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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现在的生活

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怎样?

李乐乐:少了个男(lan)人!

生活是什么?我们都曾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我们最终总是会妥协,会放弃,因为我们思考来思考去,却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往往是越想越糊涂,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些否定句:生活不是童话,生活不可能随心所欲,生活没有后悔药······

又折腾了一天,李乐乐托着疲惫不堪地身体回到自己的家,说是家,但李乐乐更习惯称它为小书房,说它是小书房,不是为了凸显她的文艺气质,而是想证明它的大小,真的只有小书房那么大。但是这小到只有五六平米的小书房,每个月却要花费掉她四分之一的工资,因为这里是国际大都市上海。

李乐乐来上海已经整整四年了,这四年她换了两次工作,搬了三次家,现在在一所幼儿园里做老师,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忙碌到生活只包含工作吃饭和睡觉。“跟孩子们打交道,是体力活,不用费脑子的,多幸福呀。”这是池震当年在李乐乐填报志愿时无心说的一句话,但却踏踏实实地钻进了李乐乐的心里,毕竟那时李乐乐是干不了什么脑力活的。所以李乐乐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毫不犹豫地在志愿单上填报了“学前教育”这个专业。但是她不知道池震是有多后悔说了这句话,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让李乐乐自认为找到了人生目标,也让她和自己分开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要知道在他的心里,李乐乐对他而言并不只是李乐乐认为的那样。

“乐宝贝儿,下班了吗?今天没有加班吧?累不累?吃晚饭了吗?今天晚一点要不要吃小龙虾?我知道有一家小龙虾味道简直是amazing······喂?乐宝贝儿,你有在听吗?”

“哦,你说什么?”

“我说······你今天不对劲哟,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家乐宝贝了?快告诉我,我收拾他去。”

“没事啦,可能是今天春游太累了。”

“这样呀,我们乐宝贝儿辛苦了。等我成立自己的舞蹈教室,然后招收数不尽的学员,再赚moreandmore的钱给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哈哈哈······”

“池老师,上课时间到了!学员们已经都到齐了。”

“知道了,催什么呀,没看到我在讲非常important的电话吗!”

“你快去上课吧,别让人家等你了,我没事的,今晚睡一觉,保证明天活力十足。”

“真的吗?那你要好好休息哟,别让我担心,等我这次比赛回来就可以好好陪你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快去上课吧,不然你的学员要angry了,呵呵。”

“他们才不敢呢,那乐宝贝儿,我上课去了。”

“赶快去吧,拜拜!”

“拜拜!”

李乐乐和池震通完电话,便想泄了气的气球人一样飘倒在床上。

每天这个时候,池震都会打电话给李乐乐,两个人每次的通话内容也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池震事无巨细的嘘寒问暖,对于池震这样变态到甚至关心大便次数的问候,李乐乐都必须一一回答,因为她要是不能给他安心的答案,他有可能会一个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再把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

话说池震因为当年填志愿的事弄巧成拙,被迫和李乐乐分开了四年,要说这四年他虽算不上度日如年,也算得上是备受煎熬吧,好不容易等到毕业,池震一刻也不浪费地赶到了李乐乐工作的城市,终于将和李乐乐的距离从几千公里减少为几公里,这对他而言只能用幸福来形容。现在池震在一家很出名的舞蹈教室做老师,因为其专业又独特的风格,倒是吸引了不少的学员,每次授课都爆满,还有很多的学员慕名而来,即使是站在舞蹈教室门外学舞,也是心甘情愿的。四年下来,池震也不断地去参加各种比赛,希望为自己积攒更多的实力,为自己能够成立独立的舞蹈教室铺路。

李乐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其实今天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没事啦”,事实是的确有事情发生。今天午饭休息的时候,大家闲聊起来,又聊到了李乐乐的初恋问题。李乐乐知道大家只是关心自己而已,毕竟26岁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确是件让人一脸感叹号的事情,至少在她现在生活的圈子中是这样的。然后,大家就开始发挥自己的媒婆精神,开始张罗着要给她介绍相亲的对象,各种着急地在相册/微博和朋友圈搜索着适龄男青年的照片给她看,让她选,大有一种皇上选妃的赶脚。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之前在幼儿园的时候,大家也会时不时的把“李乐乐的初恋问题”拿出来聊一聊,有一段时间,“李乐乐的初恋问题”差点成为幼儿园的未来发展问题,那种大家从李乐乐身上看到的危机感有多重,可想而知了。还好李乐乐没心没肺,早已习惯了自己成为了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今天的她凌乱了,是因为太累吗?不是呀,每天的劳累程度都是差不多的呀;是因为自己开始有心有肺,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这种天生缺陷怎么可能治愈;是因为······对,是因为那首歌,周杰伦的《星晴》,今天在车上的时候又听到了那首歌,好久没有听到那首歌了,李乐乐没想到再次听到那首歌心中仍旧会荡起层层涟漪,并久久不能平息。她不由得感叹起来,哎!那些年,周杰伦的歌曲陪伴着她和他一起成长,那时的她才十六岁。现在的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只是在这两个时间段中,她错过了初恋。

