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空,浑浊而不见明月。
空旷的道路,清凉而不见人影。
迈着酸痛的双腿,徐欢已经离开了便利店,手上还握着第二瓶没有开瓶的矿泉水。
由于没有骑奶奶的自行车,也错过了公交车的运行时段,徐欢只有徒步回家。或许有人会好奇,徐欢已经算是半个社会人了。大半夜的,徒步回家累不累呀?就不怕遇到个拦路打劫什么的?再不济,掏个钱打个车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其实,并不是徐欢舍不得钱,想不到走夜路的危险。只是,这是徐欢的一种习惯。
这两个多月里时间里,昼夜颠倒,夜里忙,校里睡的,脑袋里都不记得这城区的模样了。虽然很想骑着奶奶的自行车在城区里看风景,就像小时候奶奶带着自己看这座城一样,但车骨架的锈蚀宣告了这个想法的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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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颗芒果树旁,一家招牌上写着‘小优冰棍’店面下,斜阳余晖映照着,夏日傍晚的暑热。
“小牛呀~这是你刘阿姨家开的冰店,冰棒的口味有很多。以后要是想吃冰来这就好了,别人家的奶奶吃的不放心。”
店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对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絮叨着。就像一副尊老爱幼的图画,小男孩认真地听着,老人溺爱地讲着。
向店面走去,道路没有停泊的轿车,街道上没有停滞的行人,正如大夏天里,每个人都在寻找着空调的庇护。
伸出手,一瞬间。
天空开始皲裂,道路和街道开始褪色,画面里老人依旧在给小男孩,讲述冰淇淋的口味。只是他们所在空间发生了扭曲和拉伸,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扭曲着空间,揉捏着事物,将他们向远处的黑暗扯去,而他们却对此毫无所觉。
咚!
触碰卷闸门的闷响。
徐欢的力气不大,并不会惊扰到里面休息的主人,只是映照在他眼里的却已不是祖孙相携的画面。
五指平整的按抚在冰冷的铁闸门上,依然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抬起头,记忆中的招牌已被新的字匾所替代,深吸了一口气,徐欢收回了手,继续步行回家。
不知走了多久,徐欢感受到裤袋手机的震动,取出来看了看,是父亲徐健。
“这么晚来电,是来收租了吗?”
接通电话,徐欢也不客套直接说。
“嘿,你怎么说话的你。儿子要住老子的房,还有收钱的说法吗?!”
徐健听了这句话,好心情就是一坏,气愤地叫嚷道。虽说徐欢是自己亲生骨肉,徐健却很不喜欢徐欢的性格,随他妈,开口总和钱脱不了关系,
但话音刚落,徐健又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回身偷看一眼房间里熟睡的风华佳人,见没有惊扰后才继续对着手机道。
“怎么说话的你,当时离婚的时候,法院可是判她支付你十八岁以前的抚养费。怎么?这个月的她没给?”
徐健话说地很轻,就像个躲在失主家里请求同伙救场的小偷。徐欢却没有压低声音,因为他并不喜欢这样说话,点开扩音键,用一种闲散的语气回复道。
“没有的事,难得你这么晚还打我电话,我就跟你开开玩笑咯。”
听到这里徐健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笑个屁!今天我打电话给你可是有重要事情要说。”
徐欢皱了皱眉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重要的事情?不会是你要给我生个亲妹妹还是亲弟弟吧?”
徐健听了心中又恼了几分。
“你个龟儿子就不能给我正经点,这个...其实你这么说也没错,这次去的丫头脾气有点犟,不过呢...嘿嘿,你小子还没摸过女孩子的手吧?”
面对手机里徐健突然转换语气的贱笑,徐欢不由的将手机拉远了几分。
“这次去的丫头,学习挺好,成绩也是年级前茅,你可以让她给你补习,好好恶补一下你那些见不的人的功课。当然啦!你不想学也没问题,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是时候了解一下女孩子要怎么相处...”
不待徐健把话说完,徐欢就把通话挂断了。
对于徐健,徐欢总觉着是个在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成天就想着寻找‘心心相惜’的浪漫爱情,但每次交往的第一步都是想着怎么把对方推上床,然后才是男女之间的追求与交往。至于后一步,就是把对方的‘拖油瓶’丢到自己这里,美其名曰锻炼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
要问徐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徐欢只能说是推测的,依据就是他外出兼职增长的一些成人见识。
算上这不知名不知姓,又即将来到自己家的女孩,这已经是第三个来到自己家里同居的女孩子了。之前两个,一个个头比徐欢高,担心徐欢会对女孩正在发育的身体图谋不轨,也就住了一个星期就搬走了。另一个则是叛逆期的娇俏女生,没点生活自立能力,在原来家里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娇惯着,徐欢没有管她饭食,结果给她母亲打了个报告就拉着行李走了,时间还住不到一个星期。
电话刚挂没一会,又响了。
徐欢很无奈,尽管奶奶临走前,把外围的房子和田地都留给了自己打理,但对于现在的徐欢来说却是‘有炒菜的锅,没有翻动的力’。田地虽说租给了邱佳和一些村民耕种,要不是有村长关正德主持公道,估计徐欢收不到租不说,怕是连奶奶的地都保不住。后来还是徐健跟关正德交洽,徐欢才有了分配田地的话语权,而田地租用的钱就成了徐欢的生活费。其次就是徐健还掌管了奶奶家里的水电,这是让徐欢最无奈的,因为水电局都是认定注册人收费,徐健不交钱,徐欢就要过挑水烧柴的麻烦日子。
为了生活不那么麻烦,徐欢只有接听徐健的第二次来电。
“你怎么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呢?我还没说完呢~”
“喔,我刚刚手滑按错了,还有什么事吗?”
徐健才不相信什么手滑的借口,但为了不再第三次因为孩子的事把美事告吹,徐健还是忍着脾气交代了关于那个丫头的事情,并嘱咐好徐欢照顾好这个叫王紫兰女生。
唠叨了一路,总算是到村路口的时候挂断了,只是末了徐欢才突然想起,这老头可没说给自己照顾王紫兰的钱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