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直直的照进沙发上慵懒的两人,夏杞单手扶额,膝盖优雅的叠起,右手赫然是一份公司的报表,微皱的眉头在眼神碰触到身边人儿的一刻瞬间变的温柔起来,白尘趴在长沙发上,手肘支撑着身体,双脚在空中无聊的乱蹬着,面前是一本经常不离手的笔记本电脑,而她正噼里啪啦的在上面敲打个不停,周末的午后说不出来的惬意与温馨,这样好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一样的感觉让夏杞的心中暖流更甚。
放下手中的工作,那是叔叔交给他让他提前熟悉公司业务的资料表格,夏杞悄无声息的侧身靠向白尘,后者正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看着雪白的小手在键盘上兵兵乓乓,屏幕上赫然便出现了一行行优美的文字和起伏的剧情,夏杞不禁暗叹,对于白尘文字他一向是最熟悉不过的,说起来可能连白尘都不相信,她的所有的文章,包括短暂的句子他都仔细的看过,那些在冗长岁月的更变中,一点点从纯白到锋利的句子,流淌着的忧伤和无尽的凉薄,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与她一样,都是敏感而却反安全感的人。
身后突然被人轻轻拥住,青柠的味道溢满了鼻尖,白尘敲打键盘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语气却是无比的自然,“怎么了小夏?学完你的‘功课’了?”
整张脸埋在白尘的颈窝中,喷出来的鼻息都是炽热的,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起来的打算,干脆双手抱住白尘一起窝在了沙发上,“恩,算是吧。”白尘轻柔而香甜的女性身体紧紧的靠在夏杞的身上,突然起来的拥抱让白尘的脸瞬间爆红,两人确定关系已经两个多星期了,可是这样的靠近却是第一回,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白尘更是不安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夏杞的眼神一黯,双手用力抑制住白尘的动作,声音略带沙哑,“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就好。”闻言,怀里的人儿果然安分起来,夏杞暗自苦笑,真当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么,再怎么说他也是二十岁的成年人。
“小夏,马上就要十一假期了,你打算怎么过?”怀中传来白尘软糯的声音,像是粽子带着米香,让人听了说不出来的舒服。
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怀中人儿的脸蛋,夏杞想了想,“暂时还没有打算,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去叔叔公司熟悉业务的,暑假的时候就一直是,怎么了?”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微黯“你十一的话要回家吧?”那样又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了,是不是太贪心了,在摄取到你的温暖之后,就算只是片刻的离开都让我心生不舍,感觉到怀中人儿安静的点了点头,夏杞苦笑,这样下去自己就过分了啊。
“那你能不能抽出几天时间呢?”白尘把头从夏杞的怀里露出来,清澈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遗憾之色,那样的话她原先的计划不是全部都实现不了了,沉思了片刻表情也微微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这次想要带你回家去见见爸妈,她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每次打电话都让你过去玩呢。”
随着白尘温软的声音,夏杞的眼眸一点点的不可思议的睁大,这种仿佛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有些无以复加的感动,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是准备真心的和他相伴度过整整的一生,见双方父母,然后博得祝福,然后订婚,最终结婚生子,明明是最平凡的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但是夏杞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些个更能打动他了,琉璃色的眼神一点点不可思议的温暖起来,嘴角上扬露出的笑意让白尘微微失神,如此的满足与幸福,“好啊,去吧,我也很想叔叔阿姨,顺便更想获得他们的祝福。”
“恩。”双手搂住少年的脖子,唇齿相依中带着浓浓的温情。
接到陈雪散电话的时候白尘正在准备着十一长假回家,接通电话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出租车上,开着的车窗深秋的风不停的吹乱着白尘及腰的黑发,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把头发掖回耳后,白尘心中已经乱作一麻,其实她又何尝不懂得那个道理,有得到注定便有失去,和夏杞在一起就势必会和陈雪散也好别人也罢失去原本的那层关系,不过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与其那样去不知廉耻的接收着别人的关心和温暖而不去回应,不如干干脆脆来的痛快,可是就在刚刚接到陈雪散要离开的电话的那一刹那,白尘的心中突然冒出诸多的酸楚,那种感觉虽然不是爱,但是却是真真正正清清楚楚的疼,那个总是喜欢帮助她,笑着摸着她头发的陈学长,如今真的要离开她的生活了。
