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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李强从房间跑出来抓住绳子,他担心曲妙娟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曲妙娟回头见李强已经抓好绳子,说道:“听我指示,我说放手的时候你要立刻放手,如果你没有买人身意外险的话,就竖起耳朵听我口令。等会落地时,眼睛要始终看着自己脚尖,这对你有好处。”

李强有些震惊:“你是要摆动到对面去?为什么不把绳子系在扶手上滑到下一层呢?不是要安全很多吗?”

曲妙娟冷笑:“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机器人为什么突然停止进攻?它们不是人,没有恐惧心理,区区两颗枪榴弹就能把它们征服吗?下方可能有大量机器人正在等待我们落网呢!”

李强想要辩解,曲妙娟抢先说道:“先活下去再问为什么吧。”

两人抓紧绳子退入房间,曲妙娟喊道:“预备——跑!”他们一前一后冲出房间来到走廊边,曲妙娟忍着伤痛,毫不犹豫的向前跳起。下面是数十米高的深渊,这生死关头李强也不敢迟疑,跟着跳出走廊。

曲妙娟本来计划绳子摆到对面时松手,这样可以掉落到下一层。在情况紧急的环境下,她考虑的有欠周全,没有想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抓着绳子跳和一个人跳是有很大区别的。电影上类似情况时,都是两人抱在一起抓住绳子来进行钟摆的,而不是像李强和曲妙娟这样一上一下的分开。不需要进行力学分析,玩过荡秋千的人们都知道,腿脚往前而身体向后的话是摆动不起来的,而李强和曲妙娟恰好就是一前一后的腿脚和身体。

绳子的摆动幅度比曲妙娟料想的小很多,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他们还是摆动到了塔身处。快接近时曲妙娟大喊“抓住它”,两人都伸出一只手,然后有惊无险的抓住了塔身。

李强松开绳子,手脚并用的把自己紧紧固定在塔身上。他低头看脚下七八十米高的地面,立刻觉得腿有些发软。李强把目光移向自己跳出来的走廊,包围他们的机器人已经发现目标消失,正潮水般涌向他们原来所处的位置。而这个位置正下方的那层走廊上,竟然真的有几十个机器人守候在那里。

在塔吊上他们两个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下攀爬到地面。曲妙娟因为腿伤,动作缓慢很多。李强则手脚利索,很快就到达地面,他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地而已,没有特殊之处。在塔身上的时候就有小飞机在身边飞,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李强观察环境后把步枪从背后拉倒身前,持枪做出警戒姿态。

所幸平安无事的等到曲妙娟下来,她一踏上地面就对李强说:“跟我走!”李强边答应着边要去搀扶她,不料却被推开。李强苦笑道:“曲小姐,我现在没有心思去占你便宜——咱别矫情了,逃命要紧!”李强再次伸手拉她,仍旧遭拒绝。曲妙娟冷冷说:“我自己能走,拉拉扯扯谁也走不掉。你跟紧我就行,这地方你一个人走不出去的。”李强算是体会到吕洞宾被狗咬时的感受了,他耸耸肩膀,然后制造出一个干涸的笑容。

曲妙娟的步形确实比刚中弹的时候正常很多,速度也接近正常步速。她带着李强走出工地,沿路向一个方向疾步行走,没有多久就到了路的尽头。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五开间宽的中式宅门,红色的大门上整齐安装着黄灿灿的铜门钉,门楼上则布满各种琉璃瓦装饰,整个大门看起来流光溢彩,富丽堂皇。“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灰色外墙的高楼,这个门后面住的肯定是个大人物!”李强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曲妙娟从背包中摸出一串钥匙,径直走到侧门处开锁,然后推门而入,完全像回自己家一样。李强不敢怠慢,跟着她进入院内。这是典型的四合院建筑,绕过影壁,呈现到面前的是一个不大的庭院,连接房间的石板路在庭院中构成了一个十字,其余空地上则种植有各种树木。曲妙娟直奔正房左边的耳房,依旧是用钥匙开门。

这个房间应该是办公室,茶几、沙发、办公桌、饮水机、文件柜所有办公室的标准配置,房间内都有。近三米长的办公桌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李强走过去伸手要掀起屏幕,却被曲妙娟喝止:“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碰——注意外面的动静。”

