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熟睡中被人挖醒,睡眼惺忪地来到朱启所在的房间。
经过一番查看,老大夫很不满地说,“你刚刚是不是剧烈运动了?”年轻人就是不像话,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老实,这不,又得劳动他重新给他包扎了。
运动?朱启暗忖刚刚那个吻也算是一种运动吧?坏笑地看向霍紫兰,发现她的脸一片嫣红,想必是因为老大夫的问话而羞怯所致吧?
仔细地为朱启包扎伤口,临走前,老大夫不甚满意地对朱启说,“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下次再弄烈伤口,老夫可不管了。”说罢开门,扬长而去。
老大夫走后,霍紫兰来到床边,细心地为他盖上被,冷声道,“睡吧”
一时间,朱启有些不能适应她突然变冷的嗓音,明明刚刚还一副担心他的神情,这么快就又变了回来,真不可爱。不过他喜欢的就是她那股犟劲。
见朱启不睡觉,睁着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霍紫兰有些迷糊,“你在看什么?”
朱启笑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就这样看看你……”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霍紫兰脸一沉,冷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喂我水的时候。”
紫兰一听火气顿时上来了,“醒了为什么还装睡?”
“因为我很享受你喂我水的方式,难得美人主动将唇送上来,我怎好拒绝?”不痛不痒的语调,听在霍紫兰耳里突然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是病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可是,这个该死的男人真是可恶透顶……
朱启当然知道霍紫兰因何而气,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本来嘛,主动送上来的美味哪有不吃的道理。
大手伸向站在床边的霍紫兰,猛一用力,她便跌入床榻。
“你干什么?一会伤口又裂开了。”霍紫兰惊呼一声。
男人的手固执地圈着她的腰,意思很明显,他要抱着她睡。
“不行,你的手臂也受伤了,这样子胡闹如果伤口再裂开怎么行?”好言相劝却换来男人的相对不理,霍紫兰为此气结,索性也不再开口。
良久,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喜欢你的黑眼圈。”
原来他看到她眼底明显的黑眼圈,这才执意拉她上榻与他同睡。心为他的关心漏跳一拍,霍紫兰发现,爱上这个男人其实很容易……
翌日,一大早,李家兄弟便来到朱启门前站岗。其实他们本要进去看朱启的,轻轻打开一个门缝,不意撞见榻上相拥而眠的二人,兄弟两人迅速退了出来。
没漏看朱启环住霍紫兰的动作,看来爷的伤好很多了,应该没有危险了才是。
不约而同的,兄弟两人心照不宣地长吁一口气。
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一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致,一个则是因为过度疲乏,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可怜外面等待他们一起用餐的几人,忍着饥肠辘辘的苦,面对一桌丰盛菜肴却只能干吞口水。
霍紫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请来了老大夫,让他看看朱启的伤口怎么样了。
老大夫仔细地观察了会,欣慰地点点头,还算这个年轻人听话,没再给他惹出纰漏。
转过头对身后面脸忧容的霍紫兰说,“小伙子身强体健,虽然伤得不轻,只要好好休养,耐心服药,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康复了。”
老大夫的话仿佛给了众人一帖强心剂,大家知道朱启没事都不禁松了口气,犹以霍紫兰最开心。
这会儿,霍紫兰手端一碗鸡汤踉跄地走了进来,为什么踉跄呢,因为鸡汤太烫了,早知道就用托盘拿来好了。
将鸡汤耐心地吹凉,然后递给床上的病人,他却不接。
“我要你喂我。”十足十的孩子口吻叫紫兰有瞬间的怔愣,算了,喂就喂吧,反正病人最大。
用勺舀了一口鸡汤送到他嘴边,他却还是不喝。
“我要你用昨天喂水的方式喂我。”说完还暧昧地睨了霍紫兰一眼。
这才明白他的企图,紫兰有些哭笑不得,这是病人该有的态度吗?哪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你喝是不喝?”冷寒的声音是发怒的前兆。
男人却不以为忤,仍是固执己见,“都说了,要你喂我才喝。”
霍紫兰冷笑,起身将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走出房间。
不一会,李智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爷,听说您要我喂你喝鸡汤?”
朱启一听眼一瞪,“谁说的?”
