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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美人鱼与鱼美人

Mermaid

第二卷

保罗转脸看着杰西娅,教堂高大的玻璃窗尽收着中午的阳光,把杰西娅雪白光滑的皮肤涂上了一层嫩粉的羞涩,保罗周身的圣露在渐渐地变回鲜血,红色的血总是热的,他的雪白的皮肤也同样涂染着一层粉嫩的光泽,这色泽在逐渐加深。杰西娅使用的chanel。No。19的香气在阳光下十分活跃,犹如带翅膀的小人儿在他的身上恶作剧。保罗慢慢地靠近杰西娅……

摘自365页

第一章

阿爵抱着天歌去了法国,他请求亲人们允许他和女儿失踪一年,一年之后,他们回来为蓝多儿举行梦幻葬礼。

在短时间之内,两个夏花一样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如梦一般的相继逝去,为年长的亲人们留下了无法思考的漫漫长夜。阿爵承受的是亲情与爱情双重失去的痛苦,他失去了常性,不知道是完全的进入了他的梦幻世界,还是从梦幻中醒了过来,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父亲,任何人也不能把孩子从他的身边抱走,但是却不知道孩子具有吃喝拉撒这些凡俗的需要,当然,他自己的这些需要从来就不是自己主动寻求的,多少年来,一个默默的影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脚下,无论走在哪里,都紧紧地跟随着,是啊,有谁见过影子和主体分离的实体吗?秘书晓鹰就是阿爵的影子,他是个温柔闲雅的绅士,从23岁开始就跟从阿爵,17年过去了,他无声无息地做着阿爵的影子,谁也没有注意过他,谁也没有忘记过他,他一直就没有结过婚,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过,他是阿爵梦幻中的一个梦影,当阿爵自己要做一个梦影虚幻而去时,他这个影子突然在阳光下显现出来,他像个女孩子一样的羞涩地笑着,“没有问题,我们会照顾好天歌,一年之后,她会像她的母亲一样飞回来的。”他说着的时候低眉颌首,像个小女孩儿,那一瞬间他给了所有人信心和信任,所有人才明白,为什么阿爵会生活在梦幻之中。

马思决定跟随他们一起赴法国,在那些日子里,他是全权指挥官,蓝多儿是他的女儿,天歌具有他的四分之一的血脉,阿爵又是他的女婿加兄弟,无论从天伦、人道还是责任,他都不能放任阿爵和女儿的失踪。但是,从理论上,亲人们在默认,这也是防止舆论介入的最好办法,在信息社会,公众人物的权力无法保护,因此也就无法不受伤害,只好“兵不厌诈”了。

杰西娅陪同妈妈留守国内,等待一年之后阿爵和女儿的归来。她已经成为蜚声海内外的著名作家,其作品若天女散花,哇!仰观天际,漫天娇媚的鲜花洋洋洒洒地飘着幽香,没有乌云,没有雷电,也没有满面黄沙,这是一个多么清平和悦的理想国。她的作品越来越轻盈,慢慢的就离了地上的根,长上了一对蝴蝶一样玄秘的大翅膀,开始只是在花丛中飞着,渐渐地,越飞越高,从蝶翅中生出羽毛,她终于冲向了太空。

阿爵在法国凡尔赛的梦幻画廊豪华得如同卢浮宫的缩影,他在法国的名气要比在自己的国家响亮得多,他是法国诸多名牌商品的形象大使,可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差不多只等于一件事,就是来访。除了作画就是来访,前者是自己的支配,后者是晓鹰的支配,他只是在时间上划分而已,至于具体内容与他无关,媒体上的形象如何更是与他无关,有一天他若看见了街头的一个巨大的自己形象的照片,他或许会以画家的目光眯着眼睛审视着艺术效果,而不会和自己相关的内容发生联想。

在马思和晓鹰的精心按排下,他们悄悄地瞒过了媒体的嗅觉,躲过了记者的洪灾,神不知鬼不晓地回到了法国,然后深藏在内宫之中,巴黎的春天微风和煦,而这一天,连微风都不曾有过。

马思决定雇佣一位法国奶妈,这位奶妈棒极了,就像鲁本斯的画中女人。马思当年是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德、法语系的高才生,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了安全部的重要官员,才成了蓝多儿的父亲。因为没有语言障碍,所以法国对他并不陌生。一个曾经担负着国家大任的人来料理一个家庭,真是玩于谈笑之间,他轻松地把一切按排就绪,只看阿爵想怎样来做了。