李强端起枪保持警戒,曲妙娟则走到桌子后面蹲下去。外面死一般寂静,没有任何声音。李强很快就感到无聊,他悄悄靠近桌子准备向里面张望,却听到曲妙娟说:“别来打扰我开保险柜,回到门边警戒去。”李强不死心,他高声答应着向门口退后几步,然后又迈步向桌子靠近——“我能看到你的脚!”,曲妙娟说道。李强尴尬的解释:“站久了腿酸,走动走动舒服些。”

几十分钟后,“哎呀,这里还有机关!”曲妙娟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内回响起来。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的李强被这声音惊醒,他跳起来两三步就来到桌子后面。

在桌下左边放着一个保险柜,柜门已被打开,柜内有两层隔板把空间分成三部分,上面两部分放着不少文件,最下面却是空荡荡的。曲妙娟正坐在保险柜前面,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脚边放有一个档案袋,她看到李强后,捡起档案袋快速把手中的文件放入其中,接着拉开背包,把档案袋放到包内。李强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他问道:“你刚才说的机关在那里?”

曲妙娟指了指保险柜的最下面那一层空间。李强俯身去看,见光滑平整的底板上有一块和名片大小差不多的突出部分,伸手把它按下去,一松手又高出底板。档案袋本来是压在上面的,一旦被取走就会触发这个开关。李强不由感叹设计者别处心裁,如此简单的机关,放在这个谁也不会留心的地方,于是就成了坑杀英雄的神器。

在李强俯身的时间内,曲妙娟已经收拾好工具和背包,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李强的肩头说:“快走,这玩意不知道能招来什么东西呢。”

李强听到她这话,直起身问道:“上面那些汽车机器人和小飞机也是你触发机关引来的?”

曲妙娟提起步枪,把位于手柄上方的快慢机拨到“2”的位置,同时说道:“这次引来的家伙绝对不会比上面的那些差。”李强知道快慢机拨到“2”是连发射击的状态,看来曲妙娟这次捅的娄子不小。他把快慢机也拨到连发状态,持枪跟着曲妙娟走出房间。

两人沿石板路向门口走,走到十字路交叉处的时候,曲妙娟突然停下脚步。李强也跟着站住,他向前方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史努比吗?”

李强看到的是一只比键盘长不了多少的小狗,小狗的一对耳朵大的不成比例,有些漫画的夸张风格。小狗还有一双圆圆的深色大眼睛,黄棕色的头,白色嘴巴,看上去很可爱。李强老家只有土狗,其它的各种狗电视上没少见,但却说不出名字。不过这次他猜的没错,这种狗叫比格犬,确实是史努比的原形。

比格犬的尾巴像天线一样高高竖立着,它默默注视着李强和曲妙娟,既不大声狂吠也不低声吼叫。对视两三秒后,李强笑着说:“这么萌的召唤兽,你应该多。”李强话没有说完,曲妙娟突然开枪,大量子弹瞬间向比格犬身上射去。

比格犬身形灵活,它身体一跃,迅速向旁边躲避。虽然躲过了大部分子弹,但还是有几颗打在了身上,巨大的力量将比格犬投掷出道路,身体重重的撞击在一个树干上,接着跌落到地面。

李强见状一把将曲妙娟推开,跑上前去查看情况。令人意外的是,李强还没有到,比格犬已经从地上翻身站起来,并且身上没有任何血迹。李强吃惊的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小狗,觉得很不可思议。曲妙娟却在他身后喊叫起来:“快开枪,笨蛋!”曲妙娟的话音刚落,比格犬突然开始行动,它一跃而起,扑向李强。

李强本能的向后退,同时开枪还击。不过在慌乱中完全没有准确度可言,比格犬在腾挪跳跃中完全躲避开了李强的攻击。它在接近后,跳跃起来挥动前肢抓向李强胸部,李强放弃射击,轮枪迎向比格犬前肢。李强不是迂腐的人,最反感妇人之仁,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的轮枪打过去,本认为能够一击成功,没想到枪支和小狗身体接触后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他的手也被震的生疼,步枪差点脱手。

在李强的击打下,比格犬的进攻没有起到作用。它呜咽的低吼一声,就要再次出击。这时曲妙娟已经走过来,她对着比格犬一通扫射,比格犬再次被打飞出去。曲妙娟从背后拉过来另一只枪,边喊“趴下”边对着远处的比格犬射击,然后迅速的按着李强爬到地上,几乎同时“嘭”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来。

