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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识波尔多

陈梅注视着残阳从她那农场式房子弧形葡萄架长廊上渐渐西下。晚上,她就喜欢坐在这里,特别是在劳累了一整天之后,任其思绪神游,这样能让她得到放松。

她尤其喜欢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夕阳下葡萄树的长影。深秋的葡萄树最美,红黄绿光影交错。在阳光的照耀下,影影绰绰,交相辉映、色彩斑斓。这也是她一天中最美的时光,她尽可以无限想象,以减少她对亨利的思念。傍晚分分秒秒流逝,温暖而舒适。听着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的汽车声,在心里琢磨着:大自然的声音比汽车和飞机那些东西更真实、更能唤起人类情感的共鸣。陈梅就是这样每天劳作后,在傍晚这个时候天天想着刚认识亨利的情景。她的脸上总是抑不住露出甜蜜的笑容。

1997年,父亲把自己送到法国进修葡萄酒酿造课程,她给自己起了一个法国名字艾米丽。在法国学习了三年,获得了法国国立酿酒师资格,之后又攻读了葡萄酒贸易课程。课程结束后,她来到了波尔多酒庄实习。

还是刚来波尔多一大大学学习的时候,波尔多市留给了她非常深刻的印象。它是一个安静的、具有历史底蕴的、充满贵族气息的、传统而古老的城市。同时,它还是一个拥有高科技的现代城市。波尔多是她喜欢的城市。她暗暗下决心,在这里学习要享受这座城市带给她的美感。

波尔多坐落在加伦河的南岸,是一个有着悠久葡萄酒酿造历史的城市。波尔多酒庄位于市中心,大约一小时车程就能到达。这里有不少各具特色的、不太知名的小型葡萄酒酒庄。这些酒庄大都没有华丽的城堡也没有精致的花园,但多数都是世界闻名的1855列酒庄。酒庄产量不高,有的每年只有几千箱。但葡萄酒的品质上乘,价格实惠,其主人亦热情好客。

“上帝宠爱波尔多,给它好红酒,一样的纬度,一样的阳光,一样的水……”法国波尔多,一座古老的城,因为常年受到阳光的眷顾,这里形成了大片的葡萄庄园,葡萄酒享誉全世界。因此,人们戏称,波尔多人是泡在红酒里长大的,波尔多是一个生在味蕾上的城市。

波尔多每一个葡萄酒庄园都有着不同的故事。

葡萄酒绝大多数是在以家庭为单位的庄园里生产的,庄园里有葡萄园,有酒窖。葡萄的生长、收获,葡萄酒的发酵、成熟及装瓶的全过程都在庄园里完成。每到一个酒庄,游客可免费品尝酒庄出产的红、白葡萄酒,不过葡萄酒不是用来豪饮的,往往一杯就够了。

艾米丽乘火车行驶在波尔多郊区,视野中浮现出一望无际的农田被一片片葡萄园所代替的景象。河谷阶地,缓坡丘陵,田野上到处都可以见到行行整齐的葡萄架。在灿灿的阳光下,葡萄叶绿得耀眼,一串串葡萄紫得令人陶醉。

波尔多酒庄庄主亨利出生于法国,他的父亲是英国人,以前在英国从事制药工作。他的父亲曾经多次到波尔多市旅游,对法国葡萄酒有着非常大的热情。后来听说这座庄园准备出售后,一周内,他的父亲买下了这座向往已久的葡萄酒庄园。

刚到这座酒庄,父亲和母亲将整座城堡的内部改建为英式风格,从家具到装饰,都体现出英国人的文化品位。如今城堡同时还是葡萄酒旅游的酒店,有六七间宽敞的客房,大部分旅客都来自英国。

亨利给艾米丽讲起为什么酒庄有好多都像他父亲那样的英国人在经营。

在中世纪时,波尔多与英格兰就有非常密切的关系。1137年,基尧姆公爵的女儿埃莉诺与法王路易六世的儿子结婚,王太子很爱埃莉诺,但这个貌美的妻子没有坠入爱河,她最关心的是她的领地(现在的波尔多地区)。1151年,埃莉诺遇到了英国金雀花王朝的亨利伯爵,当时亨利才18岁,而埃莉诺29岁。之后,这个法国王后和国王离婚,嫁给了亨利。从埃莉诺公爵夫人与亨利结婚开始,波尔多就成了英国的领土,长达300年。

波尔多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其月牙形的港口一直是此地与英格兰、德国、北欧以及西印度群岛进行葡萄酒贸易的要塞。竞争对手要想将葡萄酒运往其他市场,必须从这里运送。

13世纪中,英格兰王室四分之三的葡萄酒供应都来自波尔多。1282年,爱德华一世与威尔士打仗,一下子就向波尔多订购了600吨葡萄酒。之后爱德华二世在伦敦举行婚礼,他们向波尔多订购了1000吨红葡萄酒。这两次订购,足见当时波尔多与英格兰之间葡萄酒贸易的规模。

波尔多葡萄酒贸易从西往东推进,而红葡萄酒的酒色也从淡红色变成深红色。中世纪时出口到英国的波尔多红葡萄酒,与我们今天喝到的波尔多葡萄酒有很大差别。当时的波尔多红葡萄酒就像我们今天所见的玫瑰红葡萄酒,颜色很浅,保存时间大概只有一年。葡萄的果肉连皮发酵不超过24小时,酿造出来的葡萄酒是白色的;如果发酵时间超过24小时,酒的颜色就变红。发酵时间越长,葡萄酒的颜色越深。但当时酒色深的葡萄酒卖不了好价钱,所以远销英伦的波尔多葡萄酒是淡红色的。

