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决定给杨芳雇一个能干,可信的保姆,一来能照顾一下家里,二来是强强回家也有一个能说话的人。自从杨芳出事以后,强强就很少同李爱国和贾情文交流了,每天放学后就是回到自己的小书屋去写作业,然后在玩妈妈给他买的一些玩具,有的时候烦的时候,就会用硬的小纸片叠成小飞机,在小房间里转来转去,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有一段时间,李爱国看着强强高兴的时候,也来到强强的房间,讨好地上前去问:“强强,玩的是什么呀!爸爸也加入到你的飞机制造行列里行吗?”这时的强强则一言不发,停止手里的活动,倚坐在地板上,什么也不说,低着头,抱着膝,看到强强的表现,李爱国则知趣地离开,他知道他的行为已深深地伤害到强强,在强强幼小的心灵上已是蒙上阴影。他第一次觉得害怕,觉得这样无助。
这段时间,李爱国工作也很忙。眼下李爱国在办公室里制订着下个月的运输计划,集团副总邢长民要李爱国尽快制订出来。
汽车站现任集团老总是程道元,程道元今后12月份就到了退休年龄,所以谁就任集团老总在汽车站成了干部职工私下谈论的最有兴趣的话题,谁都希望自己心目中的领导上台,这样的话日后也就能得到最大的实惠。
而最有希望成为集团未来老总的是分管运输的副总邢长民和分管行政工作的副总季东林。
邢长民做为副总已有近七个年头,在过去的七年中,他一直是兢兢业业。他今天四十九了,他常感慨现在是新人辈出了,自己成为副总完全是按资排辈,从十七岁参加工作,到现在已是三十多年了,在汽车站从勤杂工、司机做起,然后是副队长、队长等等,是一步一个脚印,完全是自己踏踏实实走出来的。本来他认为老总程道元一退休,接班人理所应当是他的,可是做为久在职场中的人,敏锐的的嗅觉告诉了他,成为集团的一把还需再努力,革命尚未成功。
与邢长民进行无形抗争的就是分管行政工作的副总季东林。季东林今天三十五岁,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小伙子头脑灵活,在汽车站工作不到五年就爬上了副总的职位,最初的时候邢长民对于季东林是嗤之以鼻,他算什么,不就是一个本科毕业生吗,不就是嘴皮子比较活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吗!后来听说季东林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走上副总的职位,一大部分依赖于他的老丈人,当年他老丈人是江城市财政局的副局长,尽管现在季东林的老丈人已经退居二线了,可是毕竟人家家庭背景有实力,裙带关系也不少,要不季东林对于这次竞争集团老总拉开了势在必得的架势。所以邢长民对于季东林已是不敢小看。
那么现任的集团老总程道元是怎么看待手下这两个副总的明争暗斗的呢!他是冷眼观看,程道元职场多年,深深知道职场规则,手下的助手斗的越白日化,自己则是最大的赢家。现在他们两人都是非常听话,工作中稍微一指点就马上行动,以表现自己工作的能力,这一点让程道元非常满意,有这么听话的下属,自己是多么的省心,领导的权威性被发挥的淋漓尽至。当前就是尽快从这两个人中挑选一位对自己最有利的接班人,什么叫最有利,那就是自己退休今后汽车站能时不时地想着他,有什么好事,有什么福利能照顾着他,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儿子还有二年就大学毕业了,程道元想让儿子进入汽车集团工作,所以现在就应该培养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日后能报恩的接班人。
程道元不止一次在副总邢长民和季东林之间权衡,邢长民劳苦大众出身,工作相对来说踏实能干,脾气有些急燥,让程道元有些不满意的就是他有时对自己的决定是不分场合地公开反对,有几次让程道元很是下不了台,可是程道元又反过来想,这也话是他的优点吧,敢于说实话,实事求事,要是来些变通就好了,哎!人无完人呀!在说说季东林吧,正规学校出身,脑袋活,嘴也甜,工作认真,做事圆满,不过,让程道元总觉得此人不可靠,总觉得季东林做人做事太圆滑,太完美,这也许也是缺点吧!所以在未来的接班人的问题上,程道元还是有些倾重于邢长民。
邢长民在程道元的看似无意识的谈话中,也觉察出程道元的倾向,在未来的几个月中,他更应该踏踏实实地工作,不能出现任何对自己不利的偏差,否则以自己近五十岁的年龄想要东山再起,也是很难了,确切的说是几乎没有希望。
李爱国是邢长民一手提起的,所以在邢长民向集团总经理的位子冲刺的过程中,李爱国也是在冲刺。为什么是这么说呢!邢长民不至一次地跟李爱国说,好好跟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我座上集团一把的位置,那么副总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李爱国觉得自己能否在汽车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当务之急是跟对了领导,如果真的是邢长民当上了集团的一把,那么自己座上副总的位子是十拿九稳。不过,凡事都有个意外,如果邢长民被季东林挤下老总的位子,到那时,新上任的老总就会重新安排领导班子,那么在未来的领导班子中有没有自己的一羹都很难说,因为在汽车站里谁都知道李爱国是邢长民的得力助手,所谓一人成仙,鸡犬升天呀!反之呢!!
