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还是哥妹还是妹
“啊？！”唐飞一下跳起来，吃惊地看着那一双桃花眼。
这女人也太直白了吧。
陈二嫂吃吃直笑，斜着眼道：“干啥啊，我还没说完呢！”
“哦。”唐飞马上意识到自己严重失态。
“哈哈哈，瞧你那傻样儿。”陈二嫂放声大笑，云鬓摇曳，双峰耸动。
唐飞要为自己的邪念付出代价，只能红着脸尴尬地坐着，心里想着，自己咋就这么容易激动。
“我要你当我家儿子的先生，行吗？”陈二嫂停了笑，一脸郑重地说。
“没问题！”
你这妖精，差点吓死我，你一句话连着说完会死啊。这芝麻大点的事有何难哉。
见唐飞一口应承，陈二嫂很是高兴
“小飞兄弟，哦，不，唐先生，既然这样，那我就择个日子，让儿子正式拜师。”
“不用麻烦了，还拜个什么师啊！”唐飞说的是真话。
“不行不行，这礼数可不能免。”陈二嫂又是嘻嘻一笑，“唐先生，这拜师之后，你不好好教也不成啊。”
这女人，打的这算盘啊。
可不是吗？教不好，坏的是我这当先生的名声啊。
“二嫂误会了。我既已认下宝儿这个学生，自当尽心竭力，岂能让你失望？我是说不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当免则免。”
陈二嫂坚决道：“那不行，这是大事，轻视不得。”
唐飞见劝不动，无奈一笑道：“那好，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事情顺利，陈二嫂高兴得眉飞色舞。
她甜笑一声道：“小飞兄弟，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哟。”
“好说好说！”唐飞干笑以对。
陈二嫂出了堂屋，叫儿子回家。宝儿玩得正欢，不肯走。
“走了啊，别弄坏了你先生的皮。”
这是我的皮？这话说的。
唐飞变成了苦瓜脸。
“怎么这副样子啊。我说错了？”见唐飞那神态，陈二嫂故意一愣，“哦，是先生家的的皮。先生家的”
“家”咬得很重。
唐飞苦笑，摇头。
“妈妈，我要这张皮。”宝儿拿着一张狼皮大声喊。
“这怎么行啊。儿子，快放下，那是你先生……家的兽皮”陈二嫂冲唐飞吐吐香舌，调皮一笑。
那模样，竟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娇柔可爱。
唐飞顿时有些灵魂出窍。
“没事没事，孩子喜欢，你就拿回去吧！”唐飞大方道。
有句话怎么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狼皮套不住……女人。
“那好。多谢唐先生了！”陈二嫂看看狼皮，又盯着唐飞上下打量，看得唐飞感觉身上有刺一样。
“唐先生，等我的信吧！”陈二嫂妩媚一笑，带着儿子走了。
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
望着扭着翘臀而去的的女人，唐飞心里说。
小山村很偏僻，距离镇子太远，加上观念不同，村里人对上不上学持无所谓的态度。只要会种田能打猎有口饭吃，那劳什子学堂不上也罢。
张奶奶对铁蛋是这样，陈二嫂对宝儿也是如此。
当然，唐飞例外，因为爷爷压根就不想让他上学堂。
现在情况变了。
从未上过学堂的唐飞竟然是神仙的弟子，那学问自然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有这现成的半仙先生，孩子当然要念书识字。
谁也不希望自己孩子长大后是个睁眼瞎。
得了唐飞应允的的陈二嫂乐呵呵地张罗着拜师宴。她跑镇子筹办宴席酒菜，又专门去向沈爷爷请教拜师中的礼节。沈爷爷对唐飞出任宝儿先生之事极为赞同，也就毫无保留地跟她讲了。
冬月初八这天，艳阳高照。
陈二嫂再次登门，诚恳邀请唐飞到她家赴宴，接受拜师大礼。作为见证嘉宾，唐祖民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陈二嫂家是明三暗六格局，也是土坯墙，茅草屋。
堂屋里的大桌子上，摆着孔圣人的牌位。牌位前是几样供品，供品前有一个香炉，几柱香正燃着，冒着袅袅的轻烟。正对着牌位的地上放着一个草蒲团。山墙两边摆了几把椅子，但大桌旁只摆了一把。
显然是为先生准备的。
唐飞颇有些不安。
拜师礼听说过没见过，估计这也是沈爷爷的杰作，想到待会受拜要不要发红包，他有些冒冷汗的感觉。
自己也太疏忽了。可这时问沈爷爷肯定不妥，找爷爷准备也来不及，心里顿时一阵慌乱。
没容他想下去，客串司仪的沈爷爷开口了。
