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眼看着就出了庄园大门，我终于想起了重点，“我们这是去干嘛啊？”
“去民政局领证。”
我震惊，“这个点他们还上班啊！”
……
白寒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若是你不赖床的话，应该还能赶上的，现在只能先去吃午饭，下午再去了。不过，你的关注点就只在这上面吗？”
我想了想，皱着眉有些着急地说道：“可是我的户口页还在我妈那呢！”
“我给你带来了。”
所以我这是真的要嫁出去了？法律上也要承认了？
因着最近过得太过幸福，以至于经常在数学家跟头说些掉节操的话，被数学家严厉批评做人妻子尤其是做白寒的妻子必须得矜持点儿，于是我觉得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得矜持点，否则显得我很恨嫁似的。思考了几秒钟，我作了一副自认矜持的模样，扭捏道：“可是我没带钱。”
我自认我这样子是要多内敛有多内敛，要多害羞有多害羞，如白寒这般聪明的人物，必然能明白我这话深层次的含义，从而大方地来一句“我请你。”
可估计上天都看不进去我写的剧本，从始至终都没让事情按照我所想的发展着走。
白寒很担忧地说：“我也没带钱！怎么办？不如我们回去吧？”
“……”我张口结舌道：“这、这、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
这是真没钱啊？还是装没钱啊？还是装没钱？看着他那一本正经地样子，我无奈地妥协道：“好吧，我带了钱的。我请你！”
白寒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那行！让你破费了，我也挺过意不去的。不如我请你吃午饭吧。”
……合着你有钱吃饭没钱领证啊！o(╯□╰)o
到了民政局后，作为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我只能迷迷糊糊跟着白寒走流程，只见他交了一大堆东西上去，工作人员给了我们两张表格。
我拿过表格一看，顿时如同涂高考答题卡，十分紧张且慎重。填完后反射性地想去看看别人的，于是往白寒那一瞧，他早已填好就等着我一起交给工作人员，只瞥到了一眼。我想也不想地问：“怎么咱俩的表格不一样啊？”
白寒看了我一眼，扭过头表情有些奇怪，“因为……”
工作人员大概是心情不怎么好，边盖章边面无表情地解释，“因为他是二婚。”
“……”我愣了愣，点点头，“哦。”
场面顿时冷场，我又赶紧亡羊补牢似的解释道：“这、这我知道。”
拿着两张红本本出了民政局时，气氛还是有点尴尬，一直冷场中。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白寒，我有些过意不去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遂鼓起勇气道：“我……”
“你……”白寒也恰好此时开口说。
我赶紧说着：“你先说你先说。”正好我压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你说吧。”
我更加真诚地说：“还是你先说。”为了突出我的诚意，我老实交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还是你来。”你行！你来。
估摸着我这样子着实滑稽可笑，白寒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觉得更加尴尬了，忙埋怨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
“你刚刚想说啥？”
白寒将红本本往我面前一晃，道：“我想说，领了证，我们今晚先去你妈家把户口本还给他们，顺便给他们看看。”
“恩恩，好！”我嘟囔：“那也是你妈妈。”
“嗯。”
本来说好领完证就去度蜜月的，但回去时，我妈告诉我奶奶因为我结婚那日在外呆的久了受了凉，身体更加不好了。所以不光是他们的意思，我也自己想先就回去陪奶奶。白寒因为公司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也陪着我一起回到乡下，在那呆了十多天。
回去之后才发现奶奶的病情严重了不少，几乎整天都在昏睡中，每一天都有不少人来看我奶奶，但几乎来的时候她都在睡觉。爷爷也好像老了许多，时不时地听到他叹气。
白寒在这儿呆了十几天后，公司事情又多了起来，不得不离开。
“那我先回去了，周末我就来看你。”
我点着头，有些想哭，不敢开口。
白寒叹了口气，将我紧紧抱在胸前，“你要勇敢一点，现在爷爷才是心理压力最大的人，你在他面前一定不可以哭出来。我周五一下班就来陪你们，乖，别哭了。”
我止不住哭泣，眼泪全流在了他的衣服上，抽泣道：“可、可是、可是我怕。”
“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奶奶，我们都舍不得。可是生老病死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你现在只能趁着奶奶还在的时候，多陪陪她，多跟她聊聊天。对于时间来说，我们只能珍惜。”
