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目标,中期目标,还有长远目标。除了眼前目标,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而朦胧,却强烈地吸引着我,远行,不断远行。读书,思考,写作,在高中时代成为习惯和爱好。晚自习上,我都会用半个小时来写日记,总结当天的学习和读书情况,抄录一些感兴趣的话语,用以鞭策自己。
高三日记簿的扉页上,有这样几条格言警句:
今天能做完的事,不要拖到明天去做。(苏步青)
思考一切。(马克思)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李大钊)
只要勇于探索和奋斗,一个普通的灵魂也能走得很远很远。(袁和)
生如夏花之灿烂,去似秋叶之静美。(泰戈尔)
高考之后就是估分。父亲上街或者看电影去了,我把各门课的估分放在父亲的办公桌上,就回村里去了。后来大姐或者妹妹告诉我,父亲看过我的估分后,说我一向保守,如果每门课实际成绩比估计多5分,就是30分。成绩公布后,果然比估分多了28分。
大学在南开。毕业后去大同工作三年。然后到北京的人民大学读书和工作七年。再到北京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并留校工作。2005年在美国伊利诺伊大学从事学术交流,期间到芝加哥大学、耶鲁大学、霍普金斯大学等参加会议。不时和国内的大学做比较,也会想起自己的求学之路,包括闻中。年少时朦朦胧胧的追求,正在一点点地成为现实。我开始切实地体会世界的广博和思想的极限了。
伊利诺伊大学可谓是一座田野中的大学,除了比较集中的教学楼区,其他的房前屋后到处都是绿地。一次下错了车,来到一大片刚刚翻耕过的土地。很自然,我会想起高中时代的闻中,校园外的田野,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当然,会有很多区别,比如,伊利诺伊大学没有围墙。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故事。我们每个人都在听故事,讲故事,传播故事。总结起来,和闻中的关联,大致有这样几个阶段:
父亲到闻中工作后,我开始耳闻闻中的故事;
自己到县城读书后,开始旁观闻中的故事;
进入闻中读书后,参与闻中的故事;
毕业后,闻中的故事又只能耳闻和偶尔的旁观了。
九十九班的同学,在北京工作的有几位。同一年级在北京工作的,有十多位吧。每次在老家或外地工作的同学来京,我们都会小聚。
闻中是一个巨大的背景(background),一个永远的布景(setting),一个同心圆(concentric circle)。
它的过去和现在,很自然成为我们的话题。
这将持续我们的一生。
教师节,忆起中学老师的面貌
职业对人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这不仅在他的思想和行动方式上表现出来,甚至对其面貌也有相当的规划。就教师这种职业而言,不同学科的老师也有着不同的面貌。
语文老师常常有一张“国字”脸。他(她)教授给学生语文知识,而语文从来都不只是一种交往的工具。对一个民族来说,语文是一种生存的方式,一种思想的方式,质言之,一个民族的灵魂和秘密,尊严和智慧都蕴涵在它的语言文字和文学中。教授学生语文知识,就是传播民族的精神,传递文明的使命。语文老师的神情大都是凝重的,大概就与此息息相关吧。
数学老师的脸上,皱纹都有着细细的纹路。数学知识的特点是精确细致,条理清楚,教授和传播这种知识的人,自然而然受到这种特点的熏陶。我曾经的那些数学老师,像初中的崔老师,高中的杨老师,大都是细致的、有耐心的,循循善诱的。在他(她)的手势中,点、线、面依次展现,三角形、长方形、梯形、菱形层层叠叠,大千世界总是那么有楞有角,有理有据。数学老师大都是沉稳的,慢声细语的,或许正是缘于数学知识本身的理智、自信和从容吧。
外语老师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洋气”。外语是另一个民族和国度的语言,对我们来说,那个民族的神秘,那个国度的遥远,都在其语言中体现出来。也许外语老师不曾去过以他所教授的语言为母语的国家,但在那种语言里耳濡目染久了,似乎也得到那种语言,那种语言所隶属的文化和文明的真髓,并自觉不自觉地在举手投足中表现出来。外语老师大都是优雅的,幽默的,爽朗的。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初中的一个外语老师,他的语调总是那么磁性,讲的故事自然更是有趣。他说,啊,有这么一个男生,学了Dear这个单词,然后,就Dear甲,Dear乙,把全班所有女生的名字都Dear了一遍。那是1982年或1983年,对那个年代的初中生来说,这个故事或者说笑话,可以引发怎样的心境摇曳啊。
历史老师的眼神总是望得那么远,顺着他(她)的眼神,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千年之前的芸芸众生,金戈铁马或者兵荒马乱,可以看到中华帝国往昔的辉煌,可以看到古希腊罗马的神圣。历史老师的眼神,即使偶尔回到眼前的事物,也依然带着久远年代的激情和落寞。相对年长的历史老师,性情大都是淡淡的,想必是在历史的长河中游历得多了,见识得多了的缘故吧。
地理老师大都是制图的高手。用粉笔在黑板上轻轻一划,就呈现出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洲的模样来,高原和低谷,山脉和丘陵,草原和湿地,错落有致,一目了然。地理老师都是很好的“导游”,寥寥数语,就把我们从一个国家带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大陆带到另一个大陆,告诉我们各地的风土人情,花草和瓜果。
生物老师的眼神很有穿透力。学生时代的我总是感觉,他(她)会透过我们衣服和皮肤,看到骨头、肠胃和筋络。面对生物老师,我们似乎没有任何秘密而言。而当他(她)说到麦子和花朵的时候,我们对“粒粒皆辛苦”的农活具有了别一种感受,对美丽的花朵有了彻头彻尾的知觉。
政治老师大都有着一副“义正词严”的面孔。他(她)教授的是真理,政党的或者政治的真理。真理就是真理,在论证之前,我们已经确信了它的真理性。普通逻辑或者辩证法,都不会改变真理固有的属性。无论是政治常识、经济常识还是哲学常识,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常识而已,我们无法反驳什么。政治老师大都是坦然的,头头是道的,这自然和他们教授的政治知识的常识性有关。
至于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真是抱歉,我无法真切地描绘他们的面貌。中学时代的我,物理和化学成绩一向很差。现在想来,原因或许就在于不曾真正把握物理和化学知识的真谛吧。还有,我也不得不对音乐和体育老师说声抱歉。从小就五音不全的我,也一向不好运动,直到读大学时,我缺席最多的课,是体育课。音乐和运动,于我而言,属于马克思所说的“自由世界”吧,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它。也正因为这种距离,对于物理和化学老师,对于音乐和体育老师,我始终有着特别的敬重。
To Share With Somebody
Share这个词很早就学过了的,最晚不会晚于高中吧。对这个词有感觉,则是2005年在美访学期间。同行的中国朋友中,有几位外语专业的教授,语言功夫颇为老道,发音上却各有不同。拿share这个词来说,在我的听觉中,一位是“晒哦”,一位“谢哦”,一位是“雪哦”,让我这个好模仿的人无所适从。
至今没有学会share的准确发音,分享这个词倒是亲近起来。昨晚和读博期间的同学聚餐,东拉西扯,说东道西,究竟说了哪些内容,现在都无法确切地记起,只记得大家都说了很多,都很愿意说话。原因很简单,就是愿意把自己的经验拿出来和大家分享,这个时候,share就是“晒哦”,把自己知道的、关心的话题摆一摆,晾一晾,晒一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