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下辈子穷极一生我也要找到你。”
阴柔的声音。温暖且哀伤。直到少年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倒下。麦克风发出刺耳的杂音。少女猛然站起。又无力的跪倒在地。尖叫声。哭喊声。什么都听不到来了。眼前只有少年倒下去的画面,不断重播。血染红了裙边。少年的脸定安宁却沾染着幸福的笑。此刻飞鸟掠天而去。太阳却依旧如常。
清澈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孩眉目清秀,他笑着帮自己捡玻璃碎片。温柔的帮助自己包扎伤口,然后在这个几乎被绿荫全部覆盖的小城里,一遍又一遍的给她唱着熟悉的旋律,白色的衬衫被清风掀起一角,空气里混着清淡的树香和熙文身上好闻的肥皂香,这个夏天冗长而美好,像是夏日里孩子们争抢吹玩的泡泡,五彩六色的在阳光下起舞,可是还没等到脱离人们的视线,就已然全部破裂。
突如其来而莫名其妙。仿佛一场梦。梦醒了熙文还在身边。我们谁都不曾失去什么。清澈疯了一样的抓着医生,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眼神从期望到乞求最后是空洞的绝望,无力的一点点松开手指。
大夫的话像是五雷轰顶般,盖过了清澈所有的感官,在昏倒之前,清澈有着一瞬间的兴奋,不想苏醒,这样是不是就能和熙文一起生活了,在那个没有心脏病,没有离别,只有阳光和笑容的那端。
“病情一直不断恶化。药物早就已经起不了作用了。能坚持到今天已经……”
这天下着小雨,熙文的笑容变成了黑白嵌在了巨大的相框里,清澈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袭黑衣,不同于别人手上赫然是一束紫色的矢车菊。站在角落里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清澈才慢慢走过去,把手中的花放下,熙文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般温柔,清澈却红了眼眶,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冰冷的墓碑,雨水顺着发梢和眼泪融和在一起,轻轻的喃昵消失在大雨里,“笨蛋熙文,你早知道了吧,所以才会才会唱歌给我听,才会给我那么多感动,才会写信给我啊…”
那是她昏迷苏醒之后,熙文的妈妈教给她的,熟悉的字体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给我亲爱的清澈: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吧。
不要伤心。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下辈子。我会第一个找到你。然后我们一直在一起。
能遇到你。是我最美丽的回忆。
可能在打破那盆串铃花的时候就注定一切了吧。
但是我还是感谢上苍遇见了你。
我会带着对你的爱。在天堂一直守护你。
澄璘应该快回来了。好好珍惜他。他对你的爱不亚于我。
最后。清澈。我爱你。
勿念。熙文。
清晰的字体早已被眼泪打湿。清澈抬头。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喃喃自语。回头。看见杨树地下。澄璘正靠着树干看着清澈。嘴角是淡淡的笑。眼里却是重重的心疼。
串铃花花语:悲恋。
一群孩子围坐在草地上。“澄璘哥哥。后来呢。清澈姐姐呢。”澄璘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抬头看着成群离去的飞鸟。“那个姐姐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说她要去完成一个梦。”
“澄璘。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我心里已经全被熙文占满了。”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要去一个不知名的乡野。在那替他完成他的梦。”
澄璘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站在开满向日葵和矢车菊的花田里的人。轻轻的笑了。
“希望你幸福。清澈。”
这是一所不被城市喧嚣打扰的小镇。一派宁静祥和。天空很蓝。风很轻。一大片错落开放的淡金色向日葵和紫色的矢车菊。随风轻摆。淡淡的花香弥漫着。身后。一位白色连衣裙的少女靠着一棵巨大的樟树安静的睡着。风轻轻吹起她的群角。阳光轻柔的照在她的脸上。少女的嘴角缓缓扬起。
梦里。她身后的那片葵花田里毅然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注视着她。
少年的脸不在苍白。微微扬起的嘴角。满脸幸福的笑颜。
小花问道:“我要怎样地对你唱,怎样地崇拜你呢?太阳呀?”
太阳答道:“只要用你的纯洁的朴素的沉默。”
——《飞鸟集》
看着两人手牵着手走向红地毯的时候,白尘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在对好友周晴的祝福,另一方面则是淡淡的憧憬和仰慕,结婚的意义她不知道是为何,但是当今天交缠的双手和心灵走到一起的时候那么就是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了吧。白尘转头正好对上一双琉璃色的瞳孔,里面是亮闪闪的沉默,好似天空中最璀璨的星光,递给夏杞一个明媚的笑,两人的双手一点点的握紧,或者真爱和习惯就是,不需要言语,只是一个表情和一个动作,我便已经心领神会,这是来自灵魂的默契。
教父尊严的声音回响在空气里:
“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要记住任何人的结合如果不符合上帝的话语,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么?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永远和她在一起么?”
“是的,我愿意。”坚定的话音落下。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么?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娶新娘为妻么?”
“是的,我愿意。”说话的时候,周晴眼眶微红,但却异常有力。
教父点点头,“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正式结为夫妻。”
巨大的欢呼成和尖叫声响起,两人幸福的拥吻在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中。
到了全场最热的场面,新娘扔捧花,原本白尘和夏杞是不想去的,可是无奈被人群簇拥过去,等到白尘回过头,身边早就没有夏杞的影子,当下有些慌神,顾不上上面最准备扔捧花的周晴,白尘开始下意思的寻找,人群之中突然变的向后倾斜而去,一阵人影之后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地面上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青柠的味道袭来白尘瞬间便安心了不少,抬头看去赫然是夏杞微微上扬的嘴角,“小白,给。”轻轻的话语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白尘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夏杞,一身黑色的西装,条纹的领带显出一丝成熟,密密的黑发和傲气的眉骨,像是古希腊中出现的王子一般,然后他说中是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是不是接到这个捧花之后,意味着很快就能喝到我们的喜酒了。”
白尘的身子轻颤,慢慢接下夏杞手中的花,“小夏,你真是个笨蛋,刚刚我还以为你哪去了儿。”
揉了揉白尘的细软的头发,夏杞轻笑,“谁让你长的那么矮,我一直在后面看着你啊。”
“恩…一定要看好我哦。”
仪式结束之后,因为大部分是白尘在实习时候认识的同事,所以相处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夙孚,相反与夏杞早就习惯与这种场合,举手投足带着优雅和贵气,身边不时就有年轻的女人在一旁小声的议论他,“恩,改天再聊,我先过去那边。”和同事寒暄完,白尘便慢慢的走到夏杞身边,自然的拿起盘子中的水果递到夏杞嘴边,“喏,这个是芒果,你爱吃的。”
自然的张嘴咬掉,恩,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刚刚在聊些什么?”
“啊,不太熟就随便说了几句。”像是想到夏杞在问什么,白尘笑着解释道,“刚刚那个和我说话的男人是我的男同事,在BN实习那阵挺照顾我的,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不说,孩子都可以去打酱油了哦。”语罢,笑着看着夏杞脸上闪过一丝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