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像个痴儿,这世上的痴男怨女又何曾少过呢。只是造化弄人,她需知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红尘才最像是个小家碧玉一样的女人。她懂得朱宸和杜莲儿之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代替的,她又明白自己一个丫环身份又怎么能配得上朱宸呢。不管朱宸是什么身份,在他身上永远有着非凡的天赋,也便是这些天赋让朱宸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杜莲儿走了,红尘眼睁睁的看着杜莲儿离开了朱宸,她本可以去告诉杜莲儿真相。也许杜莲儿的心底会蒙出一丝丝同情,她未必就是非让朱宸当上皇帝不可。可只要是人就总有自私的一面,谁不想一个人占有朱宸这样的男人。红尘原以为朱宸离开杜莲儿之后能接受自己的温柔与体贴,红尘没有想到是数年来无人能够替代杜莲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直到皇上赐婚的那天,红尘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没了机会。不过红尘这样的女人却愿意为了朱宸做任何事情。她既然不能成为朱宸生命中的知己,但是还可以成为朱宸生命中的助石,皇位本来就是朱宸的。红尘从那时候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朱宸夺下皇位。
她不仅联络了朱宸的一些心腹属下,还走上一条光复前朝的路。对前朝太子的拥护者不在少数,所以红尘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聚集了不少好手,其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她的计策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响,她一旦把朱宸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朱宸就必须举兵谋反。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朱宸早已不是那个野性十足的朱宸了,在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就完全变了。
从朱宸的成亲至杜可儿的以身相许,让红尘彻头彻脑的明白朱宸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两个女子来解救他。她心里是不舒服的,她心里是充满嫉妒的,她甚至想过要把这两个女人杀掉,同时她又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朱宸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其实红尘不懂,他不懂自己可以为朱宸做些什么,难道除了这些她还可以为朱宸做其它事情吗?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红尘陷得太深了。感情的路上没有对错,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
红尘缓缓的走近了朱宸两步,轻声道:“我错了吗?”
朱宸道:“没有。”
“那是为什么?”
“红尘姐,也许我不应该还活着,活着让我有一份罪恶感,我好想抛掉那些过往,我宁愿父皇从来没有告诉我那些事情。只是那已不可能,当我看着跟我一起长大的弟兄跟我反目成仇的时候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无法接受父皇给我的安排。为了一个大明江山,已经有无数人牺牲了,为什么在这条路上还要死更多的人呢。现在我只还有一个哥哥,他虽然对我不仁,但那毕竟是父皇的志向。我相信如果父皇在世的话也会支持哥哥的做法,做大事就必须要有牺牲。我明白,我只是个小人物。红尘姐,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希望有更多的流血事件发生。你知道吗?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我害怕我一醒来的时候突然我的哪个朋友又不见了。我上过战场,那种生离死别的场面见太多了,但是我却不想再见。”
红尘轻轻的道:“好。我答应你。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准备带我一起离开?”
朱宸摇了摇头道:“我只带着我的妻子和妹妹。红尘姐,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朱宸慢慢的走出了这个秘室,他知道红尘一定会听他的话将那个神秘组织解散,红尘还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朱宸失望的事情,只要是朱宸要做的事情红尘总是那么的奋不顾身。
朱宸坐在书房里静静的想,静静的沉思,他这一辈子到底做了几件好事,到底做了几件错事。他原本以为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把杜莲儿留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看来他完全错了,杜莲儿从来都不属于他,杜莲儿只是一个让朱宸痛不欲生的女人,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朱宸将是一个小丑。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年不肯把这个秘密告诉杜莲儿,以杜莲儿的大度,以杜莲儿的聪慧不会不体谅自己的。可就像杜可儿说的那样,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就算朱宸悔死他也不可能得到杜莲儿的依伴,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慕容小小和杜可儿。
以前朱宸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喝酒,酒醉了自然什么也不想,其实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招数罢了。有酒醉就有酒醒了,酒醒了以后岂不是更加痛苦。如果想将那些痛苦化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忘记,可是人就偏偏很有趣你想忘的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忘记的。多情的朱宸更不可能在瞬间就忘记跟杜莲儿曾经走过的一切,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是战场上最完美的搭配。没了杜莲儿会让朱宸形单影只,少了杜莲儿会让朱宸觉得这个世界索然无味。
说起练剑,就更可笑了些。一代天骄,朱宸是也。战场上的霸主居然沦落到了现在这副模样,朱宸现在最多能够吃力的提起剑来,至于挥剑运气已经不能。他记得曾经师父还说他是个练武奇材。这也许是朱宸命中注定的吧。
朱宸早上很早起床,不仅是他,慕容小小和杜可儿也都很早起床。因为这是很特殊的一天,这是他们告别京城的最后一天,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在哪都还不知呢。许是他们已经离京城离得很远很远了吧。
