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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采风诗辑(4)

我在默默地融入你的生生不息的浪波

任你养育的每一个杰出的浪波把我的思想越推越远这时候,我,只是一个被风从远方捡来的意象一落地,便在你营造的奇异的意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风撼不动,雷撼不动我在你的时间里遇见了我的流浪的时间。我的时间也是荡漾的,澎湃的,奔放的,积极的就像你岸边那些热情洋溢的花最雄浑的一行,你写在了大地上我读你便读出了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顿悟,为什么宁夏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我的心里,并占据了我的最为广袤的梦乡我要对得起你的热情和豪放在这里,即使唱歌,我也不会小心地唱我要对得起你的热情和豪放你比李白还白,你只有一句却洋洋洒洒,写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每个人都与你有关,每个人都把你叫作“母亲河”。

每个人跳入你的怀抱都会洗去陈年的忧伤和沧桑把你的宽厚的千分之一攥在心里,心的旷野便洒满了大片大片的阳光把你的坦荡的万分之一封存在骨头里,骨头便有了支撑世界的力量把你打包带走,我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是你,给了我这无涯的想象如果,我是大力士海格力斯或参孙,或许你早就成了我的血脉正积极地参与着我生命的扩张只好,把你搬进梦里,在梦里和你一起或静谧,或呼啸,烹调乾坤,神采飞扬044金岸银滩,黄肤色的河(组诗)梦也假如假如没有黄河,太阳会转身离开假如没有黄河,天空会失去虹彩

大地会失去声响……

假如没有黄河,我们会失去从西到东的渴望

假如没有黄河,黄土高原会是什么样子

茫茫风沙吹不醒千年的沉睡

假如没有黄河的吟诵

哪来中华民族的复兴

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和一条河相辅相成

互为忧伤和欢乐

也从来没有一个民族曾依附一条河

扬起过高傲的头颅,掀起过不屈的抗争

黄河!母性的河,父性的河

黄肤色的儿女曾低伏在你的膝头

默默饮泣!

假如没有你,哪里有从失望中燃起的

熊熊大火?

假如没有你,

哪里有苍山叠翠

哪里有两岸的绿色、红色和金色

假如没有你,

哪里有千帆竞发、百舸争舟

假如没有你

黄土高原会少了缠绕的玉带

玉带上会少了镶嵌的珍珠

假如,假如没有你

青海会少了白云

甘肃会少了飞天

宁夏会少了花儿

山东会少了沃野平川

假如,假如没有你

六千里山河会少了丝路花雨

十三亿中国人会少了清风明月下的浪漫诗韵

假如……假如

几乎没有假如

想象:源头

沿着它,一路西行,山地缓缓抬高

越往上会越安静

在心仪的高度:

巴颜喀拉山顶的积雪,映衬着

青石般的蓝色

像想象中的灵魂那么白,然后

在金子般的阳光下

默默消融,汇而成河

来自穹空的祝福,是环绕着它

起伏闪烁的明净水泊

吉祥的河

是环绕着它飞翔的白翅膀的大鸟

吉祥的河

是环绕着它低吟浅唱的绿色水草

捧起的绿珠

吉祥的河

在早晨轻轻转身,然后

安静地启程,在雪山的注视下

一路穿越亘古——

走向了青瓷、丝绸和茶叶

走向了犁铧、瓦当和青铜

走向了火焰、麦粒和和磨盘

走进了五千年不竭的诗韵和歌赋

走进了六千里绵延的丝路和花雨

黄肤色的河

几乎没有开始,也没有终止

它一直在奔流——

黄肤色的河,像世界一样古老

比人类血管中的血流还要古老

它穿越了洪荒,划开了高原的脸庞、胸部

粗壮的大腿和明亮的黑色眼球

然后,一直在奔流

仿佛你有自带的豪情,催生了万古不灭的春色

黄河!在小小的木格窗里你是温柔的竖琴

日夜弹唱

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里你是激荡云霄的喧响

中国!和你有着同一种血型,同一种肤色

黄河!灵魂里筑起的金色大厦

梦想中延伸的不尽思恋

它是黄色土地上的河,是中华民族的胎记和证词

在它的浪涛里

有丝绵般的温柔也有雄狮般的低吼黄肤色的河

与它养育的人民保持了同一种颜色的河拥有了同一种心性的河黄河

朴实的颜色像土地高贵的颜色像阳光黑头发,黄皮肤,红色的心

黄河懂

温柔一如白云,激昂一如马群

古朴犹如青铜,雄伟犹如轩辕

黄河懂

母性的河,父性的河

黄肤色的河

在梦中我千百次地呼喊你:

