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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史上最穷王爷

吃完最后一点米面蔬菜之后,李荣光果断将所有人集合起来,询问生财之策。

仇公武在宫里待得时间长,最先说道:“十六宅的王爷吃穿用度一概由内侍省供应,年底他们还领一笔数额不菲的俸银和禄米,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力课、亲事帐内课、各种赏赐、高利贷等额外收入,从来不缺钱,可公子您不住十六宅,不知道这个该如何算了。”

李荣光只是觉得大唐的官个个富得流油才是,又哪里知道这俸禄该怎么来,仇公武虽然解释了个大概,他也没有全懂,只是不管如何,能筹到钱就行,于是问道:“现在去找仇士良,能把今年的俸禄领了吗?”

仇公武一愣,苦笑道:“公子,您可说笑了,这俸禄可是户部和判度支管着的,如今的户部尚书是郑覃,判度支是王涯,他们要是能麻利利地将俸禄预支给咱,就不会封咱一座凶宅了。”

李荣光无奈道:“总不至于要求到陛下那吧?”

“恐怕求了也没用。”仇公武再次泼了一瓢冷水。

“为啥?陛下难道不给我做主?”李荣光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一直以来他都相信,文宗皇帝能封他逍遥王,自然体制内的待遇少不了他的,那仇公武此言是何意?

“公子吆,现如今的俸禄不比以往,是跟职事官相挂钩的,您的散官、爵、勋是高,可偏偏职事官……”

“职事官咋了?”

“您没有职事官,要算也只能算个监生,无品无阶,自然也没俸禄,虽然入学后你不愁吃穿,可光入学的束脩之礼咱都备不起。”

“束脩之礼?那是什么玩意?”李荣光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是怕穷,他穷了一辈子的人,从来不怕没钱,他只怕丢人现眼,文宗皇帝一顶大帽子戴给他,他那些坑蒙拐骗偷的来钱法子可是上不了台面的。

“是给博士和助教备的拜师礼,有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可备得丰盛了。”不等仇公武回答,书房的侍女萧冰轻声说道。这萧冰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一贯文静秀气,李荣光可不知道她腹中诗书几何,但是这妮子细看之下却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李荣光望着萧冰叹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爷不必忧心,奴婢这还有一贯钱,王爷先拿去用着。”一直寡言沉默的萧冰第一次说话便被李荣光上看下看了半天,脸红得都能捏出颜料来,她悄悄将攒了两年的血汗钱拿出来之后,便起身跑了,边跑边说自己先去做事了。

“冰儿姐姐……”李荣光对侍女们没架子,见谁都叫姐姐,侍女们虽然听着高兴,可是李荣光每次叫谁,别的侍女总来打趣,这次也不例外。

听到身后姐妹们的笑声,小丫头跑得更快了,李荣光望着面前串起的一贯钱,又望了望自己须臾不离身的一文钱,心中满满的感动。

受了萧冰的带动,下人和侍女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支援李荣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知道谁好谁坏,宫里炎凉,能跟一个好主子比什么都重要,而逍遥府打扫收拾这五天来,李荣光比任何人都做得多,而且从没有一句怨言。他的嘘寒问暖总是恰到好处,并且一开始就制定一日三餐的制度,这令下人们更对他另眼相待。

如今的米价比安史之乱前能涨十倍,已经达到斗米150文钱的超高地步,与此同时,帛、钱、香料等通用货币大大贬值,这使得京师长安的生活压力大大增加,京官已经不如外官吃香了。

仇公武最后拿出两贯,十几人凑起来总共十贯零三百二十三文,但若拆开数铜钱顶多也就一万个,现在的一贯钱可没有足额一千数的。

李荣光将钱交给春条,让她与周泰好好合计一下,给府上添置一些必需之物,今天务必将所有钱花完。

“花完?”包括仇公武在内的几人都觉得李荣光疯了,好不容易凑点钱他居然要一天花完,这府上确实什么都要钱,可是这点钱也着实买不了什么贵重东西,单单买米,也不够十几人一月吃的。

李荣光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你们跟着我李荣光,我就要保证你们活下去,这钱是你们的心意,这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不能白用你们的钱,今天我出去想办法筹钱,而你们就负责把钱花完。”

“小王爷,不要冲动啊!”

“王爷,这钱省着花还能用上一段时间,咱们大可从长计议啊。”

“王爷,这皇宫冰冷得很,能真心帮助的人没几个的。”

下人们一时议论纷纷,到最后还是仇公武说去见一次仇士良,应该能领一些吃穿用度。李荣光接受了他的想法却执意自己去找,让他带着一帮下人去街市买东西,切莫受了蒙骗欺负。

众人见李荣光主意已定也无可奈何,连冷言冷语两兄弟也没有能陪着李荣光,李荣光一人离开了焕然一新的逍遥王府。

站在依旧没有换过的“高府”牌匾下,李荣光心里五味杂陈。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哪里筹钱,心中压抑不住的自嘲和庆幸,还好没有心血来潮去追虫儿回来,这世界毕竟与自己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即便想去豪门巨富家里偷点东西,没准还会被人家的护院仆人抓住打个半死。

李荣光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先去趟颖王府上靠谱,颖王既然答应了给二百钱就当真能食言?正打算离开时目光却瞧见那块破旧的《凶宅》木牌,看到上面白居易的字,白居易的诗,白居易的亲笔签名,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只不过,这想法太过大胆,毫无本钱的他想了也是白想。

李荣光没有多余的衣服,除过虫儿留下的看不出式样的短衫长裤外,他只有两身衣服,一身是在光王府昏睡时光王府给送来的袍子,另一身便是文宗赐给他的紫色公服。

公服自然不能随时穿,可穿着一身怎么看怎么像睡衣的宽大长袍,李荣光在颖王府受尽了白眼。

颖王府的家令名叫杨钦义,似乎对颖王李瀍格外钦慕,做了这么多年家令连北司都不怎么去。

李荣光去讨钱时,杨钦义有板有眼地转述颖王的话说道:“我们王爷说了,本来是要给您送来二百开元通宝的,但考虑到逍遥王的处境,为了给陛下分忧,特意拿了二百两银,权当……”

“权当施舍是吧?”李荣光笑着补充了他的话,毫不生气地说道:“替我回复王兄,就说李荣光谢谢他的好意,以后有难处也一定会找他帮忙的。”

“这……”杨钦义的脸瞬时变成了猪肝色,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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