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的爷爷是很疼我的。疼到什么程度?全家的大人都要低声细语的跟我讲话,奶奶也不可以大声得凶我,乃至后来我的爸爸妈妈要教育我,爷爷也瞪着眼睛说不许。从小爷爷就抱我在他的膝盖上吃饭,用筷子点他最爱的老黄酒给我咂咂味道,看我皱皱小眉头又觉得很美味的样子,他也跟着哈哈大笑。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每餐桌上一定会有一份猪肉,爷爷跟我都爱吃,但他每次都等我吃饱了,才下筷子尝那么几口。
但我从不骄纵,也没有什么哭闹就能得到好处的权利。这就是一个朴素农村家庭的家教,女孩可以宠,但是不能坏。
当然我小的时候也被打过,有一次我跟隔壁的小孩说,你跑过来,我接着你,结果她真的跑过来的时候我突然一个念头躲开了,那小孩摔得狗吃屎,脸上挂了彩。奶奶很生气,拿新鲜竹条打我,身上都是印子,爷爷没拦着,只是一直叹气。后来我知道了,他们从来不会在我淘气的时候打我,老郑家的规矩是淘上天都行,但是不能伤害别人,我懂了。
认识朱迪的这天,我貌似闯了一场这辈子不小的祸。那时候新房开工不久,地基上一楼的角架里放着一个大水缸,奶奶说可能第一次带去的时候玩得还蛮开心的,等天快黑了,工人都回了家,爷爷和奶奶也带我回了当时住的地方。趁他们不注意,我就偷偷溜回了新房。当时住的地方可新房,算算也有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大人们万万也没想到我会偷偷溜回去。
路过朱迪家的时候,他正在跟玲小丫堆泥巴,他叫住我问我要去哪里。我指指他家上面我家还在建的新房,说,上面有好玩的,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刚好这个时候玲小丫的爸爸喊她吃饭,她很扫兴地回了家。朱迪还在犹豫,我便自顾自的往上走了,他还是觉得有点担心,于是跟上了我,这样我很轻松得忽悠到了一个玩伴。
等到快吃饭的时候,家里人找不到我,开始急了,到处喊我的名字,半路碰到了也在喊朱迪的朱阿姨。他们去了玲小丫家问她,她就说她们去山上了,还说要去渠道里玩。
她可能误解了我当时说要玩水的话,大人们一下就急了,马上叫了一大帮人,一半上山找,一半沿着渠道找。这时天只剩朦朦亮了,等天黑了,说不定真的找不回来,不管是在山上迷了路,还是掉进了当时水还不深的渠道里,都是生死未知的事情。
奶奶说爷爷当时是真急了,眼看着沿渠道梗这么长的路都走完了也没见个人影,穿上一双大黑雨靴就下了渠道一路踢,边找边念叨:“你说要是真的踢到了可咋办!“奶奶说,这渠道长长十几公里,你爷爷来回走了两遍。后来,村里人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看到这个情况,都开始帮忙找了起来。赵家婆婆对着还在渠道里摸我的爷爷喊:“郑老头,你快上来吧,我烧晚饭的时候在窗口带着你孙女一眼,穿着条绿裙,肯定是往山上去了,你到上头去找找。”
最后,是朱阿姨找到了我们,她钻进来的时候我正拍着水大笑,全身都是湿的,朱迪站在我边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防止我一不小心整个扑下去。
朱阿姨听到建了一半的楼房里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便进来瞧瞧,没想到看到了这幅场景,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过他儿子又抱起我说:“你这个囡囡,大人都在寻你,你倒是在这玩得开心啊,看你这身湿的,等下风吹吹是要生毛病的啊。”一边喊不远处正拿着手电准备上山找的我的爸妈:“小郑,你女儿在这里,叫你老爹和其他人别寻了。”妈妈看到我这幅模样,知道我贪玩闯了祸,扬手就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