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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附录:俞源文献选(3)

甲辰增修宗谱序

且论古必贵知人,而缔谱尤当得间古来谱碟传矣。苟其文不浑,雅事非实典,缙绅先生难言之。乃若合宗族为一谱,虽传信晰疑之事,一考,镜宗祧之林,盖自始祖讳德公者,原籍杭城,授官于松邑教谕,在任辞世,而行柩以回经宿于斯,昼夜之顷,柩遂陷地,紫藤结络,次日柩不果行即庐墓之。虽不敢云所居成聚,爰处数载家业渐兴,而人丁亦渐盛焉。岂非天地之眷顾有在山川之秀气所钟。设族立业数百年于兹矣,窃思,物本乎天,人根乎祖,水源木本,上下同情,报本追远,古今一理。然世远年湮,所恃以承箕裘,绍世业寻系绪于不坠者,惟此谱牒之留贻而已。是谱者,正所以率祖率亲,述先人之旧泽,纪出处之大节,将丰功伟烈,忠贞孝廉,常昭灼于后世,俾孙子有所观感焉。欣之慕之。愤发以向往,步趋而接踵,有不足以耀邦家之光,增庙廊之色哉。然且不特此也,当夫支分派别而后螽斯日盛,无以联其情则薄于本支,即不肃其分,亦适以淆尊卑。自捷公于康熙庚申整修后,虽其中继承不一,尤藉后之引,长于弗替焉。至辛巳一修,迄今又二十有四龄矣,缘集耆秀以调鉴,谨慎详明,经始于甲辰之春,告成效麦秋之后。逆而溯之,绵绵瓜瓞,上及于从生,顺而达之,振振绳绳,下逮于孙子。于是设苡芬以辑放其庙,一以著仁孝之深心,报功德于不衰,一以定昭穆之各分,知天演之有属,则衣冠币帛宁元流辉于庙宇间也。诗曰:徂赍惟诚。肃雍显相昭哉,嗣服申锡无疆。

按:文章是龙飞乾隆四十九年岁在甲辰孟夏望日二十二世孙廪生大章百拜敬撰。迁到这里来的源由据俞族家谱记载,有两种:说法之一首出于此,说因他父亲俞德任松阳县教谕,病逝任上,俞义扶家父灵柩回故里夜宿此地,想不到停在草坪上的灵柩一夜之间被紫藤缠绕。俞义想,这是个奇迹,内中必有其缘,可能是天赐的一块风水宝地。他左思右想,打定主意,决定在此置穴葬父。于是,次日便改变了回故里安葬的计划,商得当地人同意,买地安葬了父亲。事后,他留下守墓,就长住下来,并与当地女子结婚,繁衍后代。

三、俞源志、记、铭、序

孝思庵志

孝思庵者,俞川隐君子二泉公祠也,其规为创建皆原善与其弟原瑞原礼原吉为之。原善以至正丁酉十有二月葬其父二泉处士于此山之麓,仲父巨渊丧在浅土亦迁而附焉。后有十七年乃创庵,以为岁时祭享之所,日“孝思庵”。馈奠之物买四百亩肄祠中,而取具于其岁人,既而命其犹子坚来请文,将刻石庑下昭示后人。

余曾过俞川,知俞氏大族自高曾以来世业诗书以积善称于乡,处士兼有才智,原善兄弟恂恂若儒生,而慷慨尚义其于所以奉先者,又如此虽欲无志得乎!乃书曰:子之于亲也,方其生存,终日不见且犹不能不思,况于死且亡乎?历其阶思亲当拾掇也,行其庭思亲尝布武也。人其奥思亲当寝处也,见其物器传藏之不废,气泽之犹存者,目触心接,凡可寓其思者,无所不思,不自知其亲之死且亡也,夫是以亲虽死亡而其色容声音与,夫嗜欲志,意无往不存也。然思吾亲不可不敬吾身,吾之身亲之身也,产然若亲之临乎前,肃然若侍乎亲之侧,言焉而不敢悖乎义,行焉而不敢逾乎道,未尝顷刻违乎亲也,此之谓敬身。敬身则吾在是,而亲之精神亦在是,陈滏爵笾豆之器,荐酒醴牺牲梁盛之品,焉有不享之者乎?