在阿爵的世界中,他思考的问题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就像他的画,那些扭曲的色彩,孤傲的构思。你只能试着去欣赏他,感受他的激情和痛苦。他需要一年的时间做什么?不可能知道,只能跟随着守望着……。

回到法国凡尔赛的画廊别墅后,他紧紧地抱着女儿径直走进宽敞明亮的绘画大厅,这个厅的气势与恢弘几乎比上了镜厅,他坐进大厅中央的沙发转椅上,开始慢慢地旋转,这是他作画前的准备动作。旋转得越快时间越长,画出来的作品就越大越精彩越怪诞,他有时自称为“旋转画派”就是由此而来。他的这把转椅他称“转移”,是意大利著名皮具大师特意为他定做的路易。威登品牌。“转移”的外观完全呈圆形,圆圆乎乎的,像一个半封闭的宇宙飞船,纯正的奶油色调,视觉上就让人垂涎欲滴,想抹一指放入舌尖。

“转移?”

“把自己从地球上转移出去。”

“去哪里?”

“外太空。星体族群里。时光隧道中。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只要在‘转移’中下指令。”阿爵说的时候如同一个专拍科幻片的导演,更像一个酷爱太空幻想的美国少年。阿爵之所以急急忙忙赶回他的画宫,原则上就是为了坐进他的“转移。”他要转移自己,追随蓝多儿到她的世界。

他抱着刚满一个月的女儿在“转移”中旋转着,天歌晶湛的蓝眼睛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而渐渐地发出星状光芒,就从那一刻起,她脱离了普通婴儿成长的轨道,像被宇宙飞船带入太空的种子似的,莫名的就膨胀出多少倍。连续一个月,除了基本的需求之外,阿爵所有的时间都是抱着女儿在“转移”中旋转、旋转……。

天歌很快就显露出了非凡之处,她的五官感觉极其灵活敏锐,尤其那双会说话的蓝眼睛,它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完全可以取代语言和人们交流,表达的比语言还要清晰明白。按照规律,一年之内属于新生儿,没有学习语言的能力,所以婴儿的一切需求都依靠哭声解决。然而需求有五种,吃喝拉撒睡,哭声却只有一种,用一种哭声表达五种需求,常常词不达意,造成理解错误,于是哭声加大,情急中理解就越误,最终导致关系恶化,成了大人不喜欢的闹孩子。天歌不同,她没有声带,也就是天生不会哭,她的需求靠眼神解决,那双清澄明亮的蓝眼睛可以迅速准确的传达出她的意思表示,饥渴时她会带出微笑,拉撒时她会显出羞涩,困了她会温情的闭上眼睛自己睡去,一点也不打扰别人。睡醒了产生需要时,一旦身边无人,她怎么办?马思想了一个好办法,他在小床栏杆上天歌的小手可以触及到的地方悬挂了一串银质小铃铛式样的风铃,她可以像一个办公室里非常重要的大人物那样摇铃叫人,可是,怎样教她呢?一个未满三个月的哑女。

马思一边用手摇着铃铛一边想办法,当摇到第三下时,他刚刚把手放下,突然铃声自己响了,马思吓了一跳,打眼一看,比听见铃声更让他吃惊的是,天歌伸出小手,准确地抓住风铃的细绳,她自己在摇铃,一边摇一边笑,湛蓝的大眼睛闪放着光芒,她竟然明白了,只要她需要帮助时,她就会摇铃。这是马思曾经在多瑙河畔的一个艺人手中买下的银铃,声音悦耳优美,如同齐特拉奇琴声,当年他就是循着这声音找到了铃铛,并毫不吝惜地花大价钱买下了这串银风铃。谁能想的到,竞物有所值地派了用场。

