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雾气弥漫在夜空中，甚至看不清窗外的树。
慕斯阮并没有闭上眼睛。
那双猩红的沾染了鲜血的眸中，带着丝丝的算计。
顾芸和李鑫。
他在想该怎么惩罚这两个人。
不知什么原因，慕斯阮低头，看了看顾染绵安静无比的睡颜，就像她回国躺在他床上那个样子，恬静，微笑，诉说着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顾染绵。
如果是软绵绵，她会对他们怎么做？
其实，自己对现在的顾染绵一无所知。
慕斯阮从没有这么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当初没有阻止那群人把顾染绵一个人送到英国，恨自己没有能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回看往事，仿佛依旧昨日。
她三岁，他四岁，她第一次换牙，每次刷牙时，他就站在她旁边，监督她要刷到三分钟。
她五岁，他六岁，幼儿园毕业那天她哭的稀里哗啦，他安慰了她一个晚上。
她九岁，他十岁，伯父伯母出事，他把她接到自己家，告诉她：“以后我养你。”
她十二岁，他十三岁，她外公出事，网上披露出她扫把星的名号，他把家里的网线剪断，两个星期不让她接触网络。
他什么都为她做了。
却没有阻止她去英国。
他本以为换个环境，会让她开心一点，不去想亲人的死亡，不去想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骂声。
她却根本不开心。
她在英国过的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变成这样。
她晚上做噩梦，他能看到她眼睫毛上沾的泪珠。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每天笑脸盈盈的对着别人，对着他。
上次买的零食，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动过。
很多日子里的黄昏，他从书房走出来，总能够看到她站在阳台上的背影。夕阳西下，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他问她她在看什么。她说她在看风景。他有时也会走到阳台上，和她一起欣赏。
那个时候，或许她的眼中就只有悲哀和痛苦。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绕在顾染绵后背上的那只手，攥紧了拳头。
江城的夜晚，总是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病房里的窗户是掩着的，外面的寒冷似乎涌了进来，取代了室内的温度。
自打她回国之后，顾染绵对他就有极少的真话。
这不是我的软绵绵。
这不是那个曾经一颦一笑都光彩亮丽的惹人挪不开眼的顾染绵。
她的五官长开了，比以前更精致，更漂亮。
却不是我的软绵绵。
曾经的她，一举一动都冒着十足的傻气，傻傻的信任身边每一个人，很单纯，很可爱。
现在的她，每走一步表面上是傻里傻气，但其实她像是下棋，很精明，很会算计，变得什么都不敢信任，什么都不敢说，眉眼间是浓浓的沉郁。
她的演技到底是有多好，才能一天24小时面对所有人摆着一副鬼畜无害的浅笑。
顾染绵的两个小酒窝很深，笑起来时很想让人去戳一戳。
她还是那个样子，可早已不是那个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