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恋恋没想到自己回家之后也这么不顺当,家里的老太太和老爷子刚打了一通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是踩进门儿的瞬间她好像听见老太太喊了一嗓子,“那个老狐狸精!”
程恋恋然后就进门儿了,看见自己的霎那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几秒钟的沉寂后老太太张口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恋恋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来了一句,“我被小狐狸精逼回来的,乔家没我立足之地了。”
老太太出乎意料的没跟程恋恋发飙,程恋恋也有点纳闷儿,按照老太太的脾气这么冷静不能够啊,她应该是破马张飞的飞过来揪着自己的耳朵或者领子叫嚣着,“你怎么这么没本事这么废物啊,一个小三就给你逼回来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在家里跟我的能耐呢?怎么连个狗男女都制服不了降不住啊?你是我的女儿么?我跟谁生出来你这么个废物呀!”
可是在程恋恋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之后,老太太竟然二话不说只是特别淡定的哼了一声,眼神犀利无比的往老爷子站着的位置瞟了一下,“是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呗,可惜了,岳父和女婿都这样,怎么我不能跟闺女似的识趣滚蛋给外面的女人腾地方呢,是不是特别恨我,恨得牙根痒痒啊?抱歉啊,让你失望了。”
老爷子不想在程恋恋面前被老太太这么阴阳怪气的挖苦嘲讽,就瞪着大眼珠子咳嗽,“你别栽赃陷害啊,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自己心里清楚!”
“没错,有魄力,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你心里清楚?我也明白,男人是什么东西我用了一辈子才看清,现在也晚了,我只能这么凑合着了,我庆幸我闺女早日识破回头是岸了,趁着年轻什么样的不能找啊,何必跟那么个穷小子还花心肠子的凑合一辈子?”
老太太说完拉着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程恋恋坐在沙发上,眼圈忽然红了,给程恋恋看得慌了手脚,“哎呦妈,这是怎么了啊,玩儿演戏还这么煽情入戏啊,您跟我爸这是排练短剧调剂生活情趣呢,还是真枪实战着呢?我怎么愈发看不明白你们老俩口子的品味了呢。”
“妈当初就错了,不该让你嫁人,别说乔远清他这种条件了,就是换了别人,我也不同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五六十了还老不正经呢,何况那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眼不见为净,不结婚自己单独过,将来去孤儿院领养个孩子,比什么都痛快,不受那个气!”
程恋恋真是懵了,她还没见过老太太什么时候这么生气呢,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跟紫茄子一样的老爸,“爸,您怎么惹我妈了?”
“什么怎么惹了,我压根儿都没搭理她,我也是刚进门儿!”
“就因为你刚进门儿才容易让我纳闷儿呢,都半夜十二点了,再有半个多小时就是明天凌晨了,你大半夜的不回家去哪儿了?跟谁共进晚餐了,在哪个宾馆下榻的,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说呢,心里有鬼吧?”
老太太那小眼神犀利得跟什么似的,把程恋恋看着都如坐针毡一样,老爷子张着嘴憋了一个脸红脖子粗,就是没话应对,老太太见他这样更来精神了,男人最怕女人辩解,女人最怕男人沉默,沉默是让女人爆发的最大的导火索,因为男人但凡有点气势的,他都会多少顶两句嘴,除非他实在没理了,老太太说他出轨和老狐狸精俏夕阳了,老爷子不搭茬儿,能不让人加重怀疑么?
程恋恋站起来走过去使劲掐着老爷子的胳膊,“你倒是解释一下啊,别让我妈怀疑,这都这么晚了,这么大声音让街坊邻居听见多害怕啊,您就痛快说吧。”
老爷子梗着脖子还嘴硬呢,“我我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问心无愧!”
“真的无愧么,那你刚才闺女没进家门儿的时候你躲我干什么呀,你怎么不直接面对我也理直气壮的啊,现在不好意思了,怕闺女知道你劣迹斑斑的过去是吧,你嫌臊得慌别做啊,敢做不敢承认还不如你直接承认了呢,让闺女更瞧不起你,还有外孙女,你还当姥爷呢,你有个人味儿么?”
“别无理取闹啊,我是正经人!”
老爷子气得跟她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闹的不可开交,越来越焦灼,程恋恋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烦得眼冒金星,足足吵到了凌晨一点半,在程恋恋最初还斗志昂扬之后就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停止了战斗,老太太躺在躺椅上呼呼的眼睛也闭上了,老爷子呢,一只拖鞋被老太太攥在手里,光着脚丫子走回了卧室,门半虚掩着,这才归于既然。
程恋恋这个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全都和自己无关,是黎容容和童晓燕,两个人掐在一起互不相让,从南门外大街一直到长安街上最繁华的闹市区,又拿菜刀追着跑到了王府井大街,对面姚明和刘德华走过来,拦着她们俩,还特别关切的问了句,“为什么打架啊美女?”
黎容容恶狠狠的指着童晓燕,“她抢我男人!还怀了孽种,我非得杀了她们不可!”
