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诉你说话要小心吗?现在,爷好端端地站在那,你干嘛咒他?”真是,打了这么多年,还是笨蛋一个。他就想不透了,明明他这么睿智聪慧,怎么就和这么个笨蛋同胞所生,太侮辱他了。
一旁看不过去的紫兰出声相劝,“李智,让李勇把话说完。”
李勇对她投以感激的一笑,这才缓缓道出实情,“是京城,我刚刚出去无意中碰见一个京城来的商人,就聊了几句。他说京城盛传靖王爷已死,甚至家家已经挂上冥哀的灯笼,好像宫里也是一片丧白。人人都相信爷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至于为何,属下就不知道了。”
李智困惑地拧眉,“爷活地好好的,怎么京城会有这样不实的传闻呢?照理说,太子已除,应该没人要对我们不利了才对。莫非是……”看了眼同样了然的主子,李智暗叹口气。
上次郊外攻击他们的人至今仍未查出,不出意外,爷已死的消息是他们谣传出去的。毕竟那次,爷受了重伤,群医无策,如果没有君辰奕的及时相救,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那些杀手一定不知道在关键时刻还有个君辰奕在,只认准了爷必死无疑,才会安然回京复命的。
这么说,京城还有他们的敌人在?是太子的同党吗?还是……
猜测终归猜测,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回京证实。
吃过晚饭,朱启拉着紫兰的手回到房间。
其实,不用他说,紫兰也知道他想做什么。问题是,那个给她太多伤痛的京城,她是千万个不愿回去。
“紫兰,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我必须回去澄清才行,皇子薨逝不是小事情,搞不好,再晚一点,全国都要知道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回去一趟才行。”
“我们?”紫兰轻锁秀眉,看得出她有多不喜欢这个词。
朱启坐在她身边,伸臂将她揽入怀中。“紫兰,回京不是小路途,搞不好一去就得几个月才能回来,你不会以为我会放任你一人在此,自己回去吧?”他可不想再承受噬人的痛苦折磨,没有她在身边,生活形同地狱,他不要地狱。
听出他话中之意,紫兰更重视的另一层面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还会回来对不对?”
朱启轻笑,“对,我们会回来,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告别京城烦扰,我们长居在此,如何?”他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为了她,他甘愿抛却皇城种种,只望换来她的一世笑颜。
紫兰感激地轻眨眼睛,将头更往他怀里蹭了蹭,“好,我随你回去。带上小祺,让他看看他的另一个家。”
在她发上落下一吻,朱启低喃一句,“谢谢”。千万言语汇成了一句,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两个字。
同一时间,院子里一对冤家正在激烈地“对话”。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孟瑶两手掐腰,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看得李智很是不爽。
“什么叫你为什么跟我回去,我说回去就回去,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可恶的女人,这还听不出来吗,他在对她求婚呢。笨蛋一个!
“我为什么要?这里这么好,山美水美,景色唯美,我打算长住在此,要回去,你自己回。”孟瑶俏着小嘴回道。
“喂,你这个笨蛋女人,是不是真的听不出来,我在求婚,求婚你不懂吗?可恶,非逼我说出来。”李智的脸上有抹可疑的潮红,没等孟瑶看得仔细,他忙把脸掉转到另一头。
求婚?他要向她求婚?为什么
“为什么?”她将心中的疑问喃喃出口,惹来李智不悦的瞪视。
“还为什么?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求婚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不然,我干嘛要娶一个又笨又丑的怪女人。”
又笨又丑的怪女人?掐在腰间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紧握成拳,孟瑶踩着愤怒的步伐走到李智眼前,不由分说,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才是又笨又傻的臭男人呢,哼!”打完,脚底抹油,开溜。
李智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脸上传出痛楚才意识到自己又着了那个该死女人的道。
“孟、瑶、该死的你,给我站住。”
房间里‘你侬我侬’,院子里‘战火燎原’,剩下孤家寡人的李勇抱着小主子不停地在院子里溜圈。
“小主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可怜?”没有爱情也就算了,还被人忽视,真是没天理。
时别一个月,朱启一行人回到了京城。直奔家而去。
朱启下马车,不经意地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煞白的气氛和萧索的大门。怎么回事?王府里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怎么会这么安静?