中—国—河

黄河金岸

白云飘飞的地方,黄河静静地流

流过黑山峡,流过黄河楼

流过青铜峡古镇,流过

七十二连湖连缀的塞上凤城

然后,风儿陶醉了

静静的贺兰山下,黄河静静地流

清风染绿的两岸

是数不尽的金色田畴和红成一片片的枸杞园

昔日的黄河古道,马队的声音远去了

代之而来的是现代化的滨河大道

两岸鲜花簇拥着远方的客人

红瓦白墙的现代化村舍里

炊烟还在升起

21世纪的蓝天里飘过古老的边塞曲:

贺兰山下果园成,塞上江南旧有名

清风细雨的和歌里黄河像一条彩带

将散落的珍珠重新串起

中卫、青铜峡、吴忠、银川、石嘴山

各具特色的塞上古城因黄河而连成一体

城市和村庄重新牵手

连成美丽的神话——流经塞北大地

一条大河在美丽的回乡呼吸

两岸的土地湿润了,浓厚的绿色重新铺染

像一笔重彩。在黄河流经的地方

湖光闪烁,水鸟重新飞临

找回远古的梦

梦想中的黄金河岸在新世纪的蓝天里

终于成为现实

宁夏不再是边塞绝地,而是西部大开发中奔驰的骏马?

当绿树成荫,当鱼儿飞跃

宁夏人民又一次重获信心

黄河金岸,不仅是连缀的诗篇

也是大写的百花图卷

黄河与贺兰山之间的冥想(组诗)

安奇

对岸

这一年 我在河流的对岸行走 寻找可以开垦的土地一片果园 苹果园 四十棵都是累累满满 之外的土地荒芜四十棵梨树东倒西歪 它们错过了季节 之外还很荒凉四十摞麦草 一方方码放整齐 经过了专门的捆扎 之外无垠于是大地吐露着芬芳 我伫立在垄头看着草场草场繁盛 衰老的时光慢慢抽取了旋律 鸽子还在飞舞一群芦花鸡悠然自在地啄食草籽河流的对岸 一群麻雀在枝头跳跃 天际空蓝一群白鹭飞来 落在河边的沙洲 不时地舞动双翅翩翩然的是我的艳羡 它并不理会我的晨兴暮归伫立在垄头 我还是在它们的对岸 那个不能到达的地方乡村的枣树黄河在百米之外默默流淌 村庄沉静我走过草色干枯的林中园地风掠过耳际 展开的枣林呈现了时光的变迁枣树卸下了重负枝条干枯用瘦俏划破了铺展的风 打一个呼哨村庄更加沉静我在村头 看见炊烟袅袅 碧空湛蓝

