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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充结识了同城做批发生意的钱通。据钱通自己讲,他父亲就是江南人,从小做生意才就来到西北,因而在他们这一代,在话音中还或多或少保留着些江南口音。林大充说,这样听起来才好,既博采众长,又融百家于一炉,走到哪儿既不失风度又气派。钱通说,这还不是你故意夸我?林大充笑着说,真的。哪像我们这些纯西北的,只要一离开本省,让谁一听,都土的掉土块疙瘩。尤其是难以忍受有钱人鄙视人的那种眼神。钱通说,得了吧,自古有钱人天下亨通,按你这么说,我们这些江南人来到西北,就是皇帝来到民间呢?林大充说,至少在做生意方面,会让人仰慕。钱通说,这点我看不出来。林大充说,单凭你的生意比别人红火就是证明。不拿别人,就我,第一到你这儿买东西,就有一种拿到洋货的感觉,尤其是爱听你的这种江南口音。钱通说,这你就有些不对了,哪有这种做生意的?林大充说,生活苦闷了,就算同你说些闲话,真的。钱通听后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
林大充给彩绘谈起钱通是一个午后,那天,因闲着没事,他便有意去看彩绘。在闲聊的过程中,他说起钱通来。林大充说,我最欣赏他那种说话的风格和办事的态度,这是我们大西北人永远难以学到的。彩绘笑着问,何以见得?林大充说,我记得在上学时,老师讲了宋词分婉约派和豪放派,你们江南人,外在外表秀气,内在通灵。做事婉约中见豪放,而我们大西北人,婉约了便显得矫情,豪放了就像野蛮。我以前听一位教师说,像我们这地方的大西北人,大多是少数民族的后裔,只有你们江南人,是纯粹汉人的后代,当然有少数人例外。彩绘说,没想到林老板这么高深有学问,以前我只想着当老板的就会管理,谁知竟这么广涉博猎。林大充说,见笑见笑。都是一时用气而说,有的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彩绘又问,林老板,你说的那个钱通是做啥生意的?林大充说,做批发的。彩绘又问,生意做的大不大?林大充听后想,按此理,彩绘必有意结识钱通,既如此,我何不——想到这儿,只见他笑着说,彩绘,五一签筒约我们出去吃饭,你想去吗?彩绘听后笑着说,哪有这么讨吃的,再说,这也是给你林老板你脸上摸黑。林大充说,这只是你多想,顶多,就算吃一吨饭吧。彩绘说,就说吃饭,也最后才能轮到我。一听这,林大充觉得有些怪,便问,怎么最后才能轮到你,我做事可从来都是一碗水平端。再说,有时,我还——刚说到这儿,却发现自己的话有些露馅,便忙收住了觜。见林大充不说了,彩绘便有意目视林大充。林大充顿了顿说,那就这样,那天就算我媳妇请你,我陪你们几个老乡相会咋样?彩绘听了这才笑着说,这才算差不多。这当儿,林大充有意窥视彩绘,竟发现她那迷人的一笑,竟如三月的阳光般能让人酥软。
五一那天,林大充真的约到了钱通及他的媳妇。在进餐的途中,彩绘有意注视钱通及林大充的媳妇,只见她俩都是及其标致且富有雅趣的那种人。尤其是钱通的媳妇,竟水灵的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再看钱通,说话亲近可信,风趣动人,直如大哥一般。看了这些,又想到自己家乡地一事一景,彩绘一时有了择偶就要择老板,嫁人就要嫁俊郎的想法。但又一想,这是在饭局,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但刚一阵,又如鱼儿般浮出了水面。
在吃饭的过程中,也许是钱通早就发现了彩绘的想法,在敬酒时,他有意逗道,抱歉,今天这杯酒,只能单敬了。等那一天你双喜到家了,我在敬你两杯,好吗?彩绘道,那就托你的福了,不过,离那天还早着了。钱通又道,事在人为嘛,只要你的绣球肯早抛。彩绘道,那天,我当然要请你们的。
见钱通和彩绘言语自如,林大充趁机道,要想喝彩绘的喜酒,日子还早着了,谁都不知道她择偶条件是什么。钱通笑道,林老板,这以后你可要多多关照了,怎么说他现在还在你这儿上班么。林大充忙道,你这么说倒是小看彩绘了,她自身条件那么好还需你我来操心么。钱同道,我只是提醒而已。说完了,便有意去看林大充的夫人,谁知她正不自在的看着自己,忙回头来再看自己的老婆,结果和林大充的一样窘,于是忙住了口。同时有意目视林大充,不要再说了,林大充自然会意,于是两人又改成了其他的话题,倒是彩绘还想着他俩再说些什么,结果一听他俩又换了话题,便也装做不在意,只做出旁听得样子。过了一阵,再去看两位夫人,发现她俩的眼神中仍有好奇而欣羡甚至疑惑的的意思。
那天的会餐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在会餐即将结束时,林大充建议钱通,完了找家卡厅玩玩。钱通说,可以,只要他弟弟今晚再不来找他,他一定去。林大充问,什么事这么重要?钱通说,早晨他打了电话说刚从温州回来,说不定明天就走。林大充说,这样的话只能改天了。钱通却说,我还是打电话问问他吧,说完,便走出去打了个电话,进来坐稳后笑着说,真巧,他刚到不久,正好也大家一起玩玩,算是给他洗个尘,接接风。林大充惊喜得道,这也许真的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说完,便装做无意得样子去看彩绘,彩绘那时竟是平静如水。