李爱国的内心也是很矛盾的,他真的希望这场官场中的斗争早点结束,他是太累了,既有工作中的压力,也有家庭中的无形压力。
邢长民让李爱国马上制订出下个月的运输计划。所谓运输计划,就是大约在下个月中货运部门大约能走多少次车货物,客运部门在下个月中能有多少人次出行。计划订好了,那么汽车站的各个职能部门好根据计划作好相应的准备。别小看了这个计划,如果集团在本月联系了一宗大货运,如果在下个月没有安排好货运计划,没有安排好车辆,那就有可能给汽车站造成损害,从小的讲是跑了一个客户,大了讲有可能给客户造成损失,汽车站是要给赔偿的。
李爱国制订的计划可以说是关系到邢长民的职位升迁,进一步讲也是关系到李爱国的未来发展,马虎不得呀!因为计划安排的好坏关系到业务的熟练程度。
李爱国正根据运输部门和业务部门汇总的资料编写下个月的运输计划,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着,李爱国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没有接。
李爱国的生活圈子是有数的,如果是公事,那么对方会打他办公室的电话,如果是私人关系的事,李爱国的手机都会存有对方的号码。而且邢长民催的也很急,说季东林现在也在编写下个月的运输计划,这关系到业务的熟练程度和人脉的多少,让李爱国一定要及时准确地报上来。
手机在李爱国的藐视中执着地想着,手机的铃声是“凤凰传奇”组合的音乐,是那么地铿锵有力,把李爱国的心带到的很远,他已是无心去分析每个月的数据,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已是第五次,当第六次再想起的时候,李爱国接通了来电。
“请问,你是李强强的父亲吗!”电话那头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李爱国一听有关强强的事,脑袋立码大了起来,觉得后背都有些冷,“我是李强强的父亲,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李强强同学的班主任,你有时间能来一趟学校吗,就李强强最近的表现我想同你沟通一下”
“好,那我什么时候到你们学校去。”李爱国想同老师预约好时间。近一段时间,一些破坏分子频繁地制造恶性事件,专门对年幼的学生下毒手,使一些无辜的儿童命丧九泉,所以各个学校规定学校不得让家长随便出入,除非事前同老师预约好了。
强强的班主任说:“那么这样行吗,今天下午三点半你到学校谈谈!”
李爱国赶忙说:“好的,下午三点半我准时去你们学校找你。”
放下电话,李爱国抬头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九点四十六分,离去强强学校还早着呢!李爱国拿着上几个月的运输计划和业务计划表,面对着眼前的电脑,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从椅子上往下滑了一些,让脖子正在卡在办公椅上,脸冲着天花板,两眼发直。
一直到在11点半下班,李爱国也没有做什么,当然中间上了几次厕所,在厕所里碰到了副总季东林,当时李爱国正站在便池旁边,季东林从外面十万火急地进来,他如厕时也是使个劲,一股一股的,完事之后抖动了几下那玩意,对李爱国友好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看到季东林如厕的过程,李爱国的心顿时开朗了一些,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穿上西装都道貌暗然的,其实脱下裤子还不是一样,自己在工作中没有必要这么小小奕奕的,如履薄冰的,真的有些夸张,没有人给你制造太多的压力,是你自己计较的太多,无形之中给自己制造了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