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王衡,他这一门武学便是从站桩开始的,下盘扎得何其之稳,任凭风浪再大,船只再怎么摇晃,他一双铁脚都是牢牢的站在甲板上,行走纵跃之间也很见稳重,船只的摇晃对他根本不能造成任何影响。
此消彼长之下,时间一长,邓展渐渐露出了败势。
当然,两人较量的内情只有他们自己还有黄忠清楚,那些围观的水手和士卒们并不知道,他们看到邓展纵跃来去,出拳刚劲有力,出掌虎虎生风,而王衡很少移动步伐,他的掌法似乎也是左支右绌,像是落在了下风。
大家都知道王衡是刺史公子,身份贵重,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刺史公子的架子,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对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人都不盛气凌人,所以王衡上船没多久便赢得了这些人的心,再加上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所以大家一起为王衡呐喊助威起来,希望他能逆转局势。
邓展听得众人的呐喊,心中暗自苦笑,这真是外行看热闹啊,他们估计都没有想到,要输的人是自己啊!
邓展虽然处在下风,可是他也是个心性坚毅之人,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认输,他也在暗暗思索着对策。
可是想来想去,邓展也没想出什么好对策,除非自己不接近王衡的身体,要不然都会受到王衡这种独特真气的影响,可是不接近王衡的身体的话,他又如何能够战胜王衡呢?
如果邓展的功力比王衡高出许多,那自然也不用怕王衡的独特真气,可是现在问题是他的功力还不足以消除这些影响。
当然,邓展也还有一些压箱底的招数,可是那些招数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两败俱伤的招数,用了也不一定能够取胜,而且显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使用。
最终,邓展跳出了战圈,摇头道:“不用比了,我输了。”
王衡道:“不是还没分出胜负吗?”
邓展道:“再比下去,我迟早是个输,不如趁早认输还干脆一些。”
围观的水手们见到看上去大占上风的邓展突然认输了,一个个都是不知所以然,不过既然是他们支持的刺史公子胜了,他们也都欢呼了起来。
黄忠自然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邓展的功力还是要胜过王衡的,可是自己这门真气的特异之处便是如此,哪怕是功力比他高的人,也很难战胜他。
黄忠最高兴的便是王衡随机应变的本事,他能够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和特点,制定出最好的对策,来克敌制胜。
王衡对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有了个底,基本上跟邓展是持平的,当然,邓展现在的实力也远没有达到巅峰,可是这第二层境界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也许黄忠这套武学唯一的缺点便是速度慢了一些,遇上邓展这种速度型的武将,如果对方一意逃跑的话,很难追上,可是不要忘了,他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呢,对方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箭?
王衡一抬头,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只见船行到的这段长江南岸,是一处火红的石壁,这个时候,也正是黄昏,夕阳映照在石壁上,如血一般鲜红,充满了一种凄艳之美。
王衡不禁问道:“此处是何地?”
一位水手恭敬的回答道:“此地已是江夏郡沙羡县境内,此地名叫赤壁!”
王衡暗暗点头,这里果然就是赤壁,他当然来过这里,他后世的家乡便在如今的沙羡县境内,不过这一世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赤壁。
赤壁也许是中国最著名的古战场了吧,那一场留名千古的赤壁之战,直接奠定了三国的基础,在这个时代来到这里,怎不让王衡感慨万千呢?
王衡伫立在甲板上,久久凝视着那片红色的石壁,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王衡又问道:“还有多久能够到彭蠡泽?”
那名水手又回答道:“大约还有六个多时辰便可以到了,应该在明天的卯时末吧!”
王衡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真气有了突破,他的心中对明天的彭蠡泽之行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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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卯时,蒋钦和周泰正在他们藏身的那个岛上练武,周泰的武艺明显胜过蒋钦一筹不止,练了一会儿,蒋钦笑道:“幼平,你这功夫可是越来越俊了,哥哥越来越不是你的对手了。”
周泰傲然道:“以我们兄弟的这身武艺,天下大可去得,若是这次真投了那衡公子,在那衡公子手下只怕也是数一数二吧?”
蒋钦笑道:“天下之大,奇人在所多有,也许那衡公子手下,便还有胜过你我之人呢?”
蒋钦说是这样说,可是神情也是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名小匪小头目模样的人疾走过来道:“大头领,二头领,点子只怕到了!”
蒋钦、周泰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们连忙追问详情。
原来在彭蠡泽与长江交界的地方,出现了两艘斗舰,船头上按照他们当初与那管事约定好的信号,打起了通江商号的旗号。
这个旗号便是表明,王衡依约前来了。
周泰道:“这个衡公子还真有些胆色,真的来了啊!”
