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知姓什名什。竺玉琢磨了琢磨,写出了最常用百家姓里的名字。虔诚的合十双手拜了拜,屠娘就把引魂灯缓缓放入了水里。
灯里点着幽幽烛火,每一盏灯都是万家的祖先。它们顺着水,缓慢飘荡。越飘越远。
在做完这些后,把空地上的大火灭掉,都回了城。
这晚屠娘提了个要求“我……睡里成么。”
刚躺下的竺玉支起身,“为何?”
“我怕……”
屠娘这胆小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让了身子,翻过屠娘,让她在里躺着。刚躺下,她又道“别吹火……我怕。”
于是这晚,有着新婚那晚的标准,彻夜燃着烛火。
第三日就是城里人自己的节日了,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听戏吃东西。晚食也格外丰盛,算是三日里最好吃的一餐。
屠娘大中午的没吃饭,就把肚子空下来,准备在晚上大吃一顿。
晚饭如了她的意,又是吃得饱饱的。她还不停的连连给竺玉夹着上好的肉吃。使劲补补,可不是每日都能有这么好吃的肉。
但要数吃得最多的,还是阿壮他们那波汉子。从桌头席卷到桌尾,那肚量,真见识了。
屠娘吃完后就紧张的不得了,不停打着嗝。竺玉没笑话她,还给她递了杯水道“喝下去。”
她一鼓作气咕咚一下,总算没打嗝了。
戏班子已走,今晚就是乡亲们表演的日子。她在后台,不停地擦着那把祖传的刀,希望这刀待会能上去争争面子。
屠娘往观众席下瞅,就是没见竺玉的身影。
她刚可说了,自个儿表演得让竺玉一定要在下好好给她捧捧场,当个托。把气氛哄起来,免得冷场。
这会子竺玉跑不见了,她这心里打着鼓。眼看自个儿就要上场了,这人跑哪儿去了!
屠娘赶忙扯住在一旁看场子的大娘问“我家夫君呢?去哪儿了。”
大娘挥手一指“那边呐!刚有个亲戚骑马来寻他。”
屠娘紧张的望着那方,却不见竺玉的影子。心里隐隐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阵心浮气躁。
“亲戚?”她可从来没有听说竺玉有过亲戚,现下想来。好像连竺玉的什么事情都不知晓。就连“竺玉”这名儿,说不定也是风月场的花名儿而已。
屠娘好像觉得失了什么,被无尽的失落感填满了心。原来她有的,不过竺玉这名而已。
竺玉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背后握着的拳头却有些微微颤抖。
他面前这人,身穿一身大红衣裳,坐于马上。和颜悦色却又居高临下望着竺玉。
他像是悠哉骑着马儿散步,无意路过此地,和他打个招呼。可这马儿喘气声就能听出,并不是这样。
他不言,半句没说,转身就走。马上那人却像讨论天气般,漫不经心道“别来无恙啊,夜晓。”
竺玉身型一顿,头皮发麻。他最恨别人叫他这名,从入了小倌店那日,夜晓这名已不复存在。留给他的,只是过往。
“你不该来这里。”他清冷一句,背身道。
“呵,我来看看把你买走的姑娘。也不行?”他下马,缓步走进。“藏着捻着,何必呢。就这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