“列位乡亲，今天是宝儿拜师的大日子，也是我们村的大喜事。下面，请见证嘉宾就坐。”
唐爷爷和张奶奶呵呵笑着坐到了两旁的椅子上。
“第一项，请唐飞先生给圣人上香礼拜！”
孔夫子是天下读书人的先师和偶像，当然得先拜他。
唐飞拈了三支香燃了，然后在蒲团上撩袍跪倒，双手奉香，对孔圣人牌位揖了三揖，往香炉里插上。随后双手摊开，恭恭敬敬行了三拜大礼后，起身坐到了沈爷爷指示的先生主位。
沈爷爷微笑点头，显然对唐飞的表现很满意。
“第二项，请陈宝儿行拜师大礼！”
宝儿哪里懂得什么拜师大礼，怯怯地直往母亲身后躲。
陈二嫂连哄带拽把他按到蒲团上跪下，又给他燃了三支香，帮他按着唐飞的样子拜了孔夫子，再又到唐飞面前的蒲团上跪下，行了三拜大礼。
这一折腾，差点儿没让宝儿哭起来。
“弟子向先生敬献束脩！”
束脩就是干肉，孔夫子那定下来的。不过后来变化很大，只要是肉就可以。
当然像后世那样送钱最简单。
陈二嫂忙把准备好的两斤熏肉交给宝儿，叫他献给先生。
宝儿噙泪瘪嘴站起来，唐飞有些尴尬，但还是接过来放在桌上。
拜师礼应该完了，唐飞正要站起来，被沈爷爷眼神示意别动。
还有事？这拜师可真麻烦。
“第三项，请张铁蛋行拜师大礼！”
唐飞吃了一惊，这铁蛋怎么也拜师，没人跟我说这事啊？看看张奶奶，正含笑对自己点头。
怪不得今天铁蛋有点怪，感情是被奶奶逼着要拜师呢。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而且说实话，铁蛋也真得念书识字，再耽误下去，真就成睁眼瞎了。
铁蛋毕竟是大孩子，有样学样，只是拜先生时有些不自在。
搁谁身上也不自在啊，以前是好哥们，这一下变成了先生和学生。
束脩也是两斤熏肉。
这回该完了吧。唐飞正欲起身，又被制止。
怎么这复杂，还有程序？
“第四项，请沈玲儿行拜师大礼！”
唐飞腾地一下站起来了，张口结舌。
这宝儿铁蛋还说得过去，这玲儿是识字的，怎么也来凑热闹？再说，一旦和玲儿有了师生的名分，还怎么能……？再看沈爷爷子那胖乎乎的圆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这不是明摆着要拆散我和玲儿吗？
唐祖民和张奶奶也是一脸震惊，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古代的礼教是极其严苛而且极为残酷的，先生和学生是绝对不能相爱成家的。便是唐飞前世，师生恋也多会遭人诟病。
唐飞震惊、不满、失望、怨恨的情绪急剧膨胀。
这沈老头平时那么好，怎么这时候那么冷酷无情，这太让人难以置信。
不！绝不！收不收学生是我的事，与别人无关。便是今天散了这拜师礼，便是与你沈老头反目，我也绝不受玲儿的拜师礼。
想到这，唐飞看向沈老头的眼神也变得怨毒，心中那和善亲切的形象轰然倒塌。
沈爷爷倒是风轻云淡。
他淡淡道：“唐先生，稍安勿躁，你请坐下！”
唐飞哪里听得进去，拧着脖子瞪着他。
“唐先生，这拜师大礼是郑重而严肃的事情，岂是儿戏？玲儿拜师之事，我前后想了几天。不错，玲儿识得几个字，但与你比起来差得太远。飞儿，你觉得你们之间差距太大对你们以后有好处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唐飞惊愕地望着沈爷爷，懊恼地咬了咬牙。
自己真是蠢材一个。前世这样的例子不是很多吗？夫妻之间因为知识、兴趣、气质等等方面差异太大，最后无不劳燕双飞。玲儿与自己的知识确实相差很远，这以后会不会也……。
好个沈老爷子，果然见识不凡！
唐飞这厢低头沉思，耳边又传来沈爷爷的声音：“飞儿，不要拘泥于形式！”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沈爷爷。
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名分这个问题？自己心胸实在太狭窄，智商也太低下，真是笨死了。还是沈爷爷厉害啊！
顿时，自责、羞愧之情涌上心头，心里暗暗请求沈爷爷原谅自己。
“沈爷爷，天天在一起的，玲儿我不是照样教吗？何必要这么正式呢？这拜师大礼就免了吧！”
唐爷爷和张奶奶也跟着帮腔说免了算了。
“唐先生，这拜师怎么样？不拜师又怎样？你和玲儿哥还是哥妹还是妹，想那么多干什么？”
陈二嫂还真敢说，是够泼辣的。
唐飞暗说一声惭愧，亏得自己一个男人，还没有女人豁达开通。
对陈二嫂的话，沈爷爷不置可否，只是叫唐飞坐下。
管他什么礼教，管他什么宗法，管他什么名分，玲儿是我的，谁也拆不散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