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猛然之间,前面再次出现了一条黑影,我一惊,暗示王玟琳做好准备,将称手的家伙拿出来,而我则小心翼翼地应付他。
这人影看到我们火炬灯火通明,不仅没有避开,反而快步迎了上来,胆子好大,我为了以防万一,对着他喝道:“站住!什么人!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黑影闻声反而松了一口气,大声嚷道:“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
我听着声音耳熟,愣了一下随口叫道:“张奎发,是老张吗?”
听到我的话,那个人影在我不远处呆了一呆,然后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朱兄弟,我可找到你了!”
那黑影走到我的跟前,果然是张奎发那张熟悉的面颊,我奇怪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问道:“老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张奎发嚷嚷道:“切,还不是为了找你们两……”接下来他似乎想说“口子”这两个字,连开口音都发出来了,猛然察觉王玟琳俏脸通红,顿时改口“……人吗?……路上累死了老子。”
我闻言,似乎不止张奎发一个人过来,其实仔细一想,张奎发又不知道我们跑到这里来了,追上来才奇怪。
张奎发对我们说出来,原来在我离开北京不久,吴之哲就心急火燎地赶了上来,果然是因为幽浮游灵的事情。美国科技发达,吴之哲秘密诊断之后,发现幽浮游灵对于人类的肉体具有强化作用,但是对于脑子的损坏也很大。当年吴之哲的祖父吴镇江,恐怕就是因为幽浮游灵感染,导致脑子坏掉而变成了疯子。而我们几个从奈落基地逃出来的人,因为沾染的幽浮游灵较少,短时间内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几年以后,恐怕恶果就显现了。
吴之哲运气不错,首先找到了张奎发。张奎发是知道王玟琳前往多伦县的,就将此事告诉了他。于是一个人出钱,一个人出力,马上组织了一批人马,一路上千山万水地赶过来,追到元大都遗址的时候,才知道我们往多伦环这边走了。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哪晓得路上发大水,冲走了好几个人,装备损失大半。为了你们两人,他们可真是辛苦!
张奎发在一边不停地叹息,这时候王玟琳悄悄地拉拉我的衣角,低声说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也对,我们是通过那条发现的畸道进来的,但是张奎发他们呢?当下我拍拍张奎发的肩膀问道:“老张啊,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一路上没有碰到你们呢?”
张奎发不知我是在套话,当下回答:“吴之哲弄来了一个姓杨的老头儿,是这方面的行家,居然一下子找到了路,钻了进来。”
那个姓杨的老头,就是和王玟琳通信的学者。吴之哲与张奎发首先跑到王玟琳的住所,和我一样,翻天倒地地搜罗了一番,找到了信函。吴之哲这厮当即兵分两路,一路追踪我们所经路线,另一路却直扑杨学者的老巢。吴之哲是土匪,哪会讲究什么,见人就直接绑了过来,说好说歹,连威胁带诱骗,逼着杨老头合作。
两伙人马在锡林郭勒盟汇合,吴之哲也收到手下出事的消息——张奎发向我们证实,那个人确实是吴之哲从美国派来的,据说还是海军陆战队退伍的。他也听说了有人传言对王玟琳要不利,就派了这人保护王玟琳。不过校园里面有我在,那人就没有出现,直到王玟琳悄悄出走,那人才追了上去。
吴之哲是老江湖了,一看情况就知道杀手是冲着王玟琳来的,唯恐我们出事,急忙赶过来,可惜总是迟我们一步,等到进入多伦环的时候,天降大雨,闪电河河水暴涨,几乎送了命。
其实我们进入盆地后不久,他们差不多也到了,但是吴之哲出于谨慎的考虑,没有立即进入盆地。那杨老头也有本事,居然找到了阿都剌建筑的入口,众人进去以后,一路上机关暗器不说,他们都是盗墓的行家,这些古老的机关对于他们几乎没有影响,最后,终于到达了司天台的中枢了。
中枢的地方非常奇特,从上往下看,宛如是一面特大的钟面。事实上吴之哲他们确实在中枢的上面。他们从通道进入中枢以后,走的那条路确实一条“铁路”,一块块铁板构成的栈道,悬空在中枢地面之上,然后走到栈道的尽头,则是可以沿着一条螺旋形的阶梯下去。在阶梯下面,就是中枢那块特大的钟面了,正好立于中心位置。
这块钟面,面积极其之大,张奎发粗略估算了一下,恐怕近百亩,不知道当初那些人怎么在地下挖出如此之大的空间。钟面是一个规则的圆形,每隔三十度,就被一条“浅浅”的线分割开。这条所谓浅浅的线,其实是深入地面一尺见方,宽半尺的沟渠,当然从半空中俯瞰下来,就显得是浅浅的线了。
等张奎发下来以后,正好在钟面的正中,定睛细看,其实中心位置也是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微型钟面,亦是分割成十二份,最奇的是,在这块微型钟面的尽头,居然刻着“一”、“二”……直指“十二”的阿拉伯数字,这让张奎发吃惊不小,据他所知,古代的中国,怎么可能使用阿拉伯数字呢?