爆炸停止后两人从地上起来,李强说:“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这狗怎么会是机器?”曲妙娟迈步朝门口走,边走边说:“不用定时喂食,没有拉屎撒尿,外表却和真狗一模一样,而且寿命也不再是十来年,它称得上是完美宠物了。你要想成为富豪的话,我建议你可以从研究这条小狗开始。”

“我可以把它带出去吗?”李强被曲妙娟说的有些心动,不由得朝爆炸处张望。比格犬的皮肤可能是橡胶或塑料,被弹片划的破破烂烂,身体里面的金属材质裸露出来。它的身体被倒落的树枝盖住了一大部分,不过在头顶上灯光的帮助下它身上的金属光泽还是比较醒目的。树枝突然有动静,然后比格犬的后腿显露出来。在李强定睛细看后,脸色突然大变:“它还能动!”

听到李强的话,曲妙娟加快步伐小跑起来,李强丝毫不敢怠慢,大步追上去。两人跑出院子锁上大门,这才敢稍稍喘口气。几架小飞机这时像苍蝇一样嗡嗡的飞过来,李强举枪要把它们打下来,却被曲妙娟拦住:“省点子弹吧,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它们不过是多个视角而已。——不用找了,绝大多数是隐藏的。”

“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是不是可以带我一起出去?”李强幽幽的说道。

曲妙娟说:“你刚才帮过我,我当然不会丢下你的。不过现在触发警报,不知道这层的电梯能不能用了,——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就去看看吧。”

李强刚进这个地下小城,曲妙娟告诉他不要乘电梯时讲的就是这个理由,现在又重复了一遍。李强不免产生怀疑,他质疑道:“电梯不能用,我们可以顺着缆绳爬上去。再说,这里会没有逃生通道,难道只有电梯?消防验收根本不合格嘛!”

“其实,有个竖井可以出去的。”曲妙娟面色有些窘迫:“不过,我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了。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进来前我只是看过地图,但地图比较粗略也比较旧,许多建筑设施都不符合了,所以——我想到电梯那里看看,也许可以找到逃生用的竖井。我记得竖井离电梯不是很远,这部电梯改动位置的可能性比较小。”

“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我看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李强质疑道。

“那是因为我在塔吊上已经观察好路线,”曲妙娟说道:“不然你怎么会比我快那么多下来?”

看来事实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了,李强本想追问她为什么不带着地图进来,但转念一想,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快点行动吧!”

两人沿着门口唯一的那条路向前走,没有走多远,身后传来声响,他们回头看去,见右侧门下面打开一个小洞口,那条毛皮破烂的比格犬正从里面钻出来。李强不由得低骂一声,端起枪准备射击,曲妙娟拉住他手臂:“我们不是对手,别和它纠缠,快走!”

跑到岔路口的地方,曲妙娟站住观察方位,李强则向后面追来的比格犬射击。经过十来秒时间,曲妙娟才最终确定下来该走那条路,见比格犬离得比较近,她又发射一枚榴弹,不过这次没有击中目标。不是曲妙娟枪法变差,而是比格犬学聪明了,它一见曲妙娟准备榴弹,立刻拔腿向后跑。

见比格犬离开,两人转过身准备继续前行,但却愣住了。在他们面前岔开的两条路上,分别有一只大狗正缓缓走近,一条是罗威纳犬,一条是兰波格犬。这两条大狗都是身体健硕,四肢粗壮,目光冷酷而深沉,一望便知绝非善类。看着这两条身高七十厘米左右的大狗,李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的那条小狗还没有摆脱掉,现在又来两个巨无霸,看来今天很可能要葬身此处了。

曲妙娟非常冷静,她使出老办法,迅速装好榴弹朝罗威纳犬射击,然后卧倒在地。有过经验的李强则在她装榴弹的时候就已经趴到地上。罗威纳犬敏捷的躲过爆炸点,但却没法完全躲过弹头内大量杀伤破片以及爆炸冲击波的攻击,它被炸飞起来重重撞击到路边的建筑物上,身上多处皮肤被破片撕开,露出金属身体。“又是机器狗!”李强看到落在地上的罗威纳犬后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曲妙娟提枪从地上爬起,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快走!”

