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文姝带着江儿来到崖边,指着望不见底的下面说:“这里,就是当年,何阜新逼死我的地方。可惜,我没有死,我又回来了。”
江儿伸头看了看高崖,当年小钰被迫跳崖的情景似乎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主动伸手握住覃文姝冰冷的小手,说:“如今大仇已报,便不要再想了。”
覃文姝突然清灵一笑,眼底带着无限的悲哀与痛。“从此,你只叫我是覃文姝,再不要叫我何小钰,跟何府有关的东西,再不要跟我提起。”
“好。”江儿看得出文姝心内的哀伤,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带你去见我师父。”覃文姝摆脱江儿的手,纤细的胳膊搂住江儿的腰,在崖边纵身一跃。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坠崖吓得浑身发抖,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一如当年,何小钰摔下悬崖的那一刻。
“师父,文姝回来了。”回到崖底,覃文姝看见岑杉,忙提着剑上前,纤细的双手拱在胸前,向师父报平安。
岑杉看了看覃文姝,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脸色苍白的女子,绷紧了脸没有言语。覃文姝懂得了他的意思,道:“师父,这是我母亲的丫鬟江儿,当年,就是她放了文姝出来,文姝才得以活命。”
岑杉仍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覃文姝硬着头皮继续说:“何府已经没了,所以,徒儿带她来了这里,师父您行动不方便,她也可以照顾。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岑杉抬手令覃文姝站好,笑笑道:“文姝有心了,就收留她吧。”
“谢师父,那文姝先把她安顿下来吧。”覃文姝轻微一笑,看见岑杉的点头应允后,拉过江儿往屋内去了。
何阜新吃了覃文姝的药丸之后,嘶哑的不能再说话,又整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皇上大怒,直接将何阜新贬回了老家。
从此,何府落魄败落,下人们拿着细软该走的走,没人再顾及何府,何阜新整日在外疯癫,过的比要饭的乞丐还不如。
江儿慢慢适应着三个人的生活,适应除了她之外的冷漠的两人,每天都可见覃文姝练剑、试毒、炼毒,岑杉坐在轮椅上整日闷不做声,说几句话也是吩咐覃文姝去做些什么事,或者是批评文姝哪里做的不好。
而她自己的工作,便是帮他们做饭,推着岑杉行动,更有大部分时间,她也会跟着覃文姝一起,学习武功。
她最常见的,便是覃文姝自己一个人呆在小屋子里,摆弄那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稍有不慎,她就能看到覃文姝痛苦的在床上运功,或者是大口大口的吐血,脸上时而青筋暴起、时而布满血丝。她不敢想象,这些年来,覃文姝为了试毒,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这天,岑杉摇着轮椅,挪动到厅门前,差了江儿去叫覃文姝。
不一会,覃文姝来到岑杉跟前,收了利剑放在背后,说:“师父。”
岑杉深沉的看了覃文姝一眼,说:“文姝,为师曾告诉过你,收留你,是有报酬的,你可还记得?”
覃文姝看了一眼岑杉,毫不犹豫的回答:“文姝没忘。”
“很好,那么,今日,为师就告诉你。”岑杉安静的脸上添了一抹严肃,“你可知,汉林西庄的庄氏兄弟?”
覃文姝摇摇头,整日待在崖底,哪里知这些啊?
“几年前,汉林西庄的头目庄氏兄弟横行江湖,而我,是他们的徒弟。他们对我,原是视如己出。”岑杉径自开了话题,脸色阴沉了很多,道:“可是,人心叵测,我成亲之日,他们却要亲手杀了我。他们兄弟中,年纪较小的庄士棋是个浪荡之人,贪图我未婚妻子熙儿的美貌,趁我被四面包围之时,掳走了熙儿,强行霸占了她…”
“师父…”覃文姝察觉出岑杉的不对劲,上前安抚他的胸口。
岑杉冷酷的收紧双手,抓住轮椅两边的轮廓,眼眸里射出难见的狠戾。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岑杉缓缓舒了口气,摇摇头,拂开覃文姝的手,继续说:“我爱的女人,含恨自尽,而我,双腿被废,无力报仇,空有一身本领!真是,恨我自己啊…”
覃文姝微微一惊,她想,她已经猜到了,师父到底,是要她干什么了。
提起裙摆,覃文姝走到岑杉身侧,蓦地跪下,道:“师父请直言,文姝,定不负所托!”
岑杉望着跪下之人,眼底浮出笑意,他的徒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苦心。
“文姝,替为师报仇,凭你的力量,踏平汉林西庄,你可愿意?”
“我覃文姝,向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很好!从现在起,汉林西庄庄士勋和庄士棋就是你的仇人。”岑杉摇动轮椅向前移动,错开跪在地上的覃文姝,“为师竭尽全力助你,看你青出于蓝。文姝,汉林西庄的人,一个都不可放过!”
“文姝定不负师父厚望,替师父雪了此恨!”覃文姝缓缓站起来,坚毅的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文姝!”岑杉先生叫住她,两只墨色的眼睛似乎染上一丝不忍,“文姝,为师在此,谢徒弟替师报仇,徒儿,一路多保重。”
岑杉的语气,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些愧疚与不忍。
覃文姝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师父言重了,师父的救命之恩,文姝无以为报。”
第二天,收拾好东西的覃文姝,去向岑杉辞别。
“文姝,为师有话要说。”岑杉对着覃文姝,浅浅的说道。
文姝恭敬的站好,听岑杉开口:“你带着江儿,去南溪竹林找云眉先生,到那里,他会帮助你。”
覃文姝疑惑,找云眉先生?帮她?
岑杉笑了笑,说:“只管去,云眉先生是为师的故交,他不会为难你。到时,他说什么,你便照做就是,什么都无需多问。”
覃文姝点头:“可是.南溪竹林在哪?”
岑杉笑笑:“江儿会带你去。”
文姝点头,抑制住心中的讶异,转身走了出去。
江儿跟岑杉道了别,就跟着覃文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