刚满三个月的早晨,小天歌就果断地翻过身去,高高地仰起头,看准一个目标,便迅速敏捷地爬过去,在大家惊奇的注视下,她伸直手臂,像热身运动的俯卧撑动作似的,一个打挺,她竟然坐了起来,而后她优雅地伸出右手,阿爵即时接住,大家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她竟然站了起来,蹒跚着向前走去。她自身的事情几乎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会用胖胖的小手满把抓住羹匙的长把,将米糊撒的满桌子满衣服外加满脸蛋,唯独没有送进嘴里,可是她契而不舍,其乐无穷,仍然拒绝帮助,坚持自己吃饭,一顿饭结束时,有时干脆一口都没有吃进嘴里,她也会心满意足地乐着,帮助奶妈收拾饭桌。于是,又把饭桌弄了个一塌糊涂,使工作量加大了一倍。奶妈露西是个受过高等家政教育,脾气性格非常温厚大度的女人,她按照西方的教育观念,自有一套让孩子早熟独立的有效方法,小歌儿在露西的掌股之中,像个小武士一样结结实实地绕世界跑时,才刚满六个月。

小小的天歌以不同凡俗的日变在改写着人类生物进化理论,虽然只是特例,但却是不能否定的存在,按照逻辑推理,只要她属于人类,她身上发生的奇迹就属于人类,人类进化就会发生另外的改变。

一个月之后,阿爵不再旋转,他把自己关进画厅,开始了疯狂的作画和雕塑,夜以继日,在他的时间表中,从没有日月星辰的准确位置,他就是天地的轴心,他会时常地坐进“转移”,但是旋转的速度很慢,缓缓地向左、向右、再向左、再向右……,谁都看的出来,他在和蓝多儿说话。只要他在画厅里,除了晓鹰之外,谁都不进去打扰他,这已经是多少年的习惯了。现在,小天歌不仅进入了他的画室,更是进入了他的绘画,他将色彩变成了天歌的奶油蛋糕,将画纸当成了女儿的床单枕头,疯狂的小天才和她的疯狂的爸爸一样,对色彩有着特异的感受力,不同的是,她直接使用天才的小手和小屁股作画,或者自己单独作画,或者和爸爸合作,每一幅画都是那么成功,那么奇妙的让所有人都看懂了,却又不敢轻言“看懂了”,人们都在由衷的赞叹本世纪千年一现的天才,那种玄秘的美和协调的怪是无法不用最佳丽的语言去赞颂,就是最丑恶的忌妒也不得不放开胸怀啧啧称奇。

阿爵以疯狂的速度把蓝多儿璀璨的一生以绘画和雕塑的形式表现出来,其震撼人心的力量不仅仅在于他的意识流表现手法、大自然般雄浑的数量、更在于他所构思出来的超越时空的前生与来世。在这里,蓝多儿的复活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圣诞节是西方世界最隆重的节日,马思带领露西全力打造平安夜的浪漫气氛,为了将阿爵拉回到现实世界,也是为了提示回家的承诺,因为一年的日期已经临近。

梦幻画廊被装扮成人世间的一个晶莹剔透的梦幻,成了凡尔赛最激动人心的一处旅游靓点。半年来,记者们挖空心思地希望能探到他们的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马思的防范能力是经过国际培训、实战演练、沙场取胜的,保卫一个画廊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玩儿似的,他和记者们周旋若“关云长杯酒未温斩华雄”,如入无人之境、探囊取宝。

马思和晓鹰把特制的节日的红酒香水斟入喷雾状的壶中,让宫中的十个男佣做好预备的姿势,当阿爵抱着天歌刚一出现在餐厅门口时,喷香四溢的紫红色酒雾以穹隆式的激情将大厅笼罩起来,哦,陶醉,这就叫做陶醉,未酒先醉,醉入心脾,一瞬间,全身的鲜血沸腾挥发,融入狄俄尼索斯的欢乐与智慧之中。

酒一样的音乐伴着激光音响在穹隆中一闪一闪,天歌高兴得随着音乐起舞,一秒钟,所有的人被定格,“呆若木鸡”,不知此词出于什么典故,即便以前没有,此刻也会成为此词的典故。

在醇红醉人的酒雾中,小小的天歌动作优美准确地舞蹈着,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芭蕾舞演员。她身高60公分,每一段比例都是那样的协调,用专业术语叫做“黄金切割”比例。在朦胧的醉雾中,她就像一个小小的电动芭比娃娃,露西给她穿了一套七彩光灿的节日服装,无法想象这个小魔鬼是如何混入人类世界的。在“呆若木鸡”的群体中露西除外,她以导演的神态注视着,似乎已经注入其中。一年来,她的出神入化早已经让人们由最初的惊讶变为见惯不怪,她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做事总是出人意外的神秘莫测的法国“女巫”。

天歌会舞蹈,这又是一个奇迹,她的奇迹太多了已不称为奇,然而这依然是奇迹。阿爵和马思激动得半晌才从木鸡状清醒,马思手指着音乐眼看着天歌对露西说:“是,是你教的吗?”