是以圣人之于易,涣萃二卦皆以庙言。盖庙,祭祖之地也,祭祖之足以感人心者,亦敬而已矣,莫大于天下,亦莫众于人民。人各有心若未易感也,惟敬则无不涣萃焉,而异心者可萃也,死而同气者当何如哉?是故,致其敬非惟足以昭格祖祢之神,尤足以式孚曾孙之心,孙而又子子而又孙,会精聚神竟其孝,虽千百人犹一人可也,千百世犹一世可也,此余辄以敬而广孝思之义也。俞氏之后人尚有考于斯祠,去墓以南一里许,水绕于震,山负于兑,墓与坎离相望,若天造而地设。然屋以间计总十有一堂,居其五门,如堂之若两居,庑其六而限之以缭垣。始工于甲寅岁在丙子,迄乙卯春三月庚辰望后三日而讫。

按:洪武乙卯苏伯衡撰。明洪武七年(1374)俞涞之子善卫、善麟、善诜、善护四兄弟建“孝思庵”,作岁时祭祀之处所。当时建庵,因是俞涞的声誉,得到各界的支持。善卫的长子道坚曾去金华苏孟村,请乡贡苏伯衡作记。苏伯衡与道坚是布衣交,也是俞源的常客,所以热诚支持,“孝思庵”的取名,可能也是苏公的主意。

竹坡俞处士原瑞墓志铭

洪武甲子春,予游永嘉还丽水。俞子道坚使人持状来求制父竹坡处士墓铭。五年,予友李参议之季子景中客处士所,予过之,景中为永言处士之美,且自其兄弟虽别,异籍异居,而通有无,同休戚。卮酒脔肉不集不食,恰恰然略不见其有间。州里之间称处士为有德之人,童孺无异辞而学,士大夫过门无不见礼者。为之叹曰:嗟夫处士不嗜仕进,自放山林而力行乎,孝友慈让重然诺,好施与赈人之乏,绝不计家之有无。交于人不以其得时失时疏戚缓急,扣门未尝计利害祸福为避,就非所谓有所不为而可以有为者乎!越三年,又过之,馆于其新堂,觞豆在列,子姓奔走将事,处士时感疾一年,犹衣冠出,相舆揖让,酬醉殊洽,又未尝不欢其精爽有余也。去之永嘉一月而处士竟卒,则壬戌之岁十二月二十有八日,距所生甲戌之岁得年四十九。道坚等以明年癸亥十二月三日葬将里马博原之山,至是以铭为请,于雅重处士,而道坚又好学有文,何敢爱于言乎?按状,处士姓俞氏,丽水之俞源人。其先系系出周姬姓。周封支子为俞侯,乃卒氏之来季,有讳德者为松阳学谕,创俞源而居之。德生义,义生至刚,至刚生仍,仍生涞,世业诗书而以积善称。涞生善麟,字原瑞,是为处士也。妣颜氏。处士内刚外柔,而持以恭敬养亲。寒懊食饮之宜,常足以得其欢心。

父殁,择北山以葬。谒铭于宋濂,刻诸墓上之石,庶其有闻于来世。外门之务,身任其劳,而以逸遣兄弟无终始一也。至正甲午,栝盗四起,剽掠压境,乡民不知所为。处士曰:“此乌合之众,利子女玉帛耳,何能为之有?团结以抗之,可保也。”众唯唯。少壮扶携老幼者四至,处士部署而申之以约,要联络内外,声震傍近。盗却,而乡民以安岁。戊戌婺安将举城颖附国朝。而栝民不下,俞源介乎其间,两军狎至不能居,处士乃率家之城居焉。会越国公兵入城,举家骇散,独母后,处士负母而逃免放难。兵火后家业荡然,遗田数亩而已。岁饥,市粟赈其里人,至熟偿之,处士不受。

