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苏嘉淳在童可可的人生里就是一个过客,曾经美得很极致,绚烂得跟烟火一样,现在也该完全消失了,至少在童可可结婚怀孕之后,他就只是一个过去式,带着有点对回忆的不甘和童可可对自己婚姻的遗憾失望,变成了一个从来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故事。
但是童可可没想到苏嘉淳这么不可思议的拿着生日礼物来找自己,电话里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却等她赶到的时候上演了一出比法国巴黎都浪漫恶心的场景,拉小提琴的服务者,西餐玫瑰拉住还有温馨的喷泉露天餐厅,抬起头就能看到月亮和星星的那种,童可可连在电视里看一眼都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何况这还是现实里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呢。
没错,这是童可可二十六岁的生日,她告别了女人最风华绰约的年龄,女人一过二十五岁,似乎一切都要淡了些,风花雪月开始远离她去寻找更青春靓丽梦幻天真的姑娘,她们脸上没有皱纹腰围还是盈盈一握,她们白净的脸蛋和顾盼神飞的目光就是比二十五岁之后的女人要吸引人的多,而且她们玩儿得起,因为青春年少,于是乎男人没有压力感,就更容易谱写出一段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
童可可在此之前还把她自己当成小女孩呢,觉得应该被很多人众星捧月般的护在手心里,莞尔一笑就能引来千呼万唤的惊喜和万众瞩目的目光,但是她想错了,即使她再优秀,不只是自己这么认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她还是要放弃自己的幻想接受现实,没错,她老了,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就是在梦里都不能把自己当年轻女孩的年纪了。
什么似水流年花样年华,都是神经病才说出来的话,她已经是青春不再,肚子里的孩子一段磕磕绊绊现在还看不到未来的婚姻还有一个挑刺儿的婆婆一个懦弱没主见小心眼的老公以及一个葬送了她美好人生的闺女尽管她特别喜欢但是婆家不爱。
家里人都劝着她赶紧离婚抓住女人二十八岁之前最后的灿烂和青春的尾巴把自己推销给一个更值得付出的男人开始崭新的另一段人生,她焦头烂额之际早就没心思过生日了。
而且这么重要的日子连童可可的爹妈都忘了,老爹出差在外省倒是不至于压根儿就不记得了,这点自信童可可还是有的,他拿自己当掌上明珠,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不了,只不过就是忙活得一时想不起来了。
而至于家里的老太太还有两个阿姨,估计已经完全跑到九霄云外了,阿姨还说的过去毕竟没这么亲,但是老太太可是亲妈啊,二十五年的生日她就记得一清二楚,这次估计也是被童可可不幸的婚姻逼得再次回娘家气得找不着北了。
而童可可握着手机坐在这个梦幻德让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的地方,看着一脸深情款款但是有点做作好像为了浪漫而浪漫的苏嘉淳,姑姑的短信犹如一剂冰块把童可可最后对家人和亲情的希望都浇灭了。
——可可,姑姑今天有个手术,生日礼物过两天补给你。
原来最抱有期待的人总是会让你失望,甚至绝望透顶,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却能在你最无助寂寞想要一份温暖的时候给予你,这是不是很奇葩?
童可可低着头吃牛排,鬼知道她饿死了,从婆家回娘家加起来还没两天呢,她至少瘦了一斤,老太太天天碎碎念叨着让她离婚,各种雷人洗脑各种天花乱坠,她坐在哪儿老太太跟到哪儿,就连洗澡她都在卫生间外面拿着一碟果盘一边吃一边给童可可训诫人生经验和灌输未来道路,总之童可可没食欲睡不着觉人能不消瘦一圈么?
此时此刻她被苏嘉淳温暖得跟火一样就差直接燃烧起来了,自然胃口大开,扒拉着碟子和碗里的饭菜,就连一向自己不太喜欢的中看不中吃的西餐也觉得津津有味的,苏嘉淳看着她特别高兴,她吃的这么香连他看着都意犹未尽的。
“可可我现在突然回想起来了曾经咱们在国外求学时候的日子,那时候你特别单纯天真,对什么事儿都有好奇心而是总是喜欢往好处想,所以那时候我就觉得和你在一起每天都特别有希望,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在北京,但是又不确定你会不会一直在还是离开了怎样,直到我又在医院遇见你,我觉得人生真是处处都有惊喜,你永远不知道上苍什么时候就让你高兴一下。”
其实苏嘉淳不是那种擅长煽情或者诗情画意浪漫一把的男人,他说着话总是难免有点违和感,这方面在童可可认识的男人里,就要属薛奇峰和他的好哥们儿何天北天赋异禀,能把本来有点不中听的话说得天花乱坠还让人不会觉得假惺惺的,反而真实得比真的都真,所以童可可觉得自己也就是当初年少无知被薛奇峰骗到手罢了,真要是仔细考察一下,她未必真会嫁给道貌岸然的他。
“你这么多年,和那个校花分了之后一直没再谈恋爱?”
