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奶奶我!”
听见这女人的声音,心头便涌来一阵无名之火。我砰的一声踹开了房门,不留任何余情。
柴房很破,没有窗户,光线昏暗。透过斑驳的光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柴房中间有一个女子,被绳子缚着,低着头,落魄的模样。
虽然看不清这女子的脸,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这女子是清丽的,放在人群中,也算是个小美女。只是她的脸上尽是污漆漆的伤痕,脏兮兮的,折损了不少容貌。
我走过去,轻薄的捏过女子的下巴,“你可叫青城?”
女子的眼中盈满了仇恨,若是眼光似箭,那我早就被万箭齐发弄得全身是血窟窿了。女子瞥了我一眼,满是不屑的说道,“那又怎样?”
“你这张脸,黑漆漆的,脏死了,实在是配不上‘倾城’这个名字,”我挑了挑眉毛,“要不,我帮你把脸洗洗干净?”
还没等青城说话,我就抬起柴房里的一桶水,向青城的脸上泼去。
青城被蓦地泼了一脸的水,本能的将她高傲的头颅低了下去。我用手狠狠的搓着她的脸,看上去是在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水,可是天知道,我把对面前这个女人的仇恨都融进了我的手心里,狠狠地埋在她的脸里。
可我还是很温暖的笑着,“对嘛,洗干净了脸,漂漂亮亮的,这才符合你‘倾城’的名字嘛。”
我知道,我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一定令人讨厌极了。
可我就是想折磨面前的这个女人,谁让她给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沉睡三天三夜,这份苦,我倒也是想让她受受。
青城还是埋着头,不发一言。
我只好变着法子羞辱她。我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那匕首锋利极了。我将匕首出了鞘,露出雪白雪白的锋间,轻轻用刀背碰了碰她茭白的脸庞,道:
“你看你的脸,这么白;肌肤又这么嫩,就像溪底的鹅卵石似的;你说,上面加点红色,是不是更好看,我就经常看到人家大户人家的锦缎绸罗,就是雪锦上绣上红色的丝线的。”
青城还是不语。
我把她的头狠狠的抬起,将匕首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道,“你可知这把匕首的来历?这匕首呀,是用天山的雪钢做的。你知道什么是雪钢吗,就是把一块铁,埋在最深最深的雪底下,埋上百二十年的。你看,我这把匕首的刀锋,是不是冷的让你打哆嗦?”
我把匕首贴在她的眼睛上,我离她那么近,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一跳一跳的,就像暴雨。我笑了笑,“你好好看看,这么锋利的刀,待会划过你的脸,一点都不疼。”
我将青城的头发松开,听见她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再看她时,两行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
“你哭什么,莫不是怕变了丑?”
“其实,也就是脸上留了点红而已。等到脸上的血印子结了疤,黑色的疤痕里透着血红,那叫一个漂亮。”
青城的眼眶里泛着泪:“别这样——求你。”
我自顾自的说道,“来襄阳之前,我就听说蜀国的襄阳有个蝴蝶夫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在她的脸上,有一只紫蝴蝶,一笑起来,蝴蝶儿翩翩飞舞,那才叫倾国倾城,绝色佳人。”
青城的眼眶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恐,我很喜欢她这样惊恐的模样,便又继续说道,“我听说,襄阳郡的郡主下了价,花千两金子才能见蝴蝶夫人一面。见过蝴蝶夫人的人,无不称赞这位绝色佳人。对了,路上我还听见有人唱戏文,就是形容蝴蝶夫人的,我唱给你听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芙蓉如面柳如眉,佳人垂泪,心儿碎——”
我还没唱完,青城就突然一下嚎啕大哭起来。她哭的这样伤心,整个脸上都布满了泪,我看了倒也是于心不忍了。
“你别哭了,”我说道。
青城只是看了我一眼,哭的更加厉害了。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我不划你脸了。”当着青城的面,我将匕首收回了鞘中,“你看,我都把刀收回来了。”
青城嗫嚅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给你们下药的那天月亮还是半圆的,是十二。今天,应该是十五了吧。”
“是,十五没错。”
青城哭的更加厉害了,“姑娘,你放我走吧。我知道我今天这样害你是我不对,可是我今天必须要走,我要是不走,我姐姐会死的。”
“等等——你说什么?”我冷笑,“你姐姐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识得她。”
青城哽咽,语气几乎是祈求了,“你们行走江湖的人,不是经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吗?如今,一条生命放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要狠狠的掐死她,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像阿曼和太白,我可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我只是知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青城凄然道,“待我今晚见过我姐姐之后,姑娘要我的命,便拿去罢了。”
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曼便搀着太白走了进来。
“小无儿,”太白有气无力的说道,“便让这位姑娘去吧。左右这位姑娘也没有真的害了你的性命。”
“她若是跑了怎么办?”我一边说着,我一边上前,帮她解开了绳索。
青城像逃命似的冲出了柴房,阿曼,太白和我紧紧的跟着,只见她匆匆忙忙的进了一间房子,打开房子书橱后的一个暗箱,从里头取出了一袋子金子。
青城颤抖着清点袋子里的金子,手不住的哆嗦。等数完最后一锭金子时,哭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还差一锭。”青城手无足措。
阿曼于心不忍,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锭金子,向青城扔了过去。
青城喜不自禁,捧着那锭金子,感激的看了阿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