尝东过齐鲁,西略秦陇,南游闽越,北抵幽蓟,所至问其名士而礼于其庐。遇同州之人不能自归者,辄归之以资。后有贾于杭而蒙诬于官者,赖处士贷之钱不累死。其人三年后怀所贷来偿,息倍费焉。处士曰:“亟反而偿,非我所望也。”其于教子尤刻意焉,故诸咸克肖。而坚遂以文学名,其为人大概如此。呜呼!在上而贵显者未必皆贤,在下而隐约者未必皆不贤。故君子之于人也,不观其用从世,惟观其无愧放世。处士检身慎行,而美名令闻表欣乡闾,亦既生顺而死安矣。而可使无传乎。配潘氏,温厚勤俭,家索而复裕,其次助之力居多,子四,长坚、次珍、次奇、次希,女一人,孙男二,曰景夔、景权。铭曰:我观所在,大家相望。孰无小民,聚庐其乡。概彼小民,于厥大家。面誉背署,摩间遗迹,君在桑捧,何修何施。方其生存,小大环归。及其沦逝,会哭如市,久而益悲。是孰之使人亦有言,君子仁人,退焉林邱,泽流乡邻,既周我急,亦拯我厄。克任克恤,自孝友出。奄其亡矣,哀哉人斯。

载饥载寒,畴拊畴绥。采彼舆言,刻此贞石。尚俾樵牧,善视松柏。

按:洪武甲子岁翰林院修撰眉山苏伯衡撰。善麟,字原瑞,俞源处士,一生检身慎行,拒盗、赈灾,美名传颂于乡闾。

皆山楼记

武义西南行四十里至俞源。俞源隶括之丽水,其在治之东百有九十里。介于群山之中,其地方广数里,山联络无间断,其溪折行山罅间,首尾皆自高趋下,初于山隙处遥望,见是为瀑布。其田皆垦辟山丘为之,垒石以为畔,岸高高百丈,秩若阶级。其路皆侧径,绿崖悬磴,临流如曳练,隐见本末。其民居多负山而因山以为垣墉,散处凡数百家。族大而望于乡者,曰俞氏。其居地之址于众中夸以衍然。其四面之山若望云、雪峰、九龙之属,亦高出屋危而俯窥几席也。

余尝出其途,山之雄尊、深秀、婉丽、端重、杰特、峭拔,不知何方终南、王屋、五台、峨嵋、三峡、赤城、云门、五老、罗浮与否?观其高薄霄汉者,润含雨露者、蛟龙翔者、狡猊群者、旗帜舒者、屏蟑矗者、剑朝攒者、茫角露者、腾欲上者、俯似窥者、环若卫者、拱而揖者、驰而赴者、接而集者、离而分者、属而合者、将仆压者、欲樱噬者、立者、担者、仰者、椭者、洼者、突者、翘者、幽者,使人神骇目眩,不暇应接,亦奇矣哉!而往来之人弗之奇也,况乎土著者乎!

少则矜之,多则厌之,频见则轻之,倏遇则贵之,此人之常情也。俞氏之彦,原吉生乎长其间,朝幕起居饮食,接乎目者无非山也,意其轻且厌之矣,顾乃若未尝见山者,至破作楼以临以观,是何其情与常人殊也。盖天下之乐无穷,而君子之所乐贵乎自得。

使其中无得极下之尤物方其快意。无物与易忽焉,情迁未有不厌者也。使其中有得极天下之微物以适,无所不可。虽至没齿,又何厌之有哉?原吉之效山也,其得诸心者乎?不然,何以能不轻且厌耶?若夫朝阳夕阴,春雨秋露,风雪冰霜,烟霏云霞,变化不同,而岩姿壑态亦不同,虽穷天地不能尽其妙地。又岂一览而能发其秘哉!然则,原吉亦将溯乎有物之初而求于一气之始。以余观夫千古之变也,如见则审与常人殊矣。原吉与其孟原善、原瑞、原礼,皆高尚其志无慕乎外欲,知其人尚于其所,乐观之。

按:洪武丙辰苏伯衡撰。皆山,名善护,号皆山,俞涞第四子。

明洪武年间建此皆山楼,以接待四方游玩之士。早毁于战火。此文虽记“皆山楼”,实写俞源之美景。

江山息兴图卷序

括苍俞文固曾涉江湖,浮淮泗沂河洛,北游齐鲁以至燕赵,西略秦陇达于平凉,历览天下之奇闻壮观数年矣。一旦喟然叹曰:

吾将安所归宿哉,盍反而自休焉。于是属画工为《江山息兴图》而谒余曰:愿序之。呜呼,子不见乎时乎?冬也,木归其根,草敛其华,雷收其声,虹藏其形,此天地之息也。不息不生,惟其息于春是以生于春。天地之大也,且犹以息为发育之地,而况于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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