同来的兰波格犬对同伴的遭遇不闻不问,依旧曼斯条理的慢慢走近,并没有追击的意思。李强和曲妙娟快速的从罗威纳犬身边跑过去。罗威纳犬受的伤似乎并不轻,它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眼,看看两人然后又闭上了。

曲妙娟虽然腿部有伤,但跑的并不慢,她带着李强在道路上七转八拐,最终来到这个地下空间的边缘。眼前是一长排的三层小楼,楼后垂直的光滑洞壁一直向上隐没在悬空层的暗影中。李强抬头看着高高的悬空层走廊,不敢相信自己在不久前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看来求生意志真是能够激发出令人恐怖的潜能。

曲妙娟自信的说道:“竖井就在这房子后面。”

李强好奇的问:“你不是说不能确定竖井位置吗?”

曲妙娟笑起来,她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圆顶建筑说道:“幸好实验室还没有被拆完,而且是最有特色的部分被保留下来。我在塔吊上时没有看到它,估计是被边上的那几栋高楼挡住了。”

“嗯,不错,但我们怎么进去?”李强说:“这里可是监狱!”

曲妙娟一直注意的是对准圆顶建筑确定方位,根本没注意横在那里的房子。经李强提醒,她才注意到房子的窗户都非常小,而且装着很粗的钢柱,大门不是其它房子使用的卷闸门,而是用粗钢条焊接的铁门。李强不是凭门窗来判定这是监狱的,他的依据是门口边牌子上的“看守所”三个字。

“我想我们还是去爬电梯吧,”李强说道:“应该会比这里容易些。”

“相信我,从触发警报那刻开始,如果想要从电梯回到地面——除非你是超人。”曲妙娟说:“这个废弃的竖井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这个看守所没有人,其实难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曲妙娟拔出手枪,边走近右侧大门边拉动套筒上膛,到一定距离后她停下来朝门框的合页处开枪,每个合页处一枪,共射击四枪,然后右大门就“哐当”掉落地上,拉扯的左侧大门都有些变形了。门一落地,曲妙娟就跨过大门进入房内。李强见状,急忙端起枪跟进去,他可不想被这女人丢在此处。

房间内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套办公桌椅和放在上面的电脑,其余的就是排成一排的小牢房,透过铁栅栏牢门,每个牢房内部一览无余,摆设都是一张床以及靠墙处带一米多高挡板的厕所。曲妙娟环顾周围,确认安全后她向李强做出一个虚指牢门的手势。李强会意,他跑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中拿出一大串钥匙,然后到牢房前把一个个牢门都打开,之后就斜着身体跨坐在桌子上休息,想到马上就可以摆脱噩梦,他感到莫名的兴奋。

曲妙娟依次进入每个牢房内去敲墙壁听声音,刚测试两个房间,楼上忽然传来惨叫声。她急忙回头去看,见李强已经从桌子上下来,正用步枪指着楼梯方向。曲妙娟心情稍安,她对李强说:“你上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要小心!”

快些找到出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曲妙娟的工作不能停。李强只好点头答应,随后把步枪快慢机拨到连发,开始持枪慢步走上楼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他的手心不停冒汗,腿有些发颤。走到楼梯一半时,他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动静,同时强迫自己张嘴大口的深吸气。待稍微平静下来,楼上也没有听到声响,李强突然发力,快速的一口气跑上二楼。

二楼只有一排牢房,显得空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唯一能够藏人的地方就是厕所隔板后面。李强一间间牢房看过去,发现并没有人。“这么说声音唯一可能的来源就是三楼了!”李强心里这么想着,转身就向楼梯走去,准备上三楼看看。谁知道刚上两个台阶,李强就和正从楼梯上下来的罗威纳犬来了个四目相对。罗威纳犬身上的伤痕告诉李强,这就是那条在岔路口遇到的大狗。

对视一秒钟后,李强扣动了扳机,子弹如暴雨般扑向罗威纳犬。上次躲避榴弹时大狗的动作就很敏捷,这次似乎更敏捷,它极其迅速的退回三楼,速度快到李强完全没有看清它的动作,似乎从眼前凭空消失似的。