其实仔细一想,阿都剌是汉人与回回的混血,又在阿拉伯地区的大学就读多年,会阿拉伯数字根本不稀奇。
吴之哲做老了盗墓贼,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这巨大的钟面看似平静,其实掩藏着非常厉害的机关,所以严令自己的手下走出微型钟面,开始这里紧张地检查。
张奎发支持是老江湖,胆子比较大,就先开始摸索,他走到数字“七”之前,蹲下来察看,发现这个阿拉伯数字其实是阴文,凹了进去,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仔细想了一下,冒险将手伸进去,一摸,居然是一个凸起的石头,触摸冰凉。
张奎发用手电照过去,这才看清,原来凸起的是一块水晶,当光照亮到水晶的时候,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阿拉伯数字居然自动缓缓升起。
张奎发呆呆地看着,他盗过无数坟墓,对于机关了解甚多,以古代的技术,根本没法做到光照就引起机关的启动。
最离奇的是,阿拉伯数字中间缓缓裂开,然后冒出一个尖头圆瓶。这个圆瓶大致如葫芦一般大小,而瓶口非常狭小,只能容纳一根小手指深入。就在张奎发疑惑万分的时刻,忽然从瓶口里面冒出了一道蓝幽幽的烟雾。
张奎发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同时叫道:“有毒气!”
他多半以为,这是什么杀人机关吧。
这次吴之哲的团队,携带的设备颇为齐全,待张奎发一声“毒气”,立时每个人都从行囊里面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慌忙戴在脑袋上。这个防毒面具能够过滤大部分的致命毒气,甚至还有氧气储存,可供半小时呼吸之用。
但是那团蓝幽幽的烟雾并没有蔓延开来,而是直直地飘了上去,在一人多高的时候,忽然停止不动,随后整团烟雾,就好像阿拉丁神灯里面的精灵一样,慢慢地凝成了一个人形。那人形面目非中非洋,类似中亚一带黄白混血的人种,养着一撇大胡子,衣服却是元代汉人的儒生服饰,看上去颇为古怪。
吴之哲和张奎发这帮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都是盗墓高手,挖掘过的坟墓不计其数,什么样的机关都没有见过,唯独没有见过这种烟雾成人形,仿佛传说一样的怪异景象,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个别吓坏的家伙,居然那枪射击那烟雾,子弹穿过烟雾以后,留下了一道痕迹,很快烟雾又重新凝聚。
这时候,那烟雾凝成的人形,忽然开口说话了,只是发音非常古怪,听得莫名其妙。这帮盗墓高手,虽说都是湖南乡下的土匪流氓,但是走南闯北的极多,亦不少吴之哲、杨老头这些高学历人士,但是依旧听不懂那烟雾的人形在说什么。那烟雾的人形自言自语了片刻,见他们没有动静,仿佛有智慧一般,脸色一变,迅速缩回瓶子里面,又躲了回去。
这时候,他们站立着的钟面,冷不防开始翻转。这帮盗墓贼措手不及,立时惨叫着掉了下去,之后就四散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