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高个衙役,走到门外,早已没有了之前气势,满脸堆笑抬头,看到最前面一个着蓝袍的男子,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忙跪下低头道:“官大人,哪敢劳您亲自动手。”
官鹏嘿嘿一笑道:“张铺头,你可是京城第一铺头,做事可稍稍慢了点,王爷已发下话来,只要是私下诽谤皇室,一律当场杀了,参与人等全部送入大牢,不日流放。所有容纳此种人的场所全部封铺,张铺头,限期是今日一日,你还不快些手脚,丢了官不要紧只怕连头都保不住。”
张铺头一听,吓得脸色惨白,马上趴在地上嗑头道:“是、是、是,属下一定快查严办。”
官鹏点点头,又道:“王爷交待,怕你人手不够用,特调亲王府侍卫一百名来由你调遣,另外,齐王府也说此事关系颇大,也调了五十名侍卫过来,呆会便到。张大人,这下可不担心做不完事了吧!”
张铺头趴在地上,早已是身子都吓软了,哪里还敢说不字。
官鹏手一挥,他手下几人跟他离开,走前还不忘嘱咐:“明日一早,王爷便要过目名册,你最好晚上加紧审犯人。”说完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留下张铺头跪在地上秫秫发抖,还有那些非议者脸色吓得比纸还白了。
宫内御花园中,两个男子正坐在百花亭内下棋,亭外春光宜人。
凌轩珏落下一子,看着凌轩煌微微笑道:“这下那些闲言碎语没有了吧?”
凌轩煌只淡淡抿了口茶,随便应了一声,随手落下一指。
凌轩珏有些纳闷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娶了新夫人会高兴,却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自他去了江南回来后,人便成了国事奴,整日就是国事国事,忙完了国事还是国事,家中的夫人全被冷落。还连累她的淑妃都成说客,游说他这个做兄长的不要总将事情都丢给弟弟,也得让弟弟有时间陪陪家中美眷。
真叫他这个做哥哥的有苦说不出,他都不知多体贴地请他回府休息,他这个弟弟点点头,回家了,却也将国事带回了家,叫他怎么办。
他也好奇为何他变得郁郁寡欢,他知道他向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可以前还有点生气,可现在他对什么都没了兴趣,前些日子有人来报,说他在庙会上遇到碧家五小姐,当时五小姐的马受了惊,他竟不顾身份出身相救。救了人后竟将人家直接带回了贤亲王府,着人去通知家人说小姐他要了,从没见他做过这么荒唐的事,当时还不敢相信。但也高兴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了,却没想到,他还是那样,新夫人放在家中成了摆设。
直到京城中流言蜚语,才见他发火,命人在京城大肆搜捕诽谤的人,胡言乱语的人直接杀了。这倒是他的作风,快速动手,心狠手辣。
“是啊,哪个男人能容忍有人说自己的女人不洁。”
凌轩煌又是淡淡一笑,自己的女人!
看着手中的茶杯,在春光下,杯身折射出一圈圈五彩光芒,像她灿烂的笑容夺目。他眼神渐深,喃喃道:“‘她’的人,毋庸置疑从来就只属于我,生时是,死后亦是,只属于我一人。我从未怀疑,既深知便不会介怀。我只不想那些肮脏的贱民嘴中说出‘她’的名字,他们怎配说‘她’,那对‘她’是一种侮辱。”
凌轩珏脸色一怔,怎么他的口气这么怪,痴情的样子从未见过,心底便是一沉,他对那女子果真动了心么,那怎么可以,他忘记了父皇生前的遗训了么。
正想着该如何劝他,却抬眼看见一大堆鲜服艳妆的宫女簇拥着一位美妇,正缓缓走来。
凌轩珏嘴角带笑道:“母后来了。”
凌轩煌忙起身同凌轩珏一起前去迎接德贤太后。
德贤太后看到他二人便露出慈爱的微笑,伸手一边一个拉着她二个儿子的手走进百花亭坐下,接过凌轩煌斟的茶,回头对凌轩珏说道:“皇上,玉郎今日倒乖巧,是么?”
