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谢谢你,很温暖。”家的感觉好久不曾体会到了,谢谢你。
心中一震,几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夏杞话中的意思,白尘微微一笑,“不要谢,这就是你的家,今天是,永远是。”
“小白。”夏杞的声音轻轻的,“我要是早点遇见你该多好。”那样是不是就会早点被救赎,被温暖,可是我这么想是不是太贪心了。
“现在也不晚。”
“恩,还好。”语气中透着庆幸,第一次觉得还好当时没有死掉,不然错过了你该是怎样的遗憾。
这个世界上总有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情,无论你现在是发光还是不幸,坎坷还是平坦,总会有那么一双手,有那么一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和你相遇,期间无论你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不见,她总会在那与你风雨并肩,免你痛,免你苦,免你无枝可依,免你颠沛流离,你要等。
而遇见了白尘的夏杞,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一天比一天的爱着你。
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由黑与灰色组成,一切幸福且美好的梦都在八岁那年被我亲手葬送,我是个罪人,用那些荒唐而无理取闹的理由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我这种人又怎么配获得幸福,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直到遇见了她,我心中的太阳。
小的时候我总是喜欢问妈妈,“为什么她要和爸爸天天都在一起。”记忆中的妈妈有着一头绚丽的及腰黑发,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天使,她总是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因为她爱爸爸,于是我常常在思考,什么是爱,我也好想有可以每天朝夕相处的玩伴,于是开始整天缠着妈妈给我生个可爱的妹妹,长相一定像我在电视里看见的水晶娃娃,会甜甜的叫我哥哥,记忆中爸爸永远都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每天早出晚归,但是总是会空出时间过来把我拥在怀里,用未剃干净的胡须蹭着我的脸,痒痒的,让我笑出声来。
天籁般的童年,本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活着别人的艳羡父母的宠爱之中,却不想一场巨大的噩梦正悄悄的向我靠近,那年圣诞节,大雪满城,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最大的雪,万里雪白,然后爸爸的刹车突然失灵,再然后我只记得妈妈拼命用身子护住我,一声巨大的撞击之后,鲜红的血滴在我惊慌失措的脸上,粘稠的感觉让我身子发抖,妈妈的声音有气无力,在我昏过去的前一秒我看见她对我笑,“小杞,对不起,爸爸妈妈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自己要勇敢。”她的脸上满是血污,眼中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
举行葬礼那天,同样满是大雪,我神情麻木的看着来往的宾客,怀中是爸爸妈妈的合影,他们房间中的婚纱照,只是由彩色变成了黑白,大厅上的人路过我的身边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着跪坐在地上的我,有鄙夷也有同情,黑色的衣服映在我的眼中,我听见旁边窃窃私语的人声,他们在议论为什么明明死掉了父母的我一滴眼泪都没有,他们在说我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的人在议论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很可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来安慰我一句,其实他们不知道哪怕是一句违心的安慰我也能在那一瞬间哭出来,而且撕心裂肺。
叔叔带我回家的时候,我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任由几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因为我知道我的家已经没有了,在哪都是一样,妈妈让我好好活下去,那么无论怎么办我都要活下去,叔叔家有个哥哥大我几岁,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抢走一切属于我的,玩具也好,床也罢,很多时候我都会站在墙角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的看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双腿都麻木了之后,阿姨的声音才会在客厅响起,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哎呀,夏杞呢?怎么又把他忘记了。”我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世界早就是一片黑白,记得忘记又能怎么样。那年我十二岁。
一年,学校开家长会所有的家长必须全部到位,我没有叫叔叔,所以自然而然成了班级中的另类,叔叔以前就和爸爸一起合伙经营了一家公司,钱自然是不会缺我的,不愁吃不愁穿按理我已经觉得得很好了,可是偏偏听到了不应该听的话,那晚半夜被噩梦惊醒,走到客厅想要倒水,就听见阿姨和叔叔的声音带着参杂着无奈,“夏杞还有在这住多久,每次看到那个孩子我都浑身不舒服。”
“我也没办法啊,那孩子怎么都是大哥的孩子,现在我们也不能不管啊,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家里养了一只宠物不就行了。”
默默的转身走掉,宠物啊,还有不是别的更肮脏的东西。
等到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了,在也没有人追着我的后面用石子儿打我,然后变成歌儿来骂我是没爹没娘的小孩,也不会有人孤立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变成了大人嘴里漂亮的孩子,叔叔和阿姨也越来越喜欢带我去一些公众的场合,听到别人虚伪的夸奖我的时候,他们会笑的嘴都合不拢。
面无表情的把收到的情书扔进垃圾桶,无视身边人的唏嘘声,心中没由来一阵烦躁,高中三年几乎每天都会接到这些东西,刚开始我还会饶有兴致的打开看看,到最后连唯一的兴致都没有之后我开始厌烦,那些只注重皮相的虚伪的嘴脸,我不屑的笑笑,这些年来的一切已经成功的把我变成了一个冰冰冷冷的人,也总是会有人找我挑衅,每次我都会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无视掉,可每次放学的时候却又都会被别人堵在门口,从小就开始学习跆拳道的我他们又哪里是对手,于是高中时候开始有个传言,三班有个叫夏杞的小子人长的帅打起仗来也不含糊,不知不觉却成了学校的名人,叔叔被班主任找来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我的心中却是一片凉薄。
其实班主任和同学们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混混一样的夏杞,会在每天晚上看书看到凌晨,弹的了一手好钢琴并且总是喜欢一个人寂寞的看星星。
日以继日的苦读,终于考上G市的重点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在爸爸妈妈的墓前站了整整一天,天气不好下起了大雨,任由雨滴打在我的身上,手指因为用力已经发白,从八岁到十八岁,这是整整一个十年,我在心底跟他们说,看见了么,我勇敢的活下来了,雨水是冰冷的,我脸上却是一片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墓碑前大声哭的像个孩子,我知道这十年来经历的一切终是在这天开出了花,哪怕依旧是黑白的。
可能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我很庆幸在那段十年昏天暗地的日子里我咬牙挺了过来,现在想起来也许是因为要遇见你,所以那一切的阻碍都不在是阻碍,十年的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今后的生活,每次都是刚刚想到却又无力在想下去,无非就是那一种生活,勇敢的活着,至于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那时连我都不知道以后会遇见这么一个你,陪我喜,陪我忧,你可知?为了遇见你,我竟花光了全部的勇气。
拿到通知书的一个月之后,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正式迎来了第十九个岁月,一切也在悄然改变。
大一入学的第一天天气出奇的热,借用叔叔的关系早在前一天我就已经办完了相关的手续,百无聊赖的走在校园里,回过神儿来已经走进了一大片香樟树林里,浓密的阳光透过叶子照在地方,看着说不出来的舒服,挑了个粗壮些的树干爬了上去,这是我初中就养成的毛病,喜欢坐在高处眺望眼下的事物。
过了一会儿,树下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好像是个女生,黑发及腰,我慢慢调整了呼吸慵懒的看着她接近,有着一瞬间的惊艳,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那一脸明媚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睛,她顿了一会却不成想直接坐在了大树底下,我一愣,心中有些不耐,高三那年见过太多女生对他使出的浑身解数,我依旧清晰的记着当年有个女生拿着刀威胁我看她一眼,结果我头也不回的告诉她你最好死掉。眼前该不会又是什么招数,眼神清澈却也不过如此,想到这我不屑的哼了一声。
“谁?”“听错了,还是…不干净的东西!”她却突然有所警觉起来,声音软糯糯的。
“好吵。”跳下大树的瞬间着实吓了她一跳,我没有去看她的表情,直径往前走,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