人们总是喜欢歌颂蚂蚁和蜜蜂的勤劳,说它们虽然渺小,却每一天每一天辛勤地劳作着。真的是这样吗?狂风暴雨的时候,它们好像不得不先避一避。但是太阳却不一样,无论是人们看得见看不见,它都在,即使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每一天照常升起。就像今天一样,勤劳的太阳从升起,运动到晒到李乐乐的屁股,再运动到正中心的位置,李乐乐仍旧嘴角流着口水熟睡着。

手机铃声终于聒噪地响起来,李乐乐被叫醒,还是舍不得完全清醒,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用手摸索着焦躁的手机。

“喂,乐乐,是不是都收拾好了,收拾好了也再倒腾一下,要做到精致,知道吗?精致。这一次的男人简直是完美,一定要给别人留个好印象······”打来电话的是李乐乐的同事张茜,也是李乐乐最好的朋友,为了给李乐乐找个好归宿,她也算是心力交瘁了。张茜担心李乐乐又像上几次那样,不把相亲放心上,结果搞砸相亲,最终成为老姑娘,孤独终生,便打电话来核实战况的。只是张茜不知道,这次李乐乐更不靠谱,因为她完全忘记周六安排了相亲的事。

“哦?茜姐?”李乐乐这下完全醒了,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茜姐,我收拾好了,马上就要出发了。”

“真的吗?看来这次是有希望了,没想到你竟然会提前准备,不错不错,值得表扬。别忘了出门前再雕琢雕琢,什么眼线/腮红/唇彩,都要全啊······”

“知道了,茜姐,不和你多说了,我还要再检查检查妆容呀/衣服呀,做到精致,精致!”

“对对对,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了,你快弄,我先挂了,哈哈!咱乐乐这次终于有希望了。”

“啊······李乐乐你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被茜姐知道,一定会死无全尸的。”李乐乐一声惨叫,不停地吃着后悔药,知道自己这次又是闯祸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准时赶到相亲地点,“只要我准时到,就算对得起茜姐了,不成功,茜姐也是能够理解的,对对对,准时到就好。”李乐乐为自己找好退路之后,从床上翻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一件白色T恤,一条深色牛仔裤,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背上包便出了门。什么精致的妆容,早被她抛在脑后了。

李乐乐出了门,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公交站跑去。这样大中午的时间段,一个女生拼了命地在马路上奔跑,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李乐乐好不容易跑到了公交站,才发现自己要坐的703路公交下一班还要等上半个小时的时间。以她现在的状况,哪有这么多时间让她浪费呀。

“怎么办?等坐到下一班公交,是铁定要迟到了,真是天要亡我呀!”这时一个念头闪过,李乐乐想只有这样了,为了不让茜姐生吞活剥了自己,只有下血本了:“TAXI!”

幸好李乐乐选择了出租车,才让她准时赶到了相亲地点,除了付钱时剧烈的心绞痛之外,她还是挺开心自己准时到了,因为这下总算可以跟茜姐交代了。李乐乐这次的相亲对象名叫彭帅,是张茜老公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人如其名,帅!二十九岁,上海人,有房有车,是个非常有品质的贵族白领,生活异常地精致,喜欢所有精致的东西。他能答应来和李乐乐相亲,可以说是纡尊降贵了。这一席话是张茜告诉李乐乐的,为的就是让她重视这场相亲,不要错失良机。

李乐乐在酒店一阵迷路之后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贵族白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真只能用张茜的“精致”来形容呀!李乐乐心里禁不住想:人是长得挺帅的,浓眉大眼,外加豪气山根。只是那一头服帖的头发得用上好几瓶发蜡吧,还有那西装,就像是用石膏导出来的一样,连个褶皱都没有;最后是那香水味,就跟那空气净化剂似的,毫不吝啬地弥漫在空气中。关键是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寒碜得紧呀!的确是落差太大的原因,李乐乐刚走到彭帅那一桌,就发现各种异样的眼光直戳过来,就周围这些人的调调,李乐乐用后背都能想到他们在想什么,一定是什么:“那男人眼光真差,那女人真是走运的”的话了。

“你好!我叫李乐乐!”

“你好!你迟到了一分钟。”

“啊?是吗?其实我提前几分钟就到酒店了,只是酒店有点大,我迷路了······”

“waiter!”