这是童可可压抑在心里的一个遗憾和不甘,其实她的长相比一般女人都要好,而且加上本身的工作关系,对时尚相关的嗅觉特别敏感和独到,一个先天条件能秒杀别的女孩好几条街而且还时尚独立的女人本来应该是所有男人追逐的对象和一堆人诚惶诚恐讨好的目标,结果童可可却在自己青春年华最美好的时候输给了另一个以中国审美角度绝对不如她的女孩,这是不是人生记忆里无法勾销的奇耻大辱?
那个女孩被她和苏嘉淳所在求学的学校认作是校花级别的国宝美女,金发碧眼高挑纤细的身材,这里好像必须要上数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一样,174cm的身高只有100斤,但是胸围却是所有女孩都梦寐以求却死活到不了的可恨的39D。
至少在110斤一下的女孩是靠着天然去长不做后天措施大概真是死活到不了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的丰满程度,国外的男人和中国男人也不一样,奔放性感高挑野蛮才是美女的极品,中国比较喜欢娇小温柔体贴内敛最好美丽单纯的女孩,这才是极品,男人都想要的梦中情人。
童可可都具备了,至少和潘金朵相比,她足够内敛单纯了,可惜在那个学校里她只是得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评价,校花评选她连前一百都没进,搞的她都一度质疑自己还给当时就在中国医科大学上学的潘金朵打电话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得潘金朵都以为她要自杀了一样。
所以童可可只要看见苏嘉淳就把之前很多不好的回忆都勾起来了,当然也有温馨的回忆,比如两个人一起在美国下着雪的冬天去街角的咖啡店买咖啡堆雪人冒雪看月亮数星星,那天的感觉就和今天差不多,尽管中国北京这个干燥的冬天现在还没有下雪。
“我们俩早就分开了,差不多属于那种毕业就分手的概念,没撑几天就完了,现在想想有点惋惜,不然我都儿女成群了,但是也有点庆幸,错的人还是错过比较好,以免被结婚证禁锢之后一辈子都滞留不前得不到解脱和释放,至于之后,到现在我一直没遇到动心的,宁缺毋滥吧。”
苏嘉淳说完低头把咖啡杯子拿起来,盯着童可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其实那时候我对你挺动心,不过相比之下你对我要含蓄矜持许多,我也搞不明白你想的什么,正好这时候她对我示好,我也就跟她在一起了,其实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时候你是把我当成哥哥还是异性伴侣,总之恋人就有分手成陌生人的可能,我觉得那时候咱们跟相依为命的感觉一样,都是来自中国在美国求学,所以我也害怕万一我们在一起了坚持不下来,唯一的寄托和依靠都没了,我会挺寂寞的。”
他说完叹了口气,“分手的恋人,只要曾经真心爱过,想要分手之后当朋友,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是真的能,恐怕也不自然吧?”
童可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他想的这么现实,把学生时代最纯真的爱情都当成了一种奢侈品,果然有点外国奔放心思的男人和中国纯种男人就是不一样,一点血统的相差都能把距离拉得这么远。
“你想的还挺长远的,怪不得你现在当医生了,谨慎还博爱,细致又拘谨,正适合救死扶伤这个职业,我现在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其实上学那阵,你不怎么成熟,没想到你是内秀啊。”
童可可说着举起咖啡杯子,递到苏嘉淳的面前,“咖啡代酒,敬过去一杯吧。”
这个晚上童可可过得特别意外,也特别感触万分,她和苏嘉淳一起走出咖啡厅又在附近的广场溜达了一会儿才由他送着回了家,小区门口灯火璀璨的,到底是高档住房区和平民住宅就是味道不一样,保安朝着她敬礼的时候苏嘉淳的车已经开走了,只留下一点拂尘而去的烟土在寂静的星空下黯淡的舞着。
她默默走进去坐在花园广场的椅子上,忽然觉得很多事儿都释然了。
这么多年埋藏在心里的结儿在她二十六岁生日的晚上解开了,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不敢,怕伤害到本来特别美好暧昧的距离变得太现实了会短命,大概现在这个世界,婚姻也是如此吧。
她拿出手机,被冬天的夜风吹得浑身忽然有点发抖,畏首畏脚的找到姑姑的联系号码,快速的发过去几行字,“我不会离婚,姑姑您跟我爸妈说说吧,我还爱着薛奇峰呢,我们能隐婚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