蒋钦道:“如今也不知是否有诈,吕三儿,你们可打探清楚,来的是不是就只有这两条船?”
那吕三儿道:“打探清楚了,一出江夏郡水面,便沿途都有我们的弟兄装成打鱼的在打探,他们就只有这两条船,方圆数里之内没有其它船只了。”
周泰道:“蒋大哥,你也不用忒精细了,便算再多几条船又如何?在我们的地盘,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蒋钦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他的性格习惯性的会谨慎小心一些,他笑道:“小心驶得成年船嘛!既如此,那便出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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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上一次商船被劫的地段,管事便告诉王衡,到了地头了,王衡便让水手们放慢了船速,沿着南岸水浅处行驶,专等水匪们前来。
果然,行不多远,便听见一声梆子响,从一个芦苇从生的汊口里,冲出了几十条船,冲向了王衡的座舰,船速很快,如马蜂一般将王衡这两条船围得水泄不通。
那边厢,王衡船上的水手们早按王衡的吩咐,停船下锚了。
蒋钦和周泰并肩站立在一艘船头,蒋钦抱拳道:“不知哪位是衡公子?”
王衡朗声笑道:“我便是王衡了,对面可是蒋钦、周泰二位好汉?”
蒋钦道:“正是我们兄弟二人!我是蒋钦,这是周泰。”
蒋钦、周泰仔细打量着王衡,不自禁的在心中一起喝了个彩,这衡公子如今好大的名头,这看上去也是名不虚传啊!
只见他长身玉立,猿臂蜂腰,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渊停岳峙的过人气度,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让蒋钦、周泰一见便觉得他不可能是假冒的。
王衡抱拳道:“既然正是二位好汉,我今日已应约前来,不知二位有何指教?贵船甲板狭小,不是说话之地,这边地方宽敞一些,还请过船一叙。”
说完,王衡便将手一挥,所有人都随着他后退到了船舱前,有人给王衡端来了一张胡椅让他坐下,其他人都站在了他的身后,又有人搬来了两张胡椅,并排对着王衡放在了船头,显然是给蒋钦、周泰两人的座位。
蒋钦显然没想到王衡会来这一手,不禁犹豫了起来,这如果不过去,倒让王衡小觑了,假如真的投奔了王衡,也不会被重视,试想,连这点胆色都没有,那还如何当大将?
可是如果过船的话,那可就是对方的地头了,一下子变成对方有局部人数优势了,对自己这边大为不利,万一这衡公子要使诈怎么办?
蒋钦正犹豫间,周泰喝道:“过船便过船,怕个鸟!”
还没等蒋钦来得及拉住周泰,周泰已经脚尖在船板上一点,如大鹏展翅般纵上了王衡的座船,落地时纹丝不动,然后施施然的走到那两张胡椅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周泰这一手顿时让水匪这边发出了一声震天价的喝彩声,这一手确实很俊,周泰的船与王衡的船高度相差了近一丈,距离还有五六尺,周泰也没见如何做势,便轻松的跳了过去,而且下盘纹丝不动,在水战中,这是相当难得的。
蒋钦见周泰已经跳了过去,他也无话可说,他只能让人把船又划近了数尺,然后也跳上了王衡的座船,在周泰身边坐了下来,虽然比周泰近了数尺,可是也显示出他的身手也是相当不错了。
不过蒋钦临上王衡的船之前,示意了自己的手下,顿时水匪们搭上挠钩,七手八脚的往上爬,有二三十人都爬上了王衡的船,一个个双臂抱在胸前,挺胸凸肚的站在了蒋钦、周泰的身后。
这一下,至少在这条船的人数上,蒋钦、周泰这边不落下风了。
王衡心中暗暗好笑,他也在打量蒋钦、周泰两人,两人的表现与史书上记载的他们的性格倒是比较吻合,也不知道性格迥异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成了一起打劫的兄弟的。
不过这样的性格互补,也是相当好的搭配了。
王衡道:“不知两位好汉要怎样才肯把那条商船还给我们?要钱财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都好商量,比如那武陵春酒,我这次也带了一些过来,想必两位已经尝到滋味了吧?”
一提到武陵春酒,蒋钦和周泰一起咽起了口水,他们虽然没有动商船上的其它东西,可是对酒却是忍不住,开了两坛喝了,那滋味确实是一尝难忘。
这下两人又都有些尴尬,虽然他们今后都是东吴大将,可现在毕竟还年轻,没有那么深沉的城府。
蒋钦跟周泰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王衡道:“我兄弟也并不是贪图钱财,只是听说衡公子乃是一时英杰,因此想要见识一下,这才出此下策,请衡公子过来一叙。”
王衡笑眯眯的道:“那如今见也见了,商船是否可以还给我们了呢?”