“嗯。”
在乡下陪着奶奶一个多月，奶奶醒着的时候大概还没有一星期的时间。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四月十六日，因为奶奶那日醒来时精神比往常好了不少，她特意问了我一句“今天几号了？”。
那天奶奶不光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还心情也好了些，让我与爷爷推着她去村子里走了小半天。我以为奶奶这是因为睡得久了，所以身体好了许多。这一天我也一扫往日的阴霾，心情十分地好。
逛完村子后考虑到奶奶身体状况，便没再继续在外逛。回去后和爷爷一起扶着奶奶睡下后，爷爷一改在外高兴的样子变得十分沉默。我看着他在沙发上坐着连续抽了好几支烟，正当我想上去劝他时，爷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年年，给你爸妈打电话，通知他们回来吧。”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过了许久才十分不解地问：“爷爷，为什么？奶奶今天不是……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
爷爷大大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好像又苍老了几岁，哽咽着说：“你奶奶这，这是回光返照啊！”
我从未见过爷爷哭过，可是这个才68岁的老人一下子看上去像78岁，却哭得像个8岁的小孩。
从前只听说过什么叫回光返照，可真正轮到自己亲人时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奶奶今日身体好了许多，怎么可能？怎么会？为什么一定就是回光返照啊？也许就是奶奶身体好了起来啊？
“怎么会？”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才稍微镇定下来，颤抖着拿起电话打给白寒。那日是周一，早上我爸妈和白寒才刚刚从爷爷家离开。
“年年，怎么了？”
隐隐还能听到电话那头Ellen对白寒说着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我一口嗓子又难受得紧，几乎是哭着说道：“白寒，你快回来！”
电话那头不再有任何声音，过了几秒钟后白寒才说：“年年，奶奶……是不是奶奶出事了？”
“嗯……”我痛苦着，断断续续地说：“今天……今天你们……走后，奶奶突然身体好了许多……精神也很好，我、我跟爷爷还带着她出去……在村子里转了一阵，可是……回来之后，爷爷……爷爷告诉我……奶奶，奶奶这是……回光返照……”
“年年，我马上就回来。你跟爸妈说过了吗？”
“呜呜呜，还……还没呢？”
“嗯，我给他们说吧。别哭了，我们一会儿就到了。奶奶现在睡了吗？”
我点点头，“嗯。”
“那年年你去给奶奶煮点好吃的，也许奶奶就是身体好了起来，不是什么回光返照，一会儿她醒了，吃到你做的，她会很高兴的。”
“嗯，好。”
最后奶奶还是没能喝下我给她熬得粥，晚上11点左右奶奶醒了，一屋子人心都紧了起来。可事实上还是没有奇迹出现，果然奶奶又苍老了许多，连气息都十分微弱了。
奶奶看了一眼大家，然后仔细看了一会儿爷爷，最后才开口，声音十分微弱地说：“年年呢？”
我赶紧擦干眼泪走上去，拉着奶奶的手，“奶奶，我在这儿呢。”
“年年在这儿陪奶奶说一会儿，其他人都出去吧，我闷得慌。”
“嗯。”
众人都出去后，奶奶抓着我的手，跟往常一样喜欢轻轻抚摸着，奶奶说：“年年啊！白寒对你好吗？”
“很好，奶奶，你放心，白寒对我最好了。”
“嗯，那就行。”
奶奶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奶奶才轻声说道：“你爷爷才68，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我走了之后，过个一两年，若是你爷爷有想再婚的想法，希望你们能够支持。”
我边哭边急着说道：“奶奶，你胡说什么呢？你一定能活得好好的，一会儿医生就来了，我们去医院，你今天上午不还精神抖擞吗？你一定还能活好久，陪着爷爷一起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我就是放心不下你爷爷。记得多回来陪陪他，人老了会觉得很孤独的。”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像一不留神就会睡过去一样。
我紧咬着嘴唇，唯恐哭出声，连连点头又摇头，可奶奶却再也没有搭理过我。我颤抖着伸出手在她鼻子下感受了一下，还有十分微弱的气息，看样子是睡过去了。我放心了不少，给奶奶盖好被子，轻声推门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