李乐乐努力地解释着,没想到却被彭帅无情地打断,心里那个恨呀:“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嗯?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你真是个用心的人!”李乐乐堆满了一脸的苦笑。

“你不坐吗?”

“哦,忘了!”李乐乐赶紧坐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刚刚点的菜可以上了!”

“好的,马上为您上菜!”

“你已经点过菜了呀?”

“是的,就在你迟到的那一分钟里!”

李乐乐这时心塞的呀:“哦!”

“我点了这里的招牌菜,你应该会喜欢的!”

“我不挑食的,肯定喜欢!”

至此,两个人的对话结束,沉默开始······直到服务员将菜送上桌。

“这里的菜摆盘好漂亮,真精致!”李乐乐抓住时机打破了冷场

“那确实!”

“那我开动了!”

“等一下!”

“啊?”

“我要拍张照!”彭帅说完便拿起手机开始对桌子上的菜一顿拍,左边拍了右边拍,单个拍了整体拍,最后还来了个人菜合影。李乐乐刀叉在手,看得是目瞪口呆:“如今的人们真是病得不轻呀!”

“好啦,可以吃了!”

“哦!”李乐乐终于吃到了美食,要知道这可是她今天的第一餐,那个饥饿程度可想而知了,刚刚彭帅按了几次快门,她就咽了几次口水。很快,李乐乐就消灭完了自己那一份,但她一点满足感都没有,这就是她讨厌西餐的原因——吃不饱。李乐乐放下餐具,发现彭帅的那一份菜好像还没动过似的,心里又默默地咽了几次口水。这时,彭帅也突然望向李乐乐,欲言又止。

“难道他要贴心地将他的那一份菜给我,哈哈,快给我吧!”李乐乐开始用幻想麻痹自己仍旧饥饿的胃。

“那个······”

“什么?”

“你的刀叉放歪了!”

“什么?”

“你的刀叉放歪了!”

“什么东西?”李乐乐的难以置信地耳鸣了:“刀叉放歪了?”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彭帅已经起身将她的刀叉小心翼翼地摆了个正,然后满意地坐了下来。从李乐乐听到那句“你的刀叉放歪了”开始,她知道她的相亲又一次宣告失败了。

在池震出去比赛的这几天里,李乐乐的相亲对象除了患有强迫症的彭帅,还有:“抠门的大叔,眼角挂着眼屎的**丝哥哥,吃饭前要祷告的基督徒······”

“我走的这几天,你过得这么开心呀?”

“别提了,你知道每次吃完西餐回来,我要吃多少碗泡面吗?至少两碗!”

“要不你就别相亲了,要是三十岁你还没嫁出去,就marryme吧!”

“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去和对自己没有欲望的男人结婚?”

“这个提议很不错呀?我会养你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哇!我好感动,但是我不愿意!”

“真是没眼光!这么好的男人不要!话说你什么时候搬到我们的新家呀?家具什么的我都弄好了,就等着女主人入住呢!”

“这么快呀?”

“看着我家乐宝贝儿住在这小书房中受苦,我能不快点吗?”

“什么受苦呀?我这小书房很不错的好吗?因为小,我卫生都不用打扫呢!”

“总之,你定个时间,我叫搬家公司过来!”

“那就下周六吧,我没有相亲安排!”

“啊······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都快成相亲狂了!”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错过了初恋!”

“初恋?李乐乐你没问题吧?不会到现在你还惦记着肖俊吧!拜托你有点出息,ok?人家不要你的,十年了他有联系过你吗?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叫犯贱!”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有提过他的名字吗?”

“你少来!别以为这十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还做着梦呢!”

“是是是,我是犯贱,人家不要我,我还不死心,那你呢?放着自己的幸福不去找,干嘛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我···我···SHIT!我也犯贱!”

两人的争吵来的快去得也快,争吵之后的沉默也不会持续太久。也许是二十几年的相处,才让彼此如此透明地呈现在对方面前:池震深知李乐乐心中跨不去的那道坎就是突然不辞而别了十年的肖俊,她如此频繁的相亲无非是想让周围的人放心而已;李乐乐也深知池震一直不肯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不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是因为放不下她而已,那种成为绊脚石的无奈,让她更想把他推开。

“我先回去了,你记得下周六搬过来,早点休息,晚安!”

“知道了,晚安!”

池震走后,李乐乐从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了那个她十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的袋子,从袋子里拿出了那张从高中物理书上撕下来的书页,陈旧的书页上,字迹清晰工整。那是《星晴》的歌词: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那是肖俊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她在他走后才发现的礼物。她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唰唰地流下来:十年了,她以为她早已忘了他,事实是一首歌就能让她乱了方寸,原来他一直活在她心里,顺着血液,遍及全身,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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