“不是。”露西摇着头满意而自豪地回答,“她是一个梦幻天女。”她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说。

“梦幻天女?”阿爵抱起女儿,和她一起跳着,跳着,跳的满面泪水。

“好了好了,暂时到此为止,我们先吃饭,饭后开个舞会,好吗?”马思一边说一边把音响的声音调小。

阿爵停下来,他响亮地亲吻着小精灵,马思也走上前,亲着宝贝的脸蛋,晓鹰、露西和所有在场目睹奇观的人都热泪满面,忍不住走上前亲吻着天歌,因为孩子不会出声,这种天赐的美骤然间变成了悲剧的美,让每个人的心中都像扎了一把刀似的刺痛。

满屋的酒香越发浓郁地吸附在每一件被感动了的物品上,好像整个餐厅全都醉了。

灯光明亮起来,亮的像正午的太阳,一点阴影都没有。马思邀请晓鹰和露西一起共进晚餐,说有事情商量。

愉快的晚餐从痛饮一杯旁遮普紫葡萄酒开始,这酒的魔力不亲口品尝是无法形容的,大家的心情如注入吗啡的诗人,插上了金色的翅膀。天歌在喝一种金色的饮料,这饮料在水晶杯里流光异彩地旋动着,它的名字叫“依云”,好像倚在云后的太阳溢出的笑容,天歌喝依云若金曲配银笛,看着就是一道风景。

“还有正好一个月时间是天歌一岁生日,也是蓝多儿一年忌日,阿爵,你是怎么打算的?”马思问,这是今天晚餐的主题,不能回避的问题。

“阿姨和杰西娅也多次来电话催问。”晓鹰说。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我说过一年后要为蓝多儿举办葬礼,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为蓝多儿做好了三百幅画一百个雕像,要为蓝多儿举办100天葬礼画展,让她在美丽的水晶体中和她的画及爱她的人们一起共度百日。”

“太美了,蓝多儿会喜欢的,阿爵,我真正明白了,蓝多儿的选择是对的,她用自己美丽的生命造就了两个天才,很值。”马思说,“我想,现在离回去还有一个月时间,一年来,法国媒体一直十分关注阿爵的动向,但是却没有无礼骚扰,对此我们临行前应当表示感谢。法国人对阿爵的迷恋与崇拜不次于中国影迷对蓝多儿的痴迷,我有个想法,能否先在这个画廊里对法国的朋友们开放两周,也算是一次试展,为回去的展出提供点经验。”

“行,是个好主意,你就全权办理吧,我带着歌儿和露西去巴黎过圣诞节。”阿爵说。

马思和晓鹰很快就把各项工作理顺了。阿爵的画廊常年有画展,其功能就是对外展卖自己的作品,马思和晓鹰把最大的两个大厅布置一新,其主题是“为蓝多儿画葬”,布置好之后,晓鹰对外打了广告,展出时间定在圣诞节前二周。

马思一向黎明即起,沿着既定的路线跑步一小时,然后房前屋后地转转,检查一些必要的工作。今天依然,当他跑回梦幻画廊的绿荫长廊时,远远地就见长长的站着一队人,好像是来自世界各地等着攀登艾菲尔铁塔的长队,他以为自己也出现了梦幻视觉,跑近前来一看,果然是人流,“为什么?”“参观梦幻大师为蓝多儿送葬的画展,一定精彩极了。”

整整两周,这支队伍有增无减,到展出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刻,依然还是长长的队伍,不断的人流,各媒体几乎全在报道这则消息,一时间成了法国今年圣诞节人流最多的地方,人潮涌动,彭湃激荡,人们以谈论天歌、阿爵、蓝多儿作为时髦,画展只好再延一周,到元旦结束之后的3号下午,这是不能再拖延的最后极限,否则1月10日就会耽误了,谁都理解,这个日子是耽误不得的。