“糟糕,中计了!”看到罗威纳犬的表现后,李强突然醒悟过来。他向上跑动几个台阶,拉响两个手雷放到台阶上,然后全力跑到一楼,不料想和正准备上楼的曲妙娟撞个满怀。李强爬在曲妙娟身上焦急说道:“这里有埋伏,那些狗。”

这时一具尸体从门外飞进来落到两人旁边。尸体的四肢扭曲着,身上血肉模糊,他的面容因极度痛苦而有些变形,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发出声响。李强看到尸体后胃里有些发酸,虽然他已经是见过数具尸体的人了,但这个确实是比以前那些更残酷。而曲妙娟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她看清尸体的面容后,脸色更是从苍白变成惨白。

李强看到曲妙娟表情的变化,知道事情严重,慌忙从曲妙娟身上爬起来,然后伸手把曲妙娟从地上拉起。两人刚站起来,大门被破坏的“咣当”声突然响起,然后走进来两条狗。其中一条是两人都已经熟悉的那只比格犬,另外一条是第一次见面的德国黑背。

“其实这里的竖井早已经被填埋,刚才你们是故意放我们来这里的,”曲妙娟对两条狗说道:“因为你们的目标还包括李升阳。”

“你猜的没错,”黑背发声说道:“相较于你们,李升阳对这里的危害更大,他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黑背的声音明显是模仿赵忠祥老师的,但是受技术能力所限,效果不是很理想,听起来声音有些生硬。

李强说道:“这个李升阳不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和我们两个没有关系的。你可以查看监控视频,曲妙娟是一个人进来的,我是尾随她来的,和这个叫李升阳的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他看看曲妙娟,希望她能附和自己的观点,不过曲妙娟的注意力在黑背身上,没有注意到李强的请求。

黑背干瘪的笑了几声,然后说道:“我们是这里最后的防线,同时也是最强的防线。我被激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分析前面八小时内所有的监控,如有需要甚至可以浏览一周前的监控视频。李升阳假扮保安员进入这里,侵入系统发布假消息,赶走所有的工作员工,然后通过向饮水机下毒来处理掉所有值班警卫,并且还关闭监控及警报系统。”

“普通人不知道的是,只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才能够真正关闭系统,李升阳不过是断开终端和系统的联系而已,基本上相当于关闭显示器而没有关闭电脑主机,所以你们两个才会触发各种警报。顺便说一句,上面那些小汽车只有网枪,没有致命武器,他们的权限是捕获入侵者,我们的权限才是捕杀入侵者。”

“李升阳见你们还能触发警报,这才发现自己犯了愚蠢的错误,于是开始攻击系统。其实,就算你们两个不触发唤醒我们的机关,因为李升阳的攻击,系统也会把我们召唤出来的。放过你们两个,不过是麻痹李升阳,不想让他知道系统已经把最厉害的。呃,它们两个不是说从房上进来吗,怎么还没有到?”

黑背旁边的比格犬很听话的开始吠叫起来,很快,楼上作为回答的狗吠声传下来。黑背听到回答的吠叫声后说道:“让他们快点!”比格犬如同传令兵似的,马上开始吠叫。黑背故意使用人类的语言来给比格犬下命令,估计是要李强和曲妙娟知道,这里已经被包围,乖乖束手就擒才是出路。

楼上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几乎同时,罗威纳犬和兰波格犬就出现在两人面前。罗威纳犬低声吠叫几声,像是在解释为何迟到。黑背听完后对李强和曲妙娟说道:“三楼有几个囚犯,一个不安分的已经被撕碎,你们对人体结构感兴趣的话,可以上去参观。”

曲妙娟忽然冷色说道:“不杀我们,而是浪费这么多时间在我们两个身上,你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得到一些从李升阳那里得不到的信息?”

黑背两只后退一曲就坐在地上,它没有回答曲妙娟的话,而是对李强说:“小伙子,我分析过监控视频,你确实只是出于好奇才来到这里的,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强听到能够出去,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不用紧张,是件好事,而且也很简单。我不过是想要你帮我杀了李升阳而已。”黑背说着把目光移向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升阳:“他现在最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了,你愿不愿意做这个雪中送炭的好人?”