阡陌无人 我容身于宁静 而心跳加速

归于故乡时候不早 枣树仿佛看透

我的浪迹 在漂浮中 被挂在枝头

到中宁

中宁,此刻天色渐渐变得昏黄

沙尘已迅速地将辽远天际洇染荒凉

凉爽的风一会儿就变成了狂飙

我打了一个寒战,拉了拉衣领,埋头于道路

行道树干枯地伸展,划裂风,发出呼啸

此际的塞上江南淹没于从更远的西北而来的大风塞上

肥沃的土地对立荒凉的腾格里沙漠我看见了分界

看见了千年的对峙与相容

看见了大佛寺在沙洲之际在土地边缘安然坐落

看见了沙山之上的云天变幻

看见了飞掠的沙石被风的力量甩向世界的深处

看见了茫然的心境在逐渐破灭又渐渐点燃我在暗夜的中宁

看到了生存之美黄河并不喧响,只是静静地流淌

在塞上江南寂静的夜里生出淡淡的嫩芽

结一颗颗小小的果子,滋润而甘甜

今夜它在我一杯温暖的茶中

冬晚到中宁,夜色迷蒙,风过

一切都在宁静中等待星辰与月色

铃音

乍响起的是大唐的边塞呼啸

纵驰的马队跃过黄河

翻飞的旗帜的呐喊,直追向

远僻塞外寒屋的我胆战心惊

看不清的夜色仿如绝色纱笼的映照

听得清的铃音刹那呼吸在耳旁

谁的手在数百里之外,遥控着

一支利箭,稳稳准确地刺入收缩的心脏

那铃音激情拍起,恍如三五壮汉

对饮在黄河边岸,纤细的冰草

微微地触动内心中最冷的柔情

乍响起的不是追逐的足音

轻轻探进的是兰花幽远的暗香

在路上

出乎我的想象 野园广阔 容纳了一切

穿过无尽的莽原 到达贺兰山麓 黄河依然奔向悬垂的天际 暗的云翳 只是轻轻一展 就掠过层峦层峦无语 依然锋利 闪闪的寒光 游刃着羔羊世界被割裂 我们被抛散的灵魂在风中轻扬无处落脚 把一半野园放置在我的面前将一半野园丢弃在我的脑后没有人知道 世界将会如何演化而我们在永远的路上 抬眼望 天际还是永恒的沙海陷没着 不知疲倦的追逐 追逐只是永恒的退缩云山依树山在水云之外 空阔 无依 只剩下一条脉络树是莽苍之间的色彩渲染 氤氲为茫然只剩下独行者 无所寄托的伫望贺兰山的远际渐入云天而蛰伏而欲动为飞一川乱石 在山麓盛开 簇簇如菊如古时的记忆在亲切地燃烧如隐藏对暴烈西部难舍的情怀

在阵中在云际在群山之上下迷漫

贺兰山上

云涛变幻是谁搅乱宁静流动的河流

背负青天的鹏鸟伸展翅翼

掠过贺兰山直指苍穹而猎猎跳动的巉岩

飘落的羽毛带有太阳神的气息

贺兰若斯在怒飞中隐去踪迹

面对广漠荒原永是渺小的行者

不能理解乱阵格局的意义

正如无序之于有序

羊皮之于经卷空洞无物之于万物充盈

天道有常无常之于圣人有形无形

花开花落云生水起的浩然世界

贺兰山上变幻永不停歇

世界的安宁便永无着落

饮酒

风沙沉下去清澈的远山显现出来

西北广阔的土地上拥有了片刻的宁静

枯黄平坦的草原舒展地伸着懒腰

在春季来临冬季还未消残

蒙古人的长调悠扬在天际

如缓缓的飞鸟轻易地闯进心田

我骑马沿山麓而行向着草原

抿一口烈酒燃烧的落日和归途的想象

马蹄声达达在空阔中缓缓散开

消匿于无形的是飘浮的云朵

大风穿过枯草的梢尖渐绿的根部

穿过空无一人的荒原和寂寞

向着渐渐坠落的夕阳古道

沙海赤足

轻探而重落的马蹄屏住了呼吸

飘浮而盘旋的鹰翼打破了沉寂

我赤足探入世界的心脏

大地上光芒形成海的淹没

听不到呼啸凝固

目光划出绝色的弧线远推天际

赭色的青山挡住了暮色

兀然寂坐

香山的春色漫上我的额际

乱的长发演绎春秋的变幻

仿佛历史的际遇在腾格里

品出了英雄的悲歌

一柄马刀追逐着天际的雁阵

沙海深处我赤足前行

一涛漫过一涛一波拍击

数重边岸行者凭风拂起发梢

将岁月远抛在身后

前进在沙海深处

黄河谣(组诗)