“画葬”像一阵旋风很快在全球引起了震动,媒体不约而同地称天歌为“梦幻天女”,有一家报纸独出心裁地大字标出“梦幻画爵与魔幻天歌为蓝多儿画葬”,他们人还没有回来时,梦幻之声已经魔幻般地传到了家中,杰西娅和馨茵已经被记者围攻了许多日,房前屋后布满了明岗暗哨,撒下天罗地网,只等着魔幻天女下凡人间。

在盛名之下,他们和一个集装箱的艺术一起顺利地如期回到了北京。中国美术家协会紧急出动,和杰西娅、马思反复磋商,终于征得了阿爵的同意,将展出地址定在中国美术博物馆,条件是蓝多儿的遗体必须同时摆放其中。美术馆不是殡仪馆,摆放遗体没有先例,“蓝多儿不是遗体是实体雕塑,是艺术体。”这个理论是成立的,现代艺术五花八门,活体雕塑成为时尚,遗体雕塑更是绝唱,何况阿爵的梦幻流派属于超越现代艺术的后现代一族,蓝多儿死后的美也是无与伦比的,列入艺术之类这是无可争议的,于是,方案就确定了。

在法国展出的经验使布置展厅变得简单了。9日下午,亲朋好友聚集起来进行了首展,蓝多儿的“艺术体”被运到了美术馆,时隔一年,蓝多儿如同待吻而归的“睡美人”一样,平静地酣睡着,面颊粉红,双唇莹彩,黑色卷发环抱着白皙柔嫩的面孔,美利坚的冷冻水平真是倒错了时空,一年之后的蓝多儿竟如昨夜入睡的模样,甚至带着一夜甜梦的笑魇,水汪汪的皮肤闪着细腻的荧光,不觉中人们都轻轻地踮起脚尖走路,生怕吵醒了美人的美梦。

露西随着天歌一起来到了中国,一年来,天歌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露西,她吃了露西的奶,露西对她有哺育之恩,更有恩师之情,她们彼此的眷恋是超越血缘亲情的。当然,露西为什么会成为奶妈,她自己的孩子哪里去了?这都是天机,也就不多论了。

天歌一手拉着露西一手拉着馨茵在蓝多儿面前伫足良久,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晶宫中的美人,微微地蹙着眉头,其神情就像小时候的邓波儿·蓝多儿一样。馨茵把孩子抱起,轻轻地对着她的耳朵说:“她是你的妈妈,她叫蓝多儿。”天歌听懂了,她的蓝色的大眼睛对着妈妈看着,看着,突然她转身趴在馨茵的肩上抽泣起来,哭得像个小泪人,这是她下生以来差一天整整一年第一次哭泣,第一次流眼泪,第一次,因为她是笑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之后的一年,她魔幻般地生活在艺术的世界里,从不知哭为何物。

随着抽泣的节奏,她的小小的胸脯一鼓一鼓的,樱红的小嘴唇圆圆地张开着,深蓝色的大眼睛储满了泪水,一闪一闪地向下涌流着,那个情景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震惊得心悸。阿爵和马思也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胸脯一鼓一鼓的,嘴巴一张一张的,泪水似泉水一样地流淌着……。

杰西娅正在认真地一张一张地观看着那些神奇的画作和雕塑,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其中的每一张画都如昨天的故事显现在眼前,那么清晰,她很奇怪,有些事情阿爵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简直就是蓝多儿口述的亲历历史。她在一幅3米长2米宽的油画前伫足良久,那幅画所表现的主题只有她能明白,阿爵是怎样画出来的呢?

300幅画中,有三分之一的画以紫裳作为主角,其中朦朦胧胧地含着杰西娅的影子,许多故事以阿爵作为背景,100多幅分娩的画中有天歌的参与,那些看似无意的小脚印、手印、屁股印却在有序地组合着神秘的天机,100个喷瓷雕塑以“雪婚”作为主题,真实地再现了当时场面与人物的高贵典雅与凄美壮观。

杰西娅顺着画廊向右旋,逆时针走向过去,她要回到起点,和紫裳、蓝多儿见面,亲自问一句“为什么”?亲耳聆听她们的回答,东方,中国,对于她这个有着正宗盎格鲁撒克逊血统的欧洲人如同一场永远不知真相的阴谋,紫裳去哪里了?蓝多儿又去了何方?她们好像去了同一个地方,是天堂吗?杰西娅无力思考,她只能任着自己流泪,当时天歌正在对着她的妈妈流泪,蓝多儿的葬礼就这样在无声的流泪中拉开了序幕。

