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自春秋以来显于吴越,拱京师以直隶,据江浙之上游,擅田土之膏腴,饶户口之富稠;文物萃东南之佳丽,诗书衍邹鲁之源流,实东南之大郡。杭惟入宋以后繁华最盛,则苏又不可及也,若以钱粮论之,则苏十倍于杭,因此,朱粉墙黛瓦,朱门玉户,竞相豪奢,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而青龙和朱雀是苏州最繁华的街道,而朱雀街的洛玉府住的恰恰就是这两条街主人——洛凌风和洛小蛮,这两个活宝。
一个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银尘剑客,一个是妙手空空的“玉面狐狸”不过今天,这里还多了一位,一位文雅的像极了书生的男人——洛御风。一个只穿青衣的男人,而且是,青衣长袍,须绣金线猛虎。更无语的是,这只老虎的造型十分的怪异——整只老虎从上而下,占据了整个后背,诡异的是那虎头,却绣在袖子上,虎尾却长在了底摆。
这种衣服,是他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时,小蛮亲自给他设计的。从前面看,是一片自上而下的玄青,不加任何花纹的修饰,素雅清淡!从后面看则是一只无头的金虎,花翘的诡异。那时他远不及现在沉稳,所以需要一件威风大气的袍子,已展现少年的威猛和志气。洛御风没有辜负小蛮的期望,一战成名。之后,江湖人人送雅号,称其为“青鳞老虎”。而这套衣服的设计者,洛小蛮却在背后唤它“病猫”。“老虎不发威,不就是只病猫嘛!何况还是只无头的老虎!”这就是洛小蛮的与众不同的思维逻辑。
对此,洛玉府的人绝无异议。谁让她是洛家的霸王三小姐呢!刚听到这样的称呼时,洛御风充耳不闻,洛凌风笑喷了一盏碧螺春。对于这个妹妹的随性而为,他二人都是宠爱有加。所以,小蛮在家的日子,算是神仙般惬意了!
“大少爷好!”下人见到洛御风,纷纷行礼。
“嗯!”洛御风点点头算是答应
“大少爷好!”洛御风已经好久没有过来内院了,自从娶了妻子回来。自己就搬到了对面青龙街。白天在洛玉府外厅里处理完生意上的事,就已经很晚。况且娇妻温柔似水,如果不是这两个活宝太爱折腾。自己恐怕的都忘了她(他)两存在了。
手里拿着江湖上传过来的信笺,洛御风五味杂陈。心想放任不管,却又怕他二人闯下弥天大祸。唉!
家里老头子带着娘亲出去躲清静,当了甩手掌柜!自己年少难为,这两年都沧桑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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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初夏的午后,园子里静的只听见风抚荷叶的声响。棠梨花下的秋千空空荡荡的,飘落的素颜如同初春的柔雪,铺就了一地的洁白!梅枝厚重的水墨笔画,孤傲不与群芳同处。
临水的楼阁里,雪漫纱帘随风飘起,素妆小蛮斜倚在香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别以为她在用功!
她啊!幽梦正酣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身穿“青麟虎袍”的“病猫”见此情景,不由摇头轻笑。能这般读书的除了她洛小蛮,恐怕再无旁人了。
轻轻抽出她手中的书,将一袭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洛御风,仔细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只是转眼,转眼小蛮已经道了豆蔻之年。
他清晰的记得——那年冬天那年冬天,苏州雪如绒花,纷纷扬扬的下了三天。银装素裹的苏州人家大门紧闭,将一东的寒冷关在门外。
朱雀街也被大雪铺成了白色。一红衣女子,刺痛着青石板路得灵魂,红衣单薄的如同蝉翼。黑发!凌乱的似被乱刀剪裁。
面容,美丽的沉鱼落雁。偏偏!偏偏惨白的如同鬼魅。
绣花鞋已经寒透成冰胸前的刀柄上,滴滴答答落下的鲜血,染出一路艳丽妖冶的红色梅花。
怀中抱着的,是熟睡的婴儿。被大红色锦袍裹着,清秀的眉目。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安静的睡着。
红衣女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洛玉府前,用尽最后的力量拍打着门环。们喊被她手中的鲜血浸湿,鲜红至今也擦洗不去。
洛御风是第一次见那女子,也是最后一次。她染血的手,涣散的眼神,还有那绝世的容貌。像烙印一样的烙进了他十五岁的记忆里,再也摩擦不去。
红色锦袍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小蛮!那年,她在死去的母亲怀里睡觉,安详的睡觉。不知道,她是谁?为何而死?只记得爹爹抱着她大哭,娘含着眼泪将她葬在了镜园。
没有坟,没有碑。只有三株红梅树。洛玉府里,除了爹娘,没有人知道红梅树下的秘密。当然,洛御风是知道的,当年他曾躲在镜园的外面,亲眼看见那绝世美人,化作红梅的。
从那以后,洛家多了位三小姐,而自己多了位名闺名洛潇曼的妹妹,只是这个妹妹,本是佳人,奈何作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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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御风走进拈花小院的那一刻,洛小蛮已经醒来,见自己的哥哥手里拿着书,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的梅花树。像丢了魂似的。不由得恶作剧般的大吼一声:“御风哥哥,回魂了!”
