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杭在这小天地里瑟瑟发抖地坚持了一天,迟迟不敢下笔,久久的观望着层层阻隔的窗外的人流蚂蚁,像一只黑猫的长久守候,各形各色的各种等级的流动马车,只是这马车加上了高科技的外壳和伪装,车里人头马样,车外高昂着头跨步向前的蚁族,一尘不染,等级非凡,但他们在快速的行进中思考着什么,又思考着追求什么呢?
望窗外,古杭常常长时间的选择一家极为冷清的居于城市天地中心的书店,一个极为冷清的靠窗或约莫能感受到窗外流动的位置安装好自己,一个可以长时间或一整天呆着不要移动的小空间让自己暂时死亡,或者说自己给自己装上的牢笼,然后无限的从前,现在,未来携带着信息江河湖海般喷涌而来,如何分辨,如何记忆,如何存储,任凭将精力消耗殆尽,如果不能安静下来,就等待爆炸而亡,
现处的世界并不乐观,但比陀思妥耶夫斯基乐观,至少不用服苦役,但比高尔基乐观,至少没有苦难童年,但比狄更斯乐观,至少双亲健在,如果让三位复活现世,多么可怕啊!
我们究竟是谁啊?我们究竟有何能?我们究竟来自哪里?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我们生前是什么样的?我们死后又将怎样?活着究竟有何意义?我们又将如何面对死亡?时间对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金钱对人类存在究竟又有何用?
尼采疯了,因为走向了角落,卢梭疯了,因为忏悔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馄饨也许是最自然和和谐的状态,无论何时,总有贫穷,战争,饥饿,不公,差距,这些现实与终极状态格格不入。
古杭问自己,那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拖着被空调冻的瑟瑟虚弱的躯体,看着川流不息扰人的人蚁和马群,忍着永不安宁的心境,虽然毫无意义,毫无重复,但还是要理出一条铺满活着意义的路,忙碌的,安静的,艰辛的,只能在大热天中午才能坐在滚烫花岗石踏步台阶上歇息并排无言的大妈们,我看着他们并排的背影,我不敢想象是怎样的从遥远的地方或家乡踏着月光抹着累瞒着儿女邻居怀着多大的勇气,日复一日月劳月累不告知疲惫的回宿舍面对那拥挤的黑夜,又如何面对这悲哀的大城市高楼大厦豪车满地甚是野蛮的撒旦地,这不是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或是一场雨后春笋般的默剧,我还是不敢想象许多次深夜下班下公交时瞥见的站台一角的姑娘迅速用手背遮盖猩红双眼的场景,我不敢想象她又是背着什么井来自什么乡,她有着怎么样的匆匆忙忙,而匆匆忙忙的人们是否又注意了这样的姑娘,这样猩红的眼睛和脸庞,我不知道,姑娘也不想路人知道。
阳光,炎热,蓝天,乌云,暴雨,蒸汽,白天,黄昏,黑夜,路灯,骚动,黎明,阳光,炎热,蓝天,乌云,暴雨,蒸汽,白天,黄昏,黑夜,路灯,骚动。。
我知道我是谁,我是老爸老妈深爱的儿子,当我向他们喜悦的预告我即将踏上海上之旅的时候,他们亲切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不想失去我,然后我不断更新我是谁的内容,我的价值,我活着的一种意义。
但我不知道我正在做什么,有什么意义?托马斯曼在《魔山》中说,我们在陌生的移动的家里将时间延长,我现在在一个我常常为了找到一小片天地的目的而付费30元购买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前提下而占有的移动的家,这算是一个陌生的家吗?也许算是,至少来往的人蚁和窗外的车群是随时移动着的,但并未延长时间,反而因为对我惊扰和我自身的顾虑,时间移动到了现在的黑夜,而且空调制造的冷空气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只知道时间让我变的如此不平静。
托马斯曼是凭借多大的毅力将一个局促在一个范围的疗养院的故事扩大成了一个多么宏大的篇章,他是用一种怎样的思考或思维方式在表现见微知著的,他不受外务侵扰,就像此时此地般安宁,这样的魔山注定与他生平的某些经历相关吧,时间在他的世界或卡斯托普已经有了固定的计算程式了吧!音乐的起承转合和联系起来的节拍片段,每日五餐的严格安排,每日三次的睡眠治疗,时间见微知著,拉伸延长至无穷尽,微缩减少到停滞。
书店,窗外在迫切的离开,此时,也在准备着明天的重演,书店,窗内,空空荡荡,店员准备打烊,音响里的歌单30分钟次的循环,业已到了第20遍了吧,意味着这里的时间像车轮或是经轴一样滚动着离开,且不留任何痕迹。
此时突然,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闯进来书店来,瞬即离开,不知为谁绽开,而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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