童晓燕哭丧着脸偎在姚明怀里,“明哥你救我,是她老公强 暴我的!我还无处哭诉呢。”
正在姚明特别怜香惜玉安慰童晓燕的时候,刘德华忽然伸出手拉着姚明往边儿上躲,嘴上还说着,“不行,有个童晓燕姑娘,肯定还有个童大燕姑娘,不能多管闲事。”
姚明沉思片刻点头,“言之有理。”然后就和刘德华坐上了一辆三轮车拿着两张大饼离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恋恋哭笑不得的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没从这个无厘头恶搞的梦里醒过神来呢,忽然老太太那张放大无数倍的脸蛋子就在自己面前爆炸了。
“程恋恋你给我交代清楚到底为什么又回来了!过不下去了是不是?”
程恋恋吓得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啊,我又做错什么了呀,你别把跟我爸爸的火撒我身上呀,我这不冤枉死了么,我叫程恋恋还是程窦娥啊?”
“少跟我废话!我问你,昨天半夜你回来,抱着盼盼拿着行李箱代表什么?”
程恋恋捂着后脑勺,“这还能代表什么啊,这不明摆着么,我和乔远清过不下去了呗。”
程恋恋说得云淡风轻满不在乎,老太太气得乌烟瘴气火冒三丈的,“我问你,上次来了,又走了,说得好好的,你们俩继续过,这才几天啊,有俩月么,又变卦了,你们这总闹别扭还能过下去么?”
程恋恋坐下来,踮着脚尖在沙发上画着圈,“我不是说了么,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我肯定不过了,我受不了了。”
程恋恋说完抬起头跟老太太卖萌眨眼,“您昨天不是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一个人过挺好的,领养个孩子结哪门子婚啊,男人都靠不住,我听您的妈,而且我比您说得那么凄惨的要强点,因为我有自己的孩子啊,我估计就算盼盼以后不会跟我似的这么孝顺您一样的孝顺我,最起码也比领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要老实听话得多吧?”
老太太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程恋恋也是一愣,“昨天晚上啊,我回来的时候您不正跟我爸打架么,您亲自拉着我的手说的啊,我爸爸可以作证呀,是不是老头儿?”
老爷子拿着煎饼果子抽空点了点头,“不错,我作证,你看看,这就是物证。”
老爷子说着话把脑袋上的几根头发掀起来,果然一个清晰的挠痕还在上面虎视眈眈的居高临下呢,程恋恋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哟嘿老爷子,人体彩绘啊?”
“你给我严肃点!”
老太太猛地一皱眉,那气势相当震人,程恋恋吓了一激灵,登时就不敢言语了。
“我昨天说的什么可以不算数了,我跟你爸打架跟你没关系,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别把老一辈的恩怨和你自己的婚姻扯上关系,合着你爸爸有错还是当了乔远清和你的反面典型了呗?”
程恋恋被老太太这番话雷得完全找不到北了,这是什么意思啊,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昨天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老太太上来就拉着自己大诉衷肠,怎么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就全都变卦了,还成了自己给他们搅和的了。
程恋恋没好气的躺在沙发上,“我都服了,没有共同语言代沟太大行不行啊?你们俩练剑去吧,别烦我,堵心着呢。”
“你心烦你堵心怨谁啊?还不是你自己选择的男人,现在不顺当了就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我问你,要是离婚的话,盼盼给谁?”
“当然是我了!”
程恋恋一听盼盼来精神了,轱辘一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盘腿抠脚一边看着老太太,“盼盼是我生的,不跟我跟谁啊?他将来再婚喊别的女人当妈妈啊,呸!”
“那你将来结婚不还是要让盼盼喊别的男人当爸爸么,人家乔远清也不干呀。”
“首先,我未必还再嫁呢,就算遇到合适的了,也是一切以盼盼为前提,但是乔远清肯定做不到我这样,其次,我想好了,房子我不要,因为压根儿没写我的名字,再说了,真要是我要一半的话,不就得卖了么,让他们四世同堂哪儿住去啊?车他也没有,就只有那么几万块钱的存款,我既然要盼盼,我就不要别的了,给我孩子抚养权就成。”
“那你这样,咱们白跟他好几年啊,忒亏了闺女,你傻不傻啊?”
老太太有点惋惜,捶胸顿足的,“实在不行,他不是有几万存款么,我跟你爸爸去年给的嫁妆,是十万,你再拿回来。”
程恋恋叹了口气,“我们装修新房,还有给他们家添了点儿东西,这基本上就进去了,剩下的在我帐号里,不到两万块钱,我自己肯定拿回来,他没权利过问,但是他的,我也不要了,怎么说呢,毕竟还是有感情的,我不能给他往绝路上逼啊,孩子我自己养得起,实在不行,爸,你给我介绍个工作行不?”
老爷子点头,“我给你安排一个,当后勤文员,就去一天点卯就成,用不了你干什么,我早就这么打算了,让你妈给你看着盼盼,上班好,还能从身边同事里物色个新的呢,又不累,一个月不到三千块钱,够你自己花的,盼盼的开销我们盯着,我一会儿啊就找你赵阿姨……”
“找谁?”
老太太嗷一嗓子喊出去,给老爷子吓得手里的煎饼果子都掉了,磕磕巴巴的铁青着脸赶紧纠正过来。
“我一会儿找赵老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