“没!没什么。”洛御风从回忆中惊醒过来,见小蛮斜倚在香妃榻上,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雪白的狐狸毛毯衬着她娇美得面容,浅笑如花。美得绝色倾城,不由得呆在了那里“她和她真的越来越像了!”
小蛮满肚子的狐疑,平时很少来镜园的御风哥哥,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在看看窗外,梨花如雪,飘逸的飞舞着。虽然美丽,却也难以让人魂游天外。又见他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脸,心里更加的郁闷了“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洛御风被她这么一喊,脸一下子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一下子忘了前来此处的目的,他来不及答话,赶忙匆匆笨出去。那样子像极了做贼的。
“我又不是怪物,逃什么啊?”洛小蛮皱着眉一脸的不爽,芊芊素手捏着刚刚从哥哥口袋里顺过来的信笺,巧笑如狐的嘟囔着:“这个哥哥,娶了老婆也不用变的神神叨叨的吧!”
洛御风逃似的出了镜园。自己三十岁的人了。居然会害怕,害怕会陷进小蛮的眼睛里。害怕那镜园梅花下的孤魂。他下意识的摸摸口袋,发现记载三月来江湖世家珍宝失窃的信笺不翼而飞!他抬头,无奈的看了眼拈花小院的方向,跺了跺脚!无奈的走了出去。
洛小蛮仔细的浏览着信笺上记载的东西“白玉堂,玉观音一对,嗯,这个目前已经在京城荣宝斋当铺中。四川唐门,凌霄花一枝,那东西用起来太费劲了,扔进太湖里了……”就在这时,小蛮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纤尘!纤尘!你哪里去了?”洛小蛮高声大叫着,却听不到半句回应。“我的姑姑啊,你又去野去了。小蛮快饿死了!”
“哦哟,谁在那里鬼哭狼嚎的。淑女一点行不行啊!”清朗如风的调侃之下,走进一位面若白玉,剑眉如画,斜飞丹凤眼的男子,他一手端着一碟长庆斋的糯米如意糕走了进来,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把盘子递到了小蛮的面前“吃吧!饿死鬼!”
“喂,你积点口德好不好啊,好歹我是你妹耶!”洛小蛮接过盘子,块大块的吃了起来。
洛凌风捏了一下小蛮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你是我妹啊!我的文雅气质,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学到。真怀疑你是不是爹娘捡来的!”
“要说捡来的,那肯定也是你。你没见爹娘多少疼我啦!小时候,你还经常妒忌的哭呢!”洛小蛮才不理会他的打击呢“你啊,桃花运太好,小心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手里!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出去了。晚上不回来!不用准备我的饭了!”洛凌风才懒得和这小丫头斗嘴。还是去逍遥的实际些。
“去哪?”洛小蛮追出门口问。
“青楼!”洛凌风头也不回“小凤仙还等着我呢!”
“我呸!还小凤仙呢,大哥说过不准你出去!”小蛮忍不住恶心了一下,一想到他在你青楼寻欢作乐的样子,就觉得像喉咙里进了苍蝇一般。
“管好你自己吧”洛凌风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出。
小蛮气的直接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然后大口的灌着茶水,以平息怒气,然后安慰自己道:“佛曰:随他去吧!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