很喜欢这种游戏,例如用********喇嘛牵制中国。2008年11月,法国政府通过德国警方逮捕了出席国际会议的卢旺达高官,卢旺达政府十分生气的加入了英联邦。要知道,卢旺达从没有被英国殖民过。这也是小国的无奈,换个主子算是最大的反抗了。

1996年卢旺达政府的大屠杀调查委员会发布报告,指控33名法国人涉嫌直接参与大屠杀。2008年12月25号,法国议会中一个名为关于法在卢大屠杀中作用的调查委员会发表报告,结论是法国没有直接责任,仅仅是犯了“判断上的错误”。

卢旺达和法国不断撕扯,不是没有原因的。根据阿鲁沙协议,FPR是可以派军队保护图西族人聚居区的,因为法国军队设置了许多障碍,直到大屠杀爆发,FPR军队也没能抵达驻地。在大屠杀期间,法国驻军对屠杀视而不见,图西族的女总理和三名内阁成员就在他们面前被杀,后来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带着侨民一起撤离了。后来图西族夺取政权,法军竟然掩护胡图族军政要员逃脱。

“这些道德圣人们维护的不是事实和正义,”刑五法说:“他们维护的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而已。大屠杀时期,美国联合国全装聋作哑,等事情结束了都跑过来哀悼。法国最可恶,还想颠倒是非黑白。看看TPIR现在通缉的都是些什么小鱼虾,上个月被捕的那位,以前只是一个普通城市的小市长而已。拉扎尔枪杀的这位,听他们对话好像是当时执政党内一个大佬,估计是知道法国的一些无耻秘密。唉,可能再过百多年才能知道事实真相了。”

“这个胖子是意外撞到拉扎尔枪口上的,”刑五法继续说道:“他们的目的地本来是水电站。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高远林究竟卖的是什么东西,竟然价值上亿美金。死胖子把密码都说了也没能保住性命,我猜拉扎尔现在应该正从保险柜里取这笔财富。”

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两人向下望去,发现两艘拖船已经和货船解除捆绑,开始缓慢向这艘客轮左右两侧靠近。两艘船的甲板上,武装人员全都把枪口对准这里,而他们前面则是乘客并排站成一行组成的人肉掩体。其中一艘船,在武装人员身后的空地上,用货物构筑了一小段防护墙,墙后面站着四五个人。邢五法目光如矩,很快就从这几个人中认出来高远林和瘦小的台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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