看着李升阳在地上抽搐,李强不由得想起做红烧鱼的时候,鱼腹掏干净后放在盘子里加盐腌制时,鱼身上肌肉不停抽动的情形。虽然已经见过数次杀人,但自己从没有杀过人,李强沉默下来,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李强从身上摸索出匕首,把手指放到刀锋上试了试,然后缓缓走近李升阳。曲妙娟只是目视着李强,没有阻止他。走到李升阳身边,李强附身到他耳边说:“哥们,我也是迫不得已,别恨兄弟我啊!”李升阳听到李强的话后,缓慢把眼皮抬起来一点,李强从他的眼缝中勉强可以看到眼珠在动。看到李升阳的眼珠一直朝着右肩膀看,李强马上领会他的意思。

李强按住李升阳的右肩,说道:“哥们走好!”然后手起刀落,切开了李升阳的喉咙。可能是李强的刀不够锋利,也可能是力量不够,李升阳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安静的死去。“怎么会这样?”李强顿时有些慌乱,他抬起手臂,狠狠的在李升阳喉咙上连砍数十刀,直到浑身大汗双臂发软才停下来。

在李强行凶的数分钟内,周围站的人和狗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在李强停下来后,罗威纳犬走到李强身边****他身上的血迹,一副享受的样子。虽然李强感到很恶心,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完李强身上的血迹,罗威纳犬张开大嘴咬住李升阳的右肩膀,然后将他的尸体拖到桌子后面大快朵颐的吃起来。罗威纳犬兴奋的咀嚼声让李强听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同时他也不由产生一个疑问:“它不是机器吗,怎么会去吃肉呢?”

黑背像是看穿了李强心中的疑问,说道:“你们两个一定好奇,罗威纳是机器,怎么会吃肉呢?说实话,这些食品对我们没有多大好处。在我们身体中有个无氧箱,食物最终到达的地点就是这个无氧环境,在这里厌氧细菌可以把食品分解成二氧化碳和甲烷,这两种气体可以作为武器或燃料使用。其它同伴都没有像罗威纳这样喜欢吃东西,可能它的这部分程序有问题吧。”

黑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有继续讲下去的趋势。李强急忙制止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可以,你出门左转一直走,第四个路口右转,。”黑背把电梯的位置详细的告知了李强。

李强听后很高兴,转身就要离开,不料却被一直默不出声的兰波格犬挡住去路。黑背说道:“你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曲妙娟,此时曲妙娟正神情淡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种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李强看看曲妙娟,然后对黑背说:“我和她不熟,怎么处置她随你们喜欢,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你丢下她自己走,完全可以理解。”黑背说道:“刚才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触发报警后那个电梯是凭密码开启的,而我刚好有这个密码。”

李强一怔,问道:“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黑背说:“我们平时都在一个徒有四壁的房间内待着,很无聊的,难得有机会出来,我们一定要玩得尽兴。人类常说狗咬狗一嘴毛,我很好奇,人咬人会是什么结果。接下来我想要你们两个参加一个格斗游戏,规则很简单,一方死亡游戏算结束,奖品也很明确,胜者可以得到密码。”

听到这些,李强和曲妙娟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黑背见两人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我其实并不喜欢厮杀,但我要完成任务没有办法,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常八九。但如果你们能够告诉我谁派你们来这里的,偷那张图有什么目的,这样我既能完成任务,你们也可以自由,两全其美。”

曲妙娟笑起来:“总算绕到重点了,告诉你答案后,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不如意事常八九是没错,但还有下半句,可与言者无二三。”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黑背没有表达语气的能力,不过生气是可以想象到的。

李强对曲妙娟说:“你还是自杀吧,这样至少我还能够活命出去,我一定会记得每年拜祭你的。”说着他端起九五步枪对着曲妙娟,曲妙娟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她也把枪端了起来。两人立刻进入剑拔弩张的对立状态中。

在旁边有些心急的罗威纳犬“汪汪。”的吠叫起来,催促两人快些动手。李强在狗叫声中突然开枪,曲妙娟闪身躲过,然后开枪还击。因为监狱内只有牢房卫生间中有躲避的地方,但那薄板对突击步枪来说和纸没多大区别。于是曲妙娟和李强只能把身体贴着墙,利用墙壁上突起的柱子藏身。

