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栋螺旋状的尖顶大楼,飞车沿着楼外的通道一路旋转上升,忽地转弯钻进了某一层的门,方慢慢地减速停下。
付清车费后,安老师带着佑佑乘着电梯离开了停车场。
佑佑是第一次进外表如此酷炫的大楼,感觉有点小新奇。走进窗明几净的餐厅,只觉得格调满满,并没有暖融融到令人发闷,也没有混杂着各种食物的气息,反而像高级白领工作的地方,干净整洁,没有刻意暗示顾客用餐的痕迹,让任何一个新顾客走进来都会自我怀疑:
这里真的是餐馆?
有点怪儿,不过这餐馆傲气得一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模样。
远远地,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坐在窗边,朝她们微笑致意,并且视线一直不曾离开。
果不其然,安老师迈着轻快的步子领着佑佑朝那人走了过去。
安老师与佑佑坐在那个男人的对面。佑佑记下了那男人的面容,便不再看他,水汪汪的眼睛直瞅着安老师。
安老师大大方方任佑佑瞧,还是那个男人先开的口:
“这个就是佑佑了吧,很漂亮呢。”
佑佑微微有些脸红,安老师这才向她介绍:
“呐,徒儿,这是秦晚寅秦先生,晚上的晚,寅吃卯粮的寅。他爸就是你的秦院长。你可以喊他秦二叔。”
“秦叔叔好!”听闻是院长的儿子,佑佑讶然,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叔叔。她一直拿院长当爷爷辈的人,那管院长的儿子叫叔叔也没错。
“嗯,佑佑你好。”
秦晚寅应下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安老师,直到她脸上绷不住快要恼羞成怒了,才含着笑移开视线。
在等待午餐呈上来的时间里,佑佑无聊地看着周围。餐桌一面靠窗,窗外能看到地面上车流来往,小的跟玩具车似的。餐桌两侧的椅子背后摆着特意搭配好的植株,高高低低的绿意隔开了邻桌的视线,若是想隔开声音,恐怕就得去包间了。但是这里也少有人高声喧哗,大多静默着,偶尔有些人低声细语,比如佑佑这一桌。
“你这才刚回来,见过秦叔了没?怎么就急哄哄把我约出来了。”
“我很想你么,所以先来看你。等去见老爸时又可以看到你。啊,佳佳,好想一直就这么看着你啊~”
……
一听就知道是小情侣。
完全被忽视的闪亮亮的佑佑有些忧伤,明明已经努力不去看这俩眉目传情了,却还是被迫听着他们大秀恩爱。
你们真的还记得边上有个五岁大的正饿着肚子的漂亮小姑娘吗?
等到侍者端来了食物,秦先生方笑着招呼佑佑:“佑佑刚从医院出来,肚子要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我已经饿得话都讲不出来了。
佑佑点点头,心里幽幽地想着。
佑佑正襟危坐,有模有样地拿起小刀叉切着面前的食物。安老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安静地享用午餐。
佑佑叉着最后一个可以一口吞掉的小面包在盘子里抹了一圈酱汁,送进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她用纸巾擦了擦嘴,侧头望着一边不知何时又开始腻歪的人。
被如此执着的目光注视着,安老师恍然,想与秦先生道别。
“我送你们回去吧。”站起身,秦先生向两位女士发出邀请。
这时再看,佑佑觉得秦先生身上有股书卷气,挺温和的感觉,人也非常干净,脸上仿佛永远带着笑意。和安老师这么一个,唔,有点锋利,刚决果断,妆容浅淡,五官精致的美女在一起的话……
好像还挺般配的。
嘛,说好的吃大餐,最后当然是秦先生结的账。
佑佑在走出餐厅等电梯时突然反应过来,
啊,所以安老师主要是出来约会,其次才是,“顺便”帮她解决午餐、“散散心”的吧!
*
次日,院里放了个假,老师们都不在,孩子们被拘在院里随他们闹腾,只留了几个看守的偶尔过来转悠一下,解决可能发生的争执。
佑佑早听安老师说了今日休沐,所以她一吃完早饭就钻后林里去了,省得被谁逮到又要逼她和那群熊孩子玩。
昨天从医院回来后,秦先生在院长面前刷了个脸,转身就和安老师一起走了。佑佑没兴趣瞧院长那臭脸,也悄悄地溜了。
院里的学业对佑佑而言着实不算什么,再加上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佑佑几乎整日里闲的发慌,老师想起来了,就派人来林子里喊她,或者她没事了去教室里见见老师,看看他们上了些什么,自在到令人发指。恐怕佑佑是众“逃课大军”中唯一不会被老师严责的人了。
那么问题来了,佑佑整天窝在小树林里究竟在做什么?
佑佑慢慢松开枝桠,她现在整个人正半蹲在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临近的另外一棵树。
蹬!
小人儿忽地腾空跃起,只见那枝叶乱颤,人却已稳稳地站在另一棵树上了。
佑佑心满意足地选好枝桠躺了下去。
林子里乱,有的地方杂草窜到半人高,有的地方寂寞地长满了蘑菇。院里的老人坚信佑佑一定是该院诞生以来最喜待在林子里的人,没有之一。
“没有人才好。”佑佑眯上了眼,心里想着,“清静。”
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佑佑可以放心地在这里做一些训练,比如扎马步、倒挂、爬树什么的。
安老师知道后特意批准了,佑佑又以“害羞”为名将想来守着她的人给哄走了,只让他们有事再来找她,所以佑佑常常能在这里自由地做些什么,自由地想任何事情。
尤记得第一次跳树时不慎摔在了地上,幸亏她及时滚开了去,没把自个儿弄伤。只是后来灰头土脸的样子被一个阿姨看见了,她还以为佑佑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玩太嗨了,刚好不用解释。
还有上一回明明看准了的,不知怎地脚底一滑,她立马反应过来是踩岔了,登时就抱住了树。小脸被压得通红,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最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溜,好不容易蹦到地上了,才顺了口气回来。
总之说多了都是泪。
佑佑觉得这无聊的训练都快把自己玩成猴子了,但是不拿树来练又能拿什么来练呢?蘑菇吗?
趁现在年纪小,尚且身轻如燕,还能在树上多蹦达些日子,等再大点儿,恐怕那树枝就能被她生生地给压断了,更别提跳了。
真想念安老师给她开小灶的日子。
佑佑慢慢地阖上双眼,为奖励自己在这段从练舞的缝隙中,挤出时间辛苦练习取得的成果,而休息片刻。
因着是在树上,所以身体是没放松多少,不过有着几分隐约的欣慰,精神上畅快些许罢了。
然而这样的时间老天也吝啬于给她,才没多久,林子便喧闹起来了。
“佑~~~”
“佑佑~~~”
“秦!佑!”
“秦佑你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