“霍紫兰说的,她说您手臂受伤,不能端碗,而且您指定要我喂,还真是属下的荣幸呢。”
李智是何等聪明之人,霍紫兰一说要他进来喂爷喝鸡汤,原因他就已经猜个十成十,现在再一看爷灰败的脸色,肯定是吃了那丫头的鳖,嘻嘻……
“出去。”二话不说就出口赶人,他很不爽,非常不爽,只想把那妮子抓来打上一顿。
李智闻言当然得乖乖地出去了,爷的脸色好吓人,他还是别拔老虎的须吧,以免得不偿失。
霍紫兰再次进房间的时候,瞟了一眼置于桌上的碗,已空,表示他已经喝光了鸡汤。嘴角弯出些许弧度,是她好心情的写照。
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发现他已熟睡,正要转身走开却被人拽住手臂,猛地跌落在他敞开的怀里。
“好你个紫兰花,竟敢耍本王。”威胁性十足的口吻却没吓住被困在他两臂间的女人。
“不是耍你,只是想要你将鸡汤喝下去。”
“那你叫李智来是为何?”
“你说要人喂,我就叫他来喂你,和错只有?”霍紫兰面不改色地说。
“你还敢说,就不怕……”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朱启的脸色沉了下来,全身的肌肉也开始僵硬。
被禁锢住的霍紫兰也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轻缓地将他两臂掰开,起身来到门前,猛地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但刚刚的气场明明就是有人在门外偷听。
左右张望了一会,连个影子都没看见,百思不解地关上门看向床上的朱启。
“已经走了……”
朱启这么一说就表示刚刚外面确实有人,可是,是谁呢?
李智面色凝重地站在朱启面前。他已听说刚刚的事,大致能猜到是谁,却没想到那几个残兵败将犹不知死活地在跟踪他们,早知道当时真该一刀解决了他们,以免后患。
朱启坐靠在床头,冷眸看向李智,“为什么没斩草除根?”
李智惭愧地低垂着头,“因为当时爷身负重伤,情况危急,属下就想那几个乌合之众应该成不了什么气候才是,所以……”
“所以就放过他们了?”
“爷赎罪,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处罚。”确实是他太大意了,留了几个祸根,想必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现在不是处罚你的时候,本王问你,剩下几个没死?”
“大概四五个吧。”约莫想了下,应该就只有四五个活口。
“那他们应该不会再进攻,怕就怕他们回京师搬援兵,到时又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想来,刚刚偷听的人已将本王未死的消息传回京城,只要耐心等个几天,就会知道朱清又有什么对付本王的招数了。”
“可是爷,您现在有伤在身,恐难应付再来的麻烦啊,依属下之见,还是尽早出发吧,或是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供您养伤。”
“没那个必要,朱清的目标是我,无论我走去哪里都难免除他的野心攻击,倒不如不把他放在心上,见招拆招,他来我挡。偶尔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至于本王的伤,不出一个礼拜,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等下去吗?”
“写信给朱晨,叫他留意太子的动向,一旦发现太子离京立刻飞书告诉我。再写封信给骏飞,告知他我们到达扬州要在他的卧龙堡小住。”
李智不解,“爷,我们在扬州不是有别馆吗?干嘛还要去叨扰龙堡主?”
朱启冷哼一声,“我们在扬州的别馆朱清也知晓,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住在骏飞的地盘,谅他朱清也不敢得罪叱咤南方的霸主吧?”
“还是爷想得周到,属下这就去办。”
在床上躺了三天,朱启就躺不住了,不听劝告,说什么也要去院子里转转。
拗不过他,霍紫兰只得放行,扶着他来到医馆的院子里。好在今天天气不错,正适合散心。
两人静静地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朱启走得神清气爽,霍紫兰却是一脸冷冽,就怕一个不小心,他刚见复原的伤口再裂开。
最后是朱启看不过霍紫兰担惊受怕就提议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一会。
想法从口一出,立刻有人递上来软椅让他坐,还有香茶和茶点,样样俱全。
坐在软椅上,轻啜着茶,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普照,好不惬意。
瞄了眼一旁呆站着的霍紫兰,朱启悠悠开口,“本王终于知道你生病的时候有多憋屈了,被本王蛮横地关在屋里,你肯定有很多怨言吧?”怪不得那阵子,只要看到他,她就厉眼相向,甚至有时还来个相对不理。那样憋在屋子里好几天,也难怪她会怨气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