见射击没有什么作用,李强怒气中烧,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手雷拉响抛掷出去。曲妙娟看到后急忙离开藏身地,跑到另一个柱子处躲起来,因为行动的早,手雷没有对她造成伤害。新地方刚站住,李强的第二颗手雷接踵而至,曲妙娟只好继续狂奔。无奈房子内空间本来就小,再加上牢房占据了一半多的空间,供曲妙娟躲避的地方比不多,她只好朝门外跑去。李强立刻射击,试图阻拦其逃出去,见不凑效后,朝着她的背影又投掷出一颗手雷。

这次的手雷落在门口,没有墙壁的遮挡后手雷冲击力变大很多,曲妙娟被冲击波甩飞出大门。李强掏出还带着血迹的匕首,一脸兴奋的喊叫着:“我一定要把你的头拿回来”,边说边跑出大门。

见两个人都跑到门外,罗威纳犬跃跃欲试想要跟出去,但是见黑背还端坐着没动,只好按捺住性子。过了十来秒钟门外一直没有动静,黑背才示意罗威纳犬出去看看。罗威纳犬刚走两步,两颗榴弹齐刷刷的从门外飞入,然后发生巨大的爆炸,本来伤痕累累的三层小楼瞬间崩塌。

位于三楼的几个囚犯看起来伤势不是很严重,没有哭喊,只是在呻吟。李强想上前去救助他们,却被曲妙娟拦住:“我们现在可是泥菩萨,自救要紧。再说,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李强觉得有道理,于是就放弃了向上攀爬。

“你知道保安室的位置?”看着倒塌的小楼,李强忽然问身边的曲妙娟:“我有这个,那个李升阳留下的,我想应该是攻击程序。”

李强从口袋中摸出一个TF卡,说道:“幸好他穿的保安服,不然没有肩章不知道他会怎么藏这东西。”曲妙娟接过来看了看,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双眼放光的说道:“你准备釜底抽薪?”

李强面露微笑:“没错,釜底抽薪!快走吧,这些狗东西困不住多久的。”

曲妙娟轻声念叨着黑背说的通往电梯的路径,又看看那个圆顶房子,然后点头说:“走吧,我知道路线了。”

刚才那个手雷对曲妙娟伤害的并不重,但李强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他殷勤的搀扶着曲妙娟向前走。曲妙娟本来不要他扶,奈何强扭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李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杀人后竟然如此平静,而且还觉得身上涂满血迹蛮酷的。李强认为曲妙娟一定在为李升阳的死而难过,为了不让她继续伤心,问道:“你刚才怎么看出我那样是发暗号的?”

曲妙娟笑起来:“你握枪的左手手指伸出来那么长,还不住的晃动,就算瞎子也可以看到了。不过你指示方向和开枪之间的时间间隔太短了,如果不是我腿伤没那么严重,恐怕早已经是你的枪下鬼了。”

“能想到这个办法,算是急中生智吧。不过没有想到,我们两个的配合还挺默契的,我们应该可以领一个最佳拍档的锦旗了。”李强笑道:“这些狗狗们太自信,才让我们有机可乘。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人工智能能够达到这么高的地步了,还知道追查。”

李强一直回避狗狗们追问曲妙娟的问题,虽然他也非常好奇,很想知道曲妙娟究竟为什么要干这些,她的幕后到底是什么人或组织,不过理性告诉他好奇害死猫,知道太多秘密并不是好事情。所以,一触及这类问题,李强立刻恢复理性,他马上转换话题说道:“不知道保安室那里被破坏的严不严重。”

李强是个精明的人,知道躲避危险。曲妙娟也不傻,自然知道借坡下驴的道理。她若无其事的回答李强后面的问题说:“嗯,前面转过弯应该就能够看到警卫大楼,到那里就知道状况了,现在没必要胡乱猜测。”

绕过转弯处的几栋高楼,顺着曲妙娟的指示,李强看到一栋外墙为蓝白色的六层高楼房,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走近后,两人看到门口干净整洁,进入大堂内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李强快步来到大堂中悬挂的楼层分布图前,很快就定位到领导办公室的位置。

两人乘电梯来到标记为“保安部长”的办公室门前,李强见是普通的室内锁,于是抬腿一脚踹向房门,令他尴尬的是门并没有开,自己的腿却痛的不轻。曲妙娟笑了笑,把李强拉到身后,然后端起枪对着门锁开枪射击,随后一脚将门踢开。

房间内装修的非常奢华,沙发和办公桌看上去都很有质感,肯定是名牌无疑。办公桌上摆着一尊黄灿灿的硕大蟾蜍,它是如此显眼,以至于李强坐到办公桌前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指敲敲这个面目丑陋的大家伙,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手指传递过来,他用手用力按了按,自言自语道:“原来是铜制的,我还以为会是黄金呢!”