朱宸更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能不能够如愿,如果不能如愿,他的鲜血会不会为这京城的繁荣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呢。
吃饭的时候朱宸变得无比沉默,竟然连一向多话的杜可儿也像突然间变成了哑妞。饭毕,慕容小小拿着剑去了尚德寺。尚德寺一行也不简单,慕容洪金在尚德寺内根本就是个囚犯,再加上皇上派去的兵丁,怕是慕容洪金的日子并不好过。慕容小小的个性虽然刚强,可是面临困境的时候总不能保持冷静,这也是慕容小小比不上杜可儿的地方。
“哥,王妃不会有危险吧?”小怜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
杜可儿柔声道:“慕容姐姐武艺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遇到什么歹徒也不是慕容姐姐的对手,咱们应该对她有信心。”
朱宸心底抹出一丝丝苦笑,如果是自己武功未失,又怎会让慕容小小孤身一人犯险呢,即使朱宸跟了去也是给慕容小小当了累赘。作为一个丈夫眼看着妻子犯险却不能挺身相救,即使心里再焦急也没有用。
“别担心了。”却是杜可儿扶着朱宸的肩旁,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朱宸的大手托住杜可儿的小手,其实朱宸好想跟她们说声抱歉,只是杜可儿说过再也不要跟她们说客套的话,那样就不是一家人了。他朱宸却是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娶到像她们这样善解人意的妻子。
朱宸只笑了笑,在那笑意中隐含了太多的东西。杜可儿也知道自己不能占据朱宸心灵的所有,她最多也就能占上三分之一。她永远知道在朱宸的心里有三个女人的影子。杜莲儿的份量永远最重,其次是慕容小小,而自己最多能够排在末位。
吃过早饭也该是杜可儿回家的时候了,杜夫人定是想念着她的,至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杜帅正想着要如何利用杜可儿对付朱宸呢。杜可儿甚至能够想象出来,杜帅会以什么样的脸色来对待他们。
杜可儿又何尝不想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时局如此,杜可儿无法改变。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穷人的家有穷人家的快乐,富人家有富人家的苦恼。朱宸伴着杜可儿还有小怜走出了王府,朱宸想过要带一两个高手相随,可是那算什么样子,他又不是专程去找杜帅打架的。更何况他的紫玉帅兄正在好好静养,这时候去打扰他恐怕会让他这个做师弟的心有不安。
紫玉由于运使护体真气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紫玉还没有将护体真气运用自如。本来要最少要半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可是朱宸知道可不能给他那么长时间,最多明天紫玉就要扛起保卫朱宸的重任。
杜帅的丞相府应该可以说得上是京城内最豪华的府坻了吧。高墙大院,红砖绿瓦,加再上雕工精美的各式图案相应其中。单从外面看来就绝非一般的人家。阔府高门,大门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匾额:“丞相府。”这曾是许多高官拜访的重点对象,在这个府里面曾住着一个通天有助的丞相,那就是杜帅。
即使现在不受重视,他也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所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往日里爱给杜帅溜须拍马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好在今天朝庭有要事相商,包括杜帅在内的文武百官都上朝去了。
杜可儿迎进大门,若在往昔,那些看门的奴才早就上来问安示好了。杜可儿是谁,那是丞相府的宝贝,对杜夫人来说是心头肉,谁敢对杜可儿不敬,杜可儿一个不高兴这丞相府就能塌下来,对杜帅而言,杜可儿可是他升官发财的一枚棋子,他得百般宠着,万般护着,即使是有呵责之言也是不敢让杜可儿太难堪了。
可如今呢,事过境迁。那天杜帅气忡忡的从朱宸的府里回来,眉毛都气绿了,更对所有的家丁说如果再看见杜可儿谁都不准搭理她,违令者板子伺候。杜可儿也便这样被杜帅无情的踢出了丞相府。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还没等杜可儿发话那两名护院已经拦住了杜可儿的去路,杜可儿本该想到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从她离开丞相府的那一刻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杜可儿不知道母亲在哪个房间里,但想着总是离自己不太远的。
小怜气愤不过,刚要上前,杜可儿拦住她道:“算了,小怜,我不进去了。”
正在这时却是杜夫人赶了出来,斥退了两名护院,把杜可儿和朱宸讲进府去,并跟那些下人讲,如果是杜帅追究起来就说是她的主意。这些护院毕竟都是下人,他们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饭碗而已。也知道杜可儿是杜帅的亲生女儿,要是真得罪了杜可儿怕也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杜夫人与杜可儿数日不见,甚是想念,杜可儿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呢,这次离了这么久可让杜夫人牵肠挂肚的。杜夫人左看看右看看,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呢,只才两天不见而已。
“可儿,你可瘦了,是不是有哪些不习惯呀?”杜夫人握着杜可儿的小手,心里又受又疼,在杜府的时候杜可儿像个宠儿,根本不曾受得半点苦。
“母亲,我哪有瘦呀?我还是以前的可儿,我一点没变。你现在要这样说,可不是叫您的女婿心里难过吗?朱宸,还不快见过我母亲。”
朱宸躬身一拜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杜夫人满意的道:“好好好。这句话你早就应该说了,也算是我这两个女人都跟你有缘,我这小女儿可比不得大女儿。她从小跟着我就没有吃过什么苦,你可别让他在你那边受什么委屈,要不然我肯定放不过你。”
朱宸又道:“谨尊岳母大人训教。”
杜可儿道:“母亲,你说得哪里话呀?他又不会欺负我。母亲,您这些天过得还好吗?可儿很想母亲。”
“好。我有吃有穿,怎么会不好呢?就是你父亲那个脾气让我很是担心呀。昨天他回来的时候说是要对你们不利,还告诉我说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把你交到他手上我很放心,毕竟还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呢。就算是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看到你们夫妻两个如此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小怜道:“夫人,您不用担心,小姐他喜欢还来不及呢。哪有受什么委屈呀?整个王府都夸咱们小姐持家有道呢。还有夸夫人您的,说您真是有心,竟能教得出这么好的女儿。夫人,小怜可没有胡说哟。”
杜夫人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把你放到可儿身边我自然也放心。只是外面不比家里,你家小姐要是真受了什么委屈,你可不许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