马思找到了泪流满面的杰姬,他不近不离地站在她的身后,没有打扰她,但却担当着保护人的角色,一旦需要他会像大地一样接住飘落的红叶。杰西娅没有看见他,她已经走进了画里并埋身其中,她几次用手去抚摸着紫裳和蓝多儿,恨不能自己融化在莫名的色彩之中。

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马思走过去,轻轻地将手搭在杰姬的肩头,把杰西娅的身体顺势拉向自己的身边,让她的头贴近自己的臂膀,依靠着马思坚实的胸膛,杰西娅心里好过了许多,她停止了哭泣,把脸埋进马思的怀中。

“亲爱的,为什么,我们的女儿到底为什么?她去了哪里?”杰姬喃喃地说。

马思吻了一下杰姬的眉头,若有所思地说:“蓝多儿睡了,她只是睡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女儿,你会相信的。”

“我没有勇气去,马思,我不能。”

“你能,看看女儿,她教会了我们勇敢,走吧。”马思说着便搂着杰姬慢慢地向蓝多儿走去。

天歌已经被抱走了,只剩阿爵一个人扶着灵柩在出神,晓鹰远远地看着,大厅里十分静谧,马思拥着杰姬轻轻地走过来,阿爵还是听见了,他猛然地抬起头来,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们俩,说:

“你们看,蓝多儿,她的眼睛在抖动,快看,是真的。”

马思和杰姬走过去,认真地看着,他们多么希望这是真的,真的,凝目看下去,他们也觉得是真的,蓝多儿的眼皮在抖动,似乎还有一汪泪水,可是理智告诉他们,这不可能是真的,只能是过度悲伤和思念的幻觉反应。

“是不是真的?我要打开,把蓝多儿抱出来,里面太冷了。”阿爵认真地说,一点也没有含糊和错乱。

本来满含着悲恸的父母因阿爵的失智而平静了下来,马思说:“是真的,可是蓝多儿正在睡觉,我们最好不打扰她,等到明天早上再叫醒她,好吗?”

“明天早上?”阿爵问。

“阿爵,我们回家吧,明天早上再来,好吗?”杰西娅满面泪水地走到阿爵面前,她一手挽起阿爵的胳膊一手拉起马思的臂弯离开了蓝多儿。

阿爵一边走一边回望着她的蓝多儿,他真是很难不相信蓝多儿不是在睡觉,“她会醒过来吗?”阿爵自问着。

“不会。”杰西娅清晰的回答。

阿爵不再说话,他是聪明人,即使迷了心智也只是一时,他的周围全都是更聪明的人,他的迷失也只能是一时。

“我要守着她,我不能让她孤单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她是我的太太。”阿爵哀伤地说,其声音足以撕碎一头老虎的心脏。

“我陪着你,我们一起为她守灵。”马思说。

“天歌也要守在这里。”露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她抱着小天歌神情忧郁地说,她总是准确地表达天歌的意思,不知她们俩之间是如何交流的。

“不,今天是第一夜,我要自己守在这里。”阿爵固执地说。

“就按照画爵的意思办吧,”晓鹰悄悄地来到身边,轻声地但是坚决地说,没有要商量的口气,“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没有问题,有我陪着,你们就放心吧。马思先生明天还要主持开幕仪式,天歌需要睡眠,你们的身体都不宜过度疲劳,这一定也符合蓝多儿的希望。所以,请大家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我吧。”于是,大家默默地接受,默默地离开了。

大厅里空下来之后,晓鹰就像一个魔术大师似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了一个酷似“转移”的转椅,其功能可坐可躺,坐着的时候很像“转移”,360度旋转,移向任意他乡,躺时只要按一个电钮,就会变成一张带有四角遮帘、豪华气派、松软舒适的大床,这也是路易·威登的作品,好像事先早就知道,专为守灵定做的“天宫椅床”。