等待开机的时候,曲妙娟边翻看抽屉和书柜,边说道:“希望这位部长大人的密码不要太复杂,不然再找一台有登录权限的主机就比较令人头痛了。”曲妙娟之所以翻箱倒柜的折腾,不是为了财物,她是在寻找和这个部长有关的信息,为破解开机密码提供方便。李强则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显示器看开机过程。

没过一分钟李强说道:“不用忙了,这台电脑根本没有设置密码,看来这个保安部长的安全意识有待提高。”

事实上李强笑的太早了,在他放入TF卡运行李升阳的攻击程序时才发现问题,程序执行后很快会弹出一个对话框,显示说网络连接失败。李强见网络连接的图标状态正常,马上查看防火墙的设置,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保安部长的安全意识并不低,或者说这里的系统管理员很负责任。

为方便而取消开机时的登录密码,在防火墙中把电脑设置成只允许连接到外部主机的八零端口。简单点说就是,任何人都可以用这台电脑,但只能用它来浏览网页。如果想要访问内部的安防网络,需要运行一个程序来改变防火墙设置,要修改防火墙则需要拥有这台电脑的管理员权限,要获得管理员权限则需要有管理员密码。综合下来的结果就是,平时办公时打字看网页开机就能用,简单而方便,在需要访问安防系统时则输入密码来完成需求,安全又放心。

李升阳交给李强的程序是用来对安防系统的服务器进行攻击的,进行对服务器攻击的这些程序需要在李强面前的这台电脑上运行,如果这个程序不能连接网络,那么它就如同一只放在水池里的鲨鱼,再出色的攻击力都伤害不到水边的观赏者。

听完李强的叙述,曲妙娟颇为不屑道:“又不是真的不能联网,只是没有权限而已,黑客不就是干突破权限约束这种事情的吗?”李强苦笑:“我可不是那种神人,我只是个和蚂蚁差不多的小人物而已。”

他点开浏览器看看能不能上网,结果显示的是红色大字:“最高警报!网络禁止使用!”李强关掉浏览器。曲妙娟叹气道:“除了DNA这里几乎不存在和这位部长大人有关的信息,连张相片都找不到,猜测密码这条路无从下手。凭这台电脑的计算能力,暴力破解的可能性也差不多是零,看来我们要去陪李升阳.”

“李升阳的TF卡.刚才扫过一眼.”提到李升阳,李强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点开TF卡的目录,把里面所有的内容全部浏览一遍,然后激动的说道:“这个李升阳是大富翁吗?居然收集有这么多的系统漏洞。呵呵,我们有救了!”

和古时大侠们都随身带兵器一样,程序员们也喜欢把常用的工具软件放在随身携带的移动存储上。李升阳就是如此,他交给李强的这张卡上有各种破解程序。获得系统的管理员权限是最基本,最常见的需求,李强在这张卡上找到有不下十个这种程序,它们利用各种漏洞实现权限提升的要求。李强之所以说李升阳是大富翁,是因为每个系统漏洞在黑市上都是价值不菲的,这些漏洞在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和机构间被买卖,最后到达几乎所有圈内人都知道的状态,此时它才没有多少价值,这时就会被公开给社会大众,然后原厂会出面提供补丁。李强是了解整个产业链运作状况的,所以当他看到这些没有见过的系统漏洞时,不由得发出惊叹。

利用卡上的程序,李强很快就获得权限,使攻击程序在电脑上运行了起来,程序的界面很简单,就是一个不停运动的钟摆。“要多久?”曲妙娟望着屏幕上的钟摆问道。李强向后靠到椅背上,回答说:“不好讲,可能两分钟,也可能两小时。你现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如果那帮狗东西追过来,我们有的忙呢!”

曲妙娟略微沉思后说道:“我们两个根本没有能力抵挡那些狗正面攻击,所以现在不应该休息,而是应该积极准备防御,把这栋房子变成一个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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