马占祥

黄河小令

在曲折,在流,在洗刷

在澎湃,在哗啦啦啦地唱

在唐诗中接近天空

在宋词里切入大地

只是一根脉管:蕴着盐的血

一把黄土的血,混沌的血和干净的血

只是一行文字:蕴着世俗的尘

毫无逊色的诗意,娓娓轻语和蓬勃的力

在繁衍,在渗,在漫溢

在激荡,在无羁绊地汹涌

在江湖中老去,在庙堂里萌发

只是一把长矛:刺入土地的锋锐

溅起迷眼的光芒,溅起红柳

芨芨草和打碗碗花——一些细碎的物事

只是一簇淬炼的火:从冰雪中烧出

止于水,灰烬沉为泥沙,光焰冲上天空

煮沸整个人间

星海湖:黄河边的一个标点

小得微不足道,小得只能折射阳光的一小枚

薄翼。星海湖——黄河边一粒淡淡的标点

用小身子隐藏了游鱼、田螺、泥鳅

这些终日与泥打交道的

善良的穷亲戚。水波是实在的

在风的鼓励下,有时绽放几朵

浪花。参差不齐的芦苇有时故意暴露

它的心声

星海湖:让五只水鸟开始它的命运

近在咫尺的黄河有时篡改它的履历

让它成年累月地小,某个雨夜

又让它膨胀起来,多像岸边

耕作的人,平静地生活,偶尔地兴奋

这是八月。黄河上游保持了沉默

星海湖准备了足够的生育

即将承担这个秋天唯一的爱情

青铜峡

就是“亚洲铜”。铜的土地

铜的心脏,铜的皮肤和铜的四季

铜的水,载舟亦覆舟

在黄河坛上观落日的人

复习了久违的光——一身铜锈

仿佛从炎黄战场上留下来的一个将士

宁夏川

有时面对一粒沙或者叫不出姓名的

草木,我会失语

其实,我熟稔这地域

在西北被沙枣树的藩篱

和米谷的生息不断印证

两座山架起的宁夏川,在中亚

地理上被黄河镶了银边

寄居其中的山峦,湖泊和沙漠

都是有灵的

还有一轮新月会在灯火阑珊时

光临人间。我将在宁夏腹地

蠢蠢欲动,以黄河之水冲服下玉米、麦面和蔬菜

以香茅草的绿,刺玫瑰的红和向日葵的黄

为被落日压凹的西山着色回乡风情

戴盖头的女人,戴白帽的男人有信仰的人

在黄河之滨就像麦田里的麦子渠道边的杨柳他们有时在胡麻油中

煎炸生活中的闪光点

有时在清水中濯洗内心的污垢

在回乡,我整理散乱的自己

面对如此洁净,甘愿深陷其中

艾依河曲

蓦地飞起的白鹳带一翅风生水起

成团、成簇、成丛的苇子就摇曳

一个整编的队伍,根系茫茫之水

泛溢浪花,泛溢离水之鱼

可以濯缨,可以沐发

岸边之沙兀自涌起如浪尖

游轮滑过,将倒映的天空

分为两块:一块空洞,仅仅

包容了细风、薄云

一块充实,包容了三只灰鹤

两分苍茫和我被水打湿的心境

宁夏在黄河胸口上(组诗)

冉仲景

热爱

宁夏,我甚至会掏取白米

将空空的稻壳

当作教堂

我甚至会将一粒枸杞

送进胸腔

置换衰老的心脏

如果黄河来到额前

我凹陷的眼窝

定会闪动潋滟的波光

我那河床宽阔的情人

喧哗着,骚动着

卷起一阵高过一阵的巨浪——

王陵

向西偏一点,再偏一点

中轴线上

是神的位置

一个有所敬畏的君王

何其高贵

尽管他的帝国已经破灭

躯体已经腐烂

妄想

要把迷路的黄河

引到西海固

好让干旱半生的杨梓梦他们

栽种水稻

娶回身著红鳞的鲤鱼

或许,西海固缺少的

只是灌溉

只是水

沙坡头

是那匹瘦死的骆驼诠释了腾格里哲学

道路不在地图里

方向不在瞩望中

叮一声

当一声

沙漠无边无缘,能够到达绿洲的,唯有驼铃

新月爬上驼峰

她的身后跟着千万粒暗哑的沙子

跟着风

何以沙棘草不会退却

何以星星不约而同,集体出现在古老的天空中

忽明忽灭地念经

没有来路,不知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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