对于法国来讲,让英格兰长期霸占这样一块重要的法国领土,是不可能的。英法“百年战争”后,英格兰丧失了对加斯科涅地区(包括波尔多在内)的统治,波尔多大部分的高地都落在法国手中。之后,波尔多红葡萄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出现“百年战争”以前那样繁荣的景象了。但波尔多的葡萄酒还是经由英国人带到美洲新大陆,后来进入日本市场,现在波尔多的葡萄酒又受到中国人的追捧。在这个地处法国西南的小城,波尔多人的英语好得出奇。在巴黎遇到十个法国人,大概只有五个可以说英语;在波尔多遇到十个法国人,有八个人可以说非常流利的英语。如果你走入波尔多城附近的葡萄园,就会发现不少庄主都是英国人,或者与英国贵族有很深的渊源。他们每年从伦敦到波尔多度假、搞派对。所以个别葡萄园庄主的女儿从伦敦来到波尔多的教堂结婚,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亨利说,他从出生一直就在这里生活,他父亲为他起了这个和国王一样的名字。其实这里酒庄叫亨利的好几个呢,人们喜欢叫和国王一样的名字。亨利是现在这个酒庄的庄主,同时也是很著名的葡萄酿酒师。一走进酒庄,艾米丽就被那张手拿一大串葡萄、头戴葡萄叶做成的帽子、坐在大大的葡萄堆上的金发婴孩照片所吸引,这幅大图片就高挂在酒窖的门口,散发着磁石一般的魅力,照片上法语的意思是:纯洁。

走进庄园,亨利听说艾米丽是从中国来学习葡萄酒酿造的,对她格外热情与周到,引着她走向酒的王国。先领她参观了酒庄的全部,他不停地介绍葡萄酒的文化和历史。自古以来,葡萄种植业和酿酒业是当地主要农业生产活动之一。目前波尔多地区共有11万多公顷葡萄园,形成一条南北105公里,东西130公里的葡萄种植带,共有3万多个葡萄园,2.3万葡萄农户。平均每年产8亿瓶葡萄酒。波尔多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葡萄种植和葡萄名酒产地之一。跟着亨利漫步于青翠的葡萄行间,眼前一片葡萄的碧波海洋,颇有诗情画意;酒窖内的酿酒工艺更是令人大开眼界。穿梭于码放整齐的重重叠叠的橡木酒桶之间,那一阵又一阵飘然的醇香,让艾米丽陶醉在芬芳的氛围之中。从古代的橡木榨机、橡木酒桶,到现代化的不锈钢酿酒设备;从家庭手工作坊工艺到现代化的流水生产线,这里应有尽有。热情的亨利还把艾米丽领进了展示厅。到了书房,他先后拿出三种不同年份酿的不同款式的酒。一款是波尔多地区少见的玫瑰红葡萄酒,另外两款分别是1993年和1995年份的。呵!艾米丽既惊讶又兴奋,就要亲身品尝一下这个酒庄的不同品种的葡萄酒,这才真正地进入了精华之处。品尝葡萄酒很有讲究,要观色、闻香、尝味,还必须有专门的器皿。观色要用一种银质浅底小杯,在灯光或日光下鉴别,以显出均质红宝石透明光泽为佳品。然后用高脚酒杯盛酒,手持杯底轻轻晃动,观察酒是否均匀地顺杯壁流下,均匀下流无残留杯壁者为佳品。闻香,更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不到一定的修行是不知道其中奥秘的。据说,葡萄酒由多种香味组成,能分辨出不同的味道为高手。艾米丽佯装将酒杯晃来晃去,在鼻子之间反复嗅来嗅去,但是说心里话,这是应了那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的俗语。至于最后一道尝味,更是非自己不能为。喝上一小口,在嘴中反复让舌头去搅拌,细细地感觉,最后还要将口中酒液吐掉,再将杯中剩余的酒液倒掉。继续进行下一个品种的品尝工作。在品尝第二种葡萄酒的时候,或者将酒杯用清水洗干净,或者干脆拿个新杯子重新品尝,这样的一举一动所表现出来的,就可能是一个高手。

走在归来的乡村阡陌小道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葡萄树,簌簌的小风吹拂着艾米丽有点微红的脸颊,也许是酒精挥发的缘故,艾米丽不禁想了许许多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波尔多人靠着得天独厚的肥沃土壤,充沛的雨量,培植着葡萄苗,酿造出优秀的葡萄酒,孕育了波尔多悠久灿烂的文化,也造就出波尔多的文明,奠定了波尔多在法国的第六大城市的地位。葡萄酒成为波尔多独特的城市名片。一个城市的兴旺发达,必须有一个品牌的内涵所依托,那这个城市就有历史,就有文化,就有文明,就有发展,就有自己的应有位置。

北纬38°是世界上公认的酿酒葡萄生长的黄金地带。在这条线的西边,法国波尔多早已享誉国际,而在这条线的东边,中国宁夏贺兰山东麓却是“小荷已露尖尖角”。什么时候中国宁夏也把葡萄酒作为自己的城市名片,让这个与法国同处一个纬度的地区因红酒兴旺发达起来。

一种酒缘,让艾米丽以后的时光经常漫游在法国波尔多附近的酒庄中,徜徉在深远的葡萄酒文化海洋中。那个酒庄、亨利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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