这时,正巧看见老管家拿着包袱蹒跚地走出来,硬挺不再,倒是虚弱了许多。
看见熟悉的脸孔,老管家下意识地一惊,包袱落地,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我的主子,您可别怪我啊。您都走了,我还怎么在这王府呆下去啊。府里所有的人都逃的逃,走的走,剩下老奴这一把老骨头。爷,您可千万别怪罪我啊,老奴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匪夷地看着老人家不停在地上磕头,朱启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管家,你说什么?府中的人都走光了?”
老人家抬头看见朱启的脸,下意识地一颤,向后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爷,不要留恋人世间了,赶快去投胎吧,说不定下辈子,老奴还有幸做您的手下。”说着说着,已经干涸的泪再次夺眶而出,足见,他是真地很哀伤。
可是,他又没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启心烦地看了眼坐在地上哭个不休的老人,给李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说。
结果,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朱启才得以进自己的家门。实在是老管家太固执了,一心认准他已经“逝世”,李家兄弟劝了好半天都不见他理会。最后还是紫兰看不过去上前跟他讲明原委,他这才将信将疑地随他们走了进来。
婢女,侍卫来回行走的身影不再,热闹沸扬的场景不再,如今的靖王府就像寒冷的冰窖一样,惹人心寒。
不过,还好,朱启一行人的归来总算给靖王府带来一丝生气。尤其是可爱的小思祺,见人就笑,简直成为众人的小宝贝了。
可是,在这一片祥和与温馨中,却有一双隐于背后的阴暗双眼,愤恨地注视着他们。充血的双眸形同要攻击人的母狮一样,伺机而动,想必又会给王府带来不小的冲击。
朱启在府中稍事休息就带着紫兰与思祺进宫面圣,结果,显而易见,又引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朱棣震惊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不仅是儿子回来了,甚至还给他带回了孙儿,真是快哉,快哉!
“来来来,快让我抱抱孙子。”朱棣起身,走到站于殿中的朱启和紫兰眼前,伸手欲接孩子。
紫兰一愣,毫不犹豫地将儿子交到他手中。
“我的孙儿,我朱棣的孙儿,我大明未来的将才,哈哈哈,好啊好啊!”朱棣的快乐感染了怀中的小家伙,就见他轻弯嘴角,也附和着笑了起来。霎时,御书房传出久未听过的幸福声音,使得一干臣子下人都得以重新展露笑颜。
与孙子玩够了,朱棣疲累地坐到椅子上,喝了口凉茶。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摆手叫朱启和紫兰都坐,现在,他不是什么皇上,只是个享受家庭温暖的普通男人而已。
“父皇,我回来是因为听闻京中谣传我已死亡的讯息,不知父皇是从哪听来这个不实之谣。”甫一坐下,朱启忙要知道是谁在造谣咒他死。
朱棣摇摇头,“朕也不是很清楚,听闻你出了事,朕哪还有那份心去追究是传出的这个消息。不过,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你回来了,还带回了妻儿,你的生命也算完满了。剩下的就是立太子一事了。我老了,总要在确认有人能接替我的位置,继续为民造福才会安心。算一算,你也三十而立了,该下旨立太子了。”
闻言,朱启与紫兰同时一震,朱启忙站起来,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朱棣摆了个手势,“快起来,有什么话就说,跪什么?”
朱启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自己的话,“父皇,容儿臣禀奏。在朝近二十年,儿臣渐渐地丧失了曾有的真和纯,得到的也只有权力的深渊而已。现在,儿臣厌了倦了,也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不经意地与紫兰投射过来的眸光相对,他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深情不悔。“太子之位,儿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请父皇再谋其他能人贤士。其实,朝中皇子二十有三,能力在朱启的大有人在,父皇可以好好斟酌斟酌再做定夺。”言下之意是他的决心已下,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