蒋钦摇头道:“我们还想要见识一下衡公子的本事,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大。”
王衡不露声色的道:“那要如何见识呢?”
蒋钦道:“我们这边……”他看了看身后这些人,又道:“就是我们兄弟二人,衡公子也可以出两个人,我们比试两场。”
王衡点头道:“可以。”
蒋钦没想到王衡会如此干脆,他想了想之后又道:“衡公子一定要出战。”
稍微顿了一顿,蒋钦又道:“请衡公子放心,我们点到为止。”
王衡还是点头干脆的说道:“可以。”
这一下邓展急了,他对王衡道:“公子……”
王衡手一抬道:“我自有分寸。”
邓展这才闭了嘴。
王衡问道:“那么两位哪一位先出战呢?”
周泰早就不耐烦了,他跳了出来道:“衡公子,我来与你一战!”
黄忠却从王衡身后走了出来,对周泰道:“我来与你一战!”
周泰道:“我要跟他比试,不要跟你。”
黄忠问道:“你和他两个,谁为首?”
周泰道:“他是我大哥,当然是他为首。”
黄忠道:“这不就是了,我们这边,衡公子为首,我只不过是他的手下,我对你,衡公子对他,正好是为首的对为首的,手下对手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泰一下子瞠目结舌,他性子太直,现在又太年轻,远没有后来的深沉,想要反驳,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倒也干脆,拔出腰间刀,便对黄忠道:“那我便领教领教你的高招了!”
这便是黄忠的高明之处了,他从周泰跳上船的动作就看出他的武艺比蒋钦高了不止一筹,王衡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便拿话挤兑住了周泰,自己来当周泰的对手。
蒋钦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知道周泰天赋异禀,虽然年纪轻,可是一身武功已经少有敌手了,尤其是他水性精熟,在船上对战更占便宜,这中年汉子除了壮得异乎寻常,倒也没有出奇之处,想来周泰应该赢得了他。
而王衡今年只有十五岁,还只是个少年,自己胜过他也不是难事,这样,自己兄弟二人风风光光的赢下这两场,再投入王衡麾下,必定能得重用。
黄忠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拔出背后刀,随便摆了个姿势,便对周泰道:“来吧!”
周泰虎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当头一刀力劈华山劈向了黄忠的头顶,他身材高大健壮,面目凶恶,这一刀声势猛恶,着实是慑人心魄。
旁观的水匪们看得血脉贲张,一个个喝彩了起来,而王衡这边的水手们却一个个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周泰这一刀声势太过惊人,如果换成他们,他们自问是决计接不住也避不开的,只能闭目受死了,他们也不知道黄忠的本事,都暗自替他担心。
邓展见了这一刀,也是面上变色,这一刀无甚花巧,就是力道大得惊人,速度也快得惊人,若是用于沙场,那是一等一的厉害,在两人对战之际,邓展自己接是不敢接的,不过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身法来避其锋芒,再伺机反击。
邓展猜不透黄忠会如何应对这一招。
倒是王衡,一直老神在在,他对黄忠充满了信心,如果连一个年轻的周泰都对付不了,黄忠还能是那个在花甲之年连壮年关羽都不惧的神将么?
黄忠轻描淡写的随手举刀一架,这一架看得旁观者们都差点惊呼出口,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随手一架想要挡住如此惊人的一刀?有胆小者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黄忠被一刀分尸的场景。
可是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闭上眼睛的人闻声睁开眼睛,他的嘴巴立刻张大得足可以放进两三个鸡蛋,因为黄忠这轻描淡写的一刀竟然将周泰声势猛恶的一刀架开了,而且他的手臂稳定得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连手上的青筋都没有贲起的现象,表明他还是行有余力。
王衡这边的水手在短暂的失声之后,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而水匪们一个个瞪大了眼,没有声音了。
周泰的刀被架开之后,顺势横刀一抹,又劈向了黄忠的脖子,黄忠又是随手将刀一立,分毫不差的将周泰这一招又给封了出去。
当周泰削向黄忠腰部的第三刀又被黄忠挡出之后,蒋钦的眼珠子也瞪得跟铜铃一般,周泰这起手三刀的威力有多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黄忠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招架住了?他立时觉得,今天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周泰大叫一声:“痛快!”然后和身扑上,人刀合一,一套暴风骤雨般的刀法痛快淋漓的展开,将黄忠的身影圈在了刀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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