“师傅,麻烦你能快一点么,我很着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正在机场,要是在晚一点的话,恐怕我在就见不到他了。”焦急的说着,最后语调之中竟然带着一丝哭腔。
出租车司机奇怪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后方的白尘,语气生冷,“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再快一些是要罚款的。”现在的年轻人思想真是搞不懂,没事儿就爱弄什么生死离别,搞的跟电视剧一样,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这个丫头八成又是一个和男朋友吵架了,“别着急,你男朋友要是真的还在乎你,无论你多晚去也一定会等你,相反就是你在积极,人家不想见你有什么用。”
白尘攥着衣服的手一紧,“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眉头微皱,“师傅你能快一点么,求您了,我真的是有急事必须得见他一面。”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白尘的脑中回想着陈雪散在电话里的话,“小白,好久不见。”
“似乎每次和你对话的开头都是好久不见啊,呵呵,最近好么?”语气轻柔一如初见,可是却让白尘有些莫明的心慌,“小白你是一个好女孩,夏杞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所以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上次没来得及说再见我就走掉了,现在想想觉得真的有些可惜,因为那似乎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啊。”
“小白,从前到现在我的人生一直不知道意义所在,似乎就是因为爸爸妈妈,还有这个身份而活到至今,直到遇见了你,可能我这么说你不会相信,可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三年,都是在大学的时光,那里有你,会看见我尊敬的叫我学长,然后笑的像是太阳。三年前我就暗暗在想,一定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从此以后常伴这冗长的岁月,可是我却忘记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现实和时间每天都在变,等到我爱你已经不可自拔的时候,你却已经爱上了别人。”声音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即使透过电话还是能感受的那么真切,“小白,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最后悔最失败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么?那就是没有早在三年前就鼓起勇气,在确定心意之前去牵你的手,很多次的梦里我都在想,如果当初勇敢一点现在结果会不会正好相反,你会在我的身边笑脸如花,就像是爱着小夏一样的爱我,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你是性子和个性都很要强的女孩儿,对于你来说爱就是爱,不爱就不会强求,于是我想现在应该是我退出的时候了。”
“这个决定我已经斟酌了好久,用上了我的未来而换取了一年的自由,我想我有必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很久以前看见你写的文字,我就在想什么样的苏州,云南,乃至千年的古镇和青石板路让你如此向往,既然你现在不能背起行囊,那至少让我代替你去走上那么一回吧,或许就在那样的时光里,能让我慢慢淡化对你的爱,也许直到听见你的名字无动于衷的那天,我会再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既然带着温柔的笑意,对你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白尘,现在的机场里人声鼎沸,头顶飞机一次次的巨大轰鸣让我的心中突然怅然若失,这一刻我就在想,哪怕是在再见到你最后一面都好,我一定会给你个巨大的拥抱,然后告诉你,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啊。”
“可惜,现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零四秒,我曾经想过就这样不告而别的一走百了,可是我却还是忍不住自私的想要再去听你的一次声音,从未知道我可以对一个人用情至深到这般程度,如今南北一端,希望你过的可以很好,也希望我可以努力的把你从心脏生生挖掉,最后我爱你,白尘,爱了整整一个三年。
匆忙下车,不顾一切的飞奔到机场,耳边是呼啸的风,喧闹的机场大厅里挤满了人,白尘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寻找着陈雪散的身影,像是疯了一般,一张张熟悉的背影却陌生的脸从眼中淡去,直到飞机起飞时巨大轰鸣声才把白尘的意识拉了回来,跑出机场,仰头看着巨大的机翼在天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线,白尘的身子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力无力的快要跌坐在地上,直到脖子酸痛,才慢慢低下头,眼泪在这个深秋时节便的冰凉,无声的滴落在板油路上,良久,“陈雪散啊,希望你可以依你所想,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冲着远处的天边,白尘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