阿爵都惊奇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你的创意吗?”他有些结巴地问。

“是马思先生。”晓鹰回答。“他想到了守灵的事情,并且定做了两张,因为是‘百日画葬’,要轮流守灵,每次必须两个人方可。今天是首日,我想您一定希望一个人守护,静下心来和蓝多儿好好叙一叙别情,所以我也不打扰您了,我去隔壁的房间,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就摁这个按钮,”说着晓鹰示范了一下右手扶手边上的红色电钮,只听隔壁走廊传来了“滴铃滴铃”的悦耳铃声,像来自遥远世界的粉蓝藕荷蛋黄色组合音响,而厅内却一片宁静,如水帘洞里的太平盛世,庇护着白色羽化仙女般的美人,莫要惊扰了她的甜蜜梦境。

晓鹰将画爵安排进“天宫椅床”之后,自己便退出了。阿爵很近地坐在蓝多儿身旁,如果不是有水晶玻璃罩,他伸手即可摸到蓝多儿的面孔,就是这样,他也是隔着水晶用手抚摸着爱妻的面颊,大厅突然出现了真空,只听见“滴答滴答”的空谷回音,逐渐地充满了整个宇宙,这是阿爵的眼泪。

蓝多儿润白透粉的面颊逐渐变成金红,两滴清亮亮的水珠在慢慢滑落,是阿爵的泪融进了水晶还是蓝多儿自己的眼泪?

“亲爱的,我们的女儿是个精灵一样的梦幻女孩,我知道你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我们又在一起了。是你,我知道的,蓝多儿,你就是想重新开始人生经历吗?还是为了一个未了的缘分?你如此匆匆,难道就是为了做我的女儿吗?或许就是为了一段父女情缘吗?亲爱的,我的蓝多儿,天歌的记忆中有多少你?你满意我的画葬仪式吗?你借用我的大脑思维画出了自己对亲人的思念,你又借用天歌来寄托对孩子的爱,可是你却对我避而不见,就是为了和我共续两代情缘吗?”阿爵对蓝多儿说了一夜的悄悄话,直到黎明鸡啼,蓝多儿不再反应,“哦,你困了,想睡一会儿,好吧,我也小憩三刻。”阿爵按下了电钮,放开舒适的大床,不一会儿便伴着蓝多儿睡熟了。

第一天的晨光把忌日和生日折叠成一个纸飞机,飞出窗外时发现又下雪了,它找不到落点便乘着一片最大的雪花径直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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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神级魔头

    神级魔头

    自从得到了大魔头系统,姜无道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1.他必须做坏事2.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3.他要成为天下第一大魔头4.他要征服整个天地,奴役诸天姜无道的宗旨:不服者,杀!读者群:大日魔教495262460!
  • 故记

    故记

    回到老家,空气依旧那么清新,到处都是田野的香气。
  • 重生之末世重临

    重生之末世重临

    一个普通平凡的现代青年,却穿越到了一个被外星文明入侵的世界。在一个人类注定灭亡的末世艰难生存了数十年之后,他却在人类的最后时刻,回到了末世开始的十二年前。然而他能否应用末世科技,给无尽黑暗的未来,带来最后一点星火。(ps:本文主体是在末世。)
  • 脂肪大作战

    脂肪大作战

    脂肪大魔王播撒脂肪、“肆虐”人间,酝酿惊天阴谋。天庭派出五十万天兵征讨,却遭遇神级大阵阻碍,无功而返。危难之际,原天庭成员、因犯错贬下凡的袁飞,临危受命,开始了对抗脂肪大魔王之路。一场天庭技术对抗恶魔的故事开始了。可怕!UFO绑架,究竟为何?骇然!灵要吓人,竟是为它!震惊!孙悟空竟做出这种事!阻碍天庭将士的神级大阵到底是什么?人灵情未了,是小说不好看,还是手机不好玩?看名字大家就知道这是一本关于脂肪的书,本书除了介绍一些健身小知识,还开了很多脑洞,关于人、仙、灵,绝对能让你眼前一亮——大概吧。本书脑洞大开(胡思乱想)却相当硬核(这句可以忽略),故事曲折跌宕、风格多样(我的脸有点疼),剧情幽默风趣……我编不下去,总之脑洞绝对是有的,欢迎观看。
  • 冰雪公主的爱恋

    冰雪公主的爱恋

    一个比一个腹黑,一个比一个厉害……可是,谁也不知道她们内心脆弱的像个陶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