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本就是常服宫装,并未刻意显出皇后的身份,倒更捡回几分闺阁时的俏丽气息来。有一刻,他恍然觉得这几个月光阴都是一场梦,她仍是那个丰麟院中听他弹琴赋曲的文静小姐,仍是那个小镜湖上同他浅笑嫣然的俏丽少女,没有嫁给别人,没有入宫为后,没有阻隔这样永远跨越不了的鸿沟。
可终究是幻想。她的模样他记得极深,此刻与记忆中相比还是变了不少。褪去几分少女的生涩稚嫩,透着难掩的娇丽光彩。仿佛一枝半开海棠,如今越盛越艳,也越摄人心魂。
待看见她娇艳欲滴仿佛被春水润泽的双唇,他仿如被电击一般,心头锐痛。
他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她许久。安亲王咳嗽一声,微微躬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沈天玑看见他,也是一怔。听到安亲王的声音,她移开视线,侧身避开安亲王的礼,“王爷不必多礼。”说着,便微低了头,匆匆走开。身边跟着的宛盈小声回道:“娘娘,李太医已经在宫里候着了。”“……”
沈天玑的声音很低,他已经听不明晰。
自始自终,他都未曾给她行礼。
“进去了!”安亲王气得吹胡子,当先进了勤政殿。纳兰崇目送沈天玑消失,才缓缓回神。
虽知进宫可能会遇见她,可为何他才进宫一次,就能碰见?勤政殿是朝中重地,她却能在这里出现。看来外间传闻皇上独宠她,并非虚言。方才周宁福一进一出为的是什么,正常人都能猜出几分。
妍儿……这个在心中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他却再不能开口。
父子二人进了殿,屏退了殿中内侍,安亲王回禀的正是纳兰徵早就派人查过的事情。
纳兰徵将先时周衍璧呈上的秘奏递给安亲王过目,安亲王这才知道,原来皇上早知此事,登觉额间一层冷汗——幸而他收到这信第一个呈给皇上,不然真要上了幕后之人的当了!
纳兰崇听他二人对话,才知道原来父王并非为求皇上对沈府不利而急着进宫。
“你身子好了?”座上男子视线落到纳兰崇身上。
“已经好了。臣惭愧,数月来未曾上朝,求皇上降罪!”
他缓缓道:“病愈了是好事。从明日起就回去翰林院吧。”
“是!”
“既然皇上早有防备,老臣也无须多言了,”安亲王微笑道,“老臣告退。”
殿门一开,就见守在殿外的周宁福脸上是少有的喜形于色。他匆匆进殿回到:“皇上,李太医求见!”
纳兰崇刚走出勤政殿不远,就远远瞧见纳兰徵大步出了殿,健步如飞,身后呼呼喝喝跟了一群宫人内侍,还有小跑着掉在队尾的老太医,一路朝后宫的方向行去。
安亲王也好奇地停下脚步,又返回几步,寻了勤政殿的小黄门问:“后宫出了何事?”
那小黄门回道:“说是皇后娘娘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