凌轩珏也是一笑,凌轩煌来时便说有事求母亲,不知是何事,看他一副讨好母亲的样子,莫非此事也与那碧小姐有关。
吴太后抿了口茶,看着面前的儿子,已是这般高大了,仿佛还是昨日,他在她膝边拉着她的衣角求她让他去园中嬉戏。一转眼他这么大了。
凌轩煌一掀下摆,跪在地上,轻轻说道:“母后,孩儿想册封萝儿为妃,还请母后恩准。”
吴太后听了他的话,一愣!他为替‘她’讨个封号,竟可下跪,他的心里将她看得这般重要。
似最珍贵的宝贝被人抢走,脸上虽不着痕迹,但心里不好受,貌似闲心端起茶喝一口,却不小心,手中的茶略略洒出一点,身后的凌轩珏见状,轻轻将茶接了过去。
吴太后不得不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搁在椅背上,优雅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儿子。她这辈子唯一欣慰的便是她这两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虽然个性不同,但都是国之依托。尤其他更是聪明、理智、果敢、心狠,更是江山之柱。
他扶佐着亲哥哥治理江山,靠着冷静、智慧、大胆一点点将大权从外戚手中夺回,若没有他,江山只怕早已易主。也幸亏他对皇位并无野心,才使得朝庭有了这十几年来的平静。
作为母亲,她当然盼着他有个好妻子可以为他分忧,为他延续香火。可是作为一国之母,他又担心他会像他父亲一样,沉迷于女色。
看他这些年来都不曾为女人心动,以为他不会像他父亲,可没有想到他与他父亲竟无二样,不但心动,还是可怕的唯一心动。要知道身为他们这种地位的男人,不怕身边宠爱的女子多,不怕他喜新厌旧,只怕他为一个人迷了心智。宁愿他像他兄长一样,雨露均沾,处处留情。
可他这种情形跟她先夫高祖帝何其相似,独宠一人以至齐王府当时权倾一时。
她该怎样做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既让他开心又让他清醒。最重要的是,那女子若再拴住了他的心,她该怎么办?
太后瞬间想了许多,但是目光始终柔柔的笑着,充满慈爱的善意,正是这善意的笑容让全天下的子民都敬爱她,这善意的笑容将她的智慧和冷静巧妙地遮掩,让她的对手忽视了她的强大,让跟随她的人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其实有常识的人一想都会明白,若非强者怎能成为一国之母,仅仅靠着善良和温柔是远远不够的。
但往往自以为强大的人却并不明白这一点,齐王爷的生母王美人也是到最后一刻才明白。
收回思绪,吴太后将儿子扶了起来,笑道:“玉儿,快起来吧,这点小事还要跟娘跪下么,你的媳妇当然由你说了算,快坐到为娘身边来。”这一刻,她果然就是个大度的母亲,不去想她是个太后,只以平常母子之心来处理此事,她相信定会更好的解决。
凌轩煌起身看了他母亲一眼,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下。
吴太后回头看向园中,说道:“你看园中这许多花,朵朵娇美,任由蜂儿采摘。这蜂儿也真聪明不会只恋一种,各色花儿都接受,那样岂不是更自在。”
凌轩煌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见他无动于衷,太后又说道:“且不说她身份地位与你不配,只要你喜欢都无所谓。可是女子名节却是最重要的,她曾被人挟持,闲言碎语这么多,在这种情况下册封她,会让她身边议论更多,你与她都受得了么。”
凌轩煌淡淡说道:“母后,外面的非议我自会处理,不会让流言肆虐。‘她’的事儿臣最清楚,那些流言蜚语儿臣并不在意,虽然儿臣容不得有人诽谤‘她’,但其实他人说什么并不会影响到儿臣。
儿臣只是要给‘她’一个名分。”他的心中默默想着:那个名分本就属于‘她’,也只会属于‘她’,在他心底,‘她’才是他唯一真正的‘玉妃’。
“那你可曾有想过其他夫人,她来了没多久,身份远不如她们,她们会怎么想。”
凌轩煌冷冷答道:“妻以夫为纲,她们不敢多说。”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吴太后心里更加担忧。淡淡说道:“玉儿当以国家为重,你看她父亲何等聪明,一下收拢那么多的人心,与齐王爷走得又近。不排除是他安插女儿在你身边,还有,你可不要忘了,玉将军在边塞可盼着你早日娶了蝴蝶,对他,你也得有个交待不是。”
凌轩煌点点头,“这些事我也有考虑,她有的也就是个是一个封号,母后无须担心,毕竟她嫁了我就是我的人,若敢有非份之想,我不会手软,至于蝴蝶那边,我自然也会妥善处理,母后放心吧。”
吴太后稍稍停了停,说道:“既然玉儿执意如此,娘也不愿伤你的心。只是有二点你须得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