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过后,庆幸没有类似“三青年K吧饮酒一死两伤”的头条出现,但那一晚是有代价的,或许这个代价很大,也或许不值得一提——第二天的校会和升旗仪式,我们仨缺勤了。
那天中午,我们才下了公交,远远便见周敏和年级主任两人早已在校门口“恭候”我们的“大驾”。如此阵势,杨剑和谭晓慧是第一次面对,自然已被唬住,不由得道:“这次死啦死啦!这阵势看来要校内通报了。”
“等会儿你们两人把责任推给我吧。”我突然说道,心想谭晓慧的事情如果通报她的父母,那她这个读书考大学离开HK的愿望铁定落空了,而杨剑的父母若知道儿子如此,岂不是再在他们卖妹供兄读书的伤疤上多撒一把盐。
杨剑和谭晓慧显得有些尴尬,谭晓慧道:“不是说好一起扛吗?再说了,若不是我拉着你们去吊点滴,也不会迟到了。”
杨剑亦道:“就是,你这样搞,是要我们欠你的啊?”
“我这不是为了证明我多英勇好吗?”我冲着二人翻了白眼,又道:“我已经很想离开了,但是很犹豫,没有哪件事情能把我逼上我的梦想上,现在只能这样了。”不由得二人再作辩驳,我又接着道:“我离开这里,去追求我所追求的,但不代表,不再见面。你们别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并不觉得我当时很有魄力,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听了我的。
“张硕,这次你不要说,不需要你解释。”我们走进校门,迎来周敏的第一句话:“晓慧,说说为什么吧,你这次太让我意外了,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只是忘记请病假而已,只差没来得及给你父母电话。”
“我——”谭晓慧面露为难,恳求道“千万别电话我父母,好吗?”
“给我一个理由,还有你,杨剑……”周敏冷冷说道。
“前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昨天我归校后请他们去吃饭,但没想到我酒量不济去了医院,所以连累他们在医院帮我挂号排队,所以错过了早上的大会。就是这样。”我插话道。
“张硕,你的名声在年级是出了名的,我一直没找你知道为什么吗?”年级主任突然把话接了过去,又道:“我只想看看你知不知悔改,你倒好,现在连累自己不算还要祸害其他同学?”
“我进了一所HK市的许多人都觉得很好很好的学校,老师,主任,你们觉得我不懂得珍惜,是不是好傻。”我突然低声叹道。
显然周敏、年级主任、已经谭晓慧和杨剑都被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而惊讶不已,我望着他们的期待,又道:“我是真的好想进入一所好的学校,学一些我没有、我欠缺的知识,然后充实自己,开拓自己的视野。但是呢,我在这里,看到的是虚伪,看到的是应付上级,看到的是人性的圆滑。你们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严格要求学生必须哪样哪样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们偏偏都是等到上面透露有领导层要来了,才开始逼迫学生晚自习必须到,校服必须除了周末外在校时上学放学都穿着,男女同学不准手拉手谈恋爱……等等等,我开始不明白,后来知道了,你们也无法做到真正去命令大家,因为这些学生里,不乏高官名流之后,你们不敢撼动,不敢忤逆,也仅仅只能在高层领导来时狐假虎威一番。”
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周敏的脸色,年级主任的脸色,想必是任教以来最难看的一次了,但让他们难堪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想表述我的观点,至少在那一刻。纵然在以后看来会很幼稚,但起码,我说出来了当下我想说的。
“周敏,你带回去好好管教你班这个学生吧!实在不行,喊来父母,让他休学。”年级主任只抛下了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那天中午,学校广播重复播报了这样一个内容:
「以下为一组年级通报,高二九班,张硕同学,因屡次缺勤屡教不改,严重影响其他同学的正常学习,故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
整整十八年,我的名字第一次被学校广播播放,突然觉得:哥出名了。
当天下午,周敏变把我父母都喊来了学校,并把我高中以来的“累累罪行”全都一一道了出来,我妈一边听一边拭泪,我爸则在一旁安慰着她。
鉴于父母在旁,我不能再作顶撞,只能看着他们的神情从困惑到迷茫,最后变为绝望。那一刻我只觉得无奈,无奈之外,是言语亦无法表述的出的痛苦。
“如果爸妈你们理解我,此刻你们也就不会如此绝望了。”这是当时我的念头,但一直没有说出来。
周敏此刻又道:“张硕妈妈,你也不要伤心,我和学校领导商量过了,实在不行,就让张硕休学一年,保留学籍,等明年再重读高二吧?”老爸老妈喜出望外,我知道,他们最担心的,便是我被赶出这所学校了。
“不需要。”我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说道:“我要退学。”
话音刚落,整间办公室立马充斥了老妈、老爸、周敏的各种训话,苦头婆心以及亲情绑架……庆幸那天办公室的无关人员都已经事先离开,只有我父母和我还有周敏四人在场,闹剧才不至于呈现他人眼前。
本来以为,那天过得是最糟的了,然而没过多久,更糟的便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