钱通的弟弟是在他们刚走出酒楼时开车来的。一下了车,他便热情地过来和大家打招呼。在看到彩绘时,他竟忍不住多看了几秒钟,那一刻,也许真的是彩绘的美貌吸引了他。
那一晚,他们去了一家叫再聚首的卡厅,为了讨好三位女士,林大充建议大家,先点个大的包厢,大家一起唱歌聊天然后再去跳舞。对这个想法,钱通比较支持,钱通的弟弟和彩绘是随众的,两位女士见自己的老公都乐意这么做,便也随从。
在包厢,最快乐的要数钱通一家了。他们似乎天生就是一对乐观派。韩红玉想放开玩,但考虑到林大充是喜欢清静的那种,便尽量克制着自己。彩绘和钱通的弟弟起初还稍有些拘束,但当得知是老乡,又年龄相仿时,话越来越来,而且渐渐又相见恨晚之感。
聊了一阵,钱通建议去跳阵舞。并直嚷嚷,我以前一有空就在舞厅泡,仿佛隔几天不跳一次舞就像浑身要发痒似的,说完了,便拉了媳妇的手,直接进了舞池。
在舞池,自然是彩绘和钱通的弟弟跳,这当儿,彩绘问钱通的弟弟叫什么名字。对方高兴地说,钱缘,有缘的缘。彩绘问,真的是这个名字吗?以前可从没听见有人起这样的名字了。钱缘听后笑着说,圆满的圆,刚才是开句玩笑而已。接着,又问彩绘,你呢?彩绘说,叫彩绘,彩色的彩,绘画的绘。钱圆听后笑着说,真有趣,一听你的这个名字,我不由想起一句诗来,你猜叫什么?彩绘故意道,不知道。钱圆笑着说,李商隐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吗?彩绘道,你觉得好就是好。钱圆道,主要是因为你。彩绘道,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过了好一阵,钱圆才有些拘谨地说,你长的实在太漂亮了,就从我看见你的那第一眼起。彩绘却道,我最不愿意接受男士随意的恭维。钱圆急忙道,真的,我喜欢你。彩绘却道,这话你只能对着别人说,好了,我也有些累了,最好我们先歇歇吧。见彩绘有些不乐意,钱圆忙说,应当,应当。说完忙陪彩绘退出了舞池。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却不约而同地去看林大充和钱通夫妇,只见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他们两两缠绵的正欢。过了一阵,约莫着彩绘不生气了,钱圆笑着说,好了,一切不见前嫌,看在老乡的分上,以后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好吗?半天了,彩绘才说,我永远尊重别人,也尊重你。钱圆说,这样才好,接着还想说什么,却见林大充夫妇正朝着他们走来,于是忙住了口。
林大充夫妇过来后见钱通和彩绘正站在那儿
便问,怎么才一阵就不跳呢?彩绘说,经常不跳舞,累了。林大充说,那以后我就多带你们出来跳舞。彩绘说,只要韩姐有空,我们一定陪她出来尽兴。林大充说,这就正好,也多了你和钱圆接触的机会。说完了,却觉得怪怪的——自己怎么一时这么舌滑,竟说出了这种违心的话,这可真的不是自己的真心实意呀。但话说出去了,只当一种真的存在。再看钱圆和彩绘,倒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
钱通夫妇是好一阵子后才来的。还不等坐稳,便说热。见此,钱圆说,我去点些饮料吧?钱通说,我们不喝了,就看林老板他们怎样?林大充一听钱通他们不喝,忙说,我们也免了吧。要不,还是回家休息吧。对这一点,大家都表示赞同,于是,在结完帐后,又一起出了卡厅。
刚走出卡厅门口时,钱通握着林大充得手说,今天的确玩好了,多谢你的款待。林大充说,朋友之间,别在乎这些,只要以后在生意上常照顾着就好了。钱通笑着说,这当然。完了,他又问林大充,怎么回家,彩绘离家远吗?林大充说,怪远的。钱通说,要不,让钱圆开车送去吧?林大充稍犹豫了一下,说,送就送去吧,正好他开的车,并转过来嘱咐钱圆,路上尽量小心些。钱圆笑着说,没事,我喝的不多,说完了,便要彩绘上车,彩绘似乎没有犹豫什么,就上了车,临走时,还不忘向众人招了招手。看着彩绘越走越远的身影,林大充突发奇想,钱圆会不会有意跟彩绘套近乎呢?但妻子紧缀着他得手,一个劲儿的催他走,他也不好在多想些什么。况且,还有钱通夫妇在旁等着跟他话别了。
林大充夫妇是在送走钱通夫妇后才开始走的,在快到家门口时,韩红玉突然说,你也不打个电话问问彩绘到家了没有?林大充说,有这个必要吗?韩红玉说,我看你对彩绘挺关心的,当然,钱老板也不例外,林大充说,当老板的关心一下职员有什么错?韩红玉说,很对,的确应当关心,只是千万不能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想法。林大充说,你怎么越说越离谱呢?韩红玉说,我只是凭我的第六感官说一下,对你,尤其是对男人没有坏处。林大充,这还不是你白替我操闲心。韩红玉说,当妻子的都爱对丈夫这么说,你不看彩绘的那姿色,一般的男人看了都会上吊的。林大充听完后笑着说,弄了半天原来是你在吃醋。韩红玉却反问道,你以为什么,看倒把你紧张的。林大充说,谁紧张呢?我又没做鬼敲门的事。不过以后这样得闲话还是少说为佳,对谁都有利。韩红玉听后说,你这话是不是在威胁我?林大充忙道,不是,绝对不是,是警告我自己。韩红玉听后笑着说,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