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那个捋了捋胡子：“哦？乔爱卿为何不愿？朕这十二公主可都求到朕的面前了。”
乔煜明额头出了层汗，依旧趴在地上，脑子飞快地思考。
“回……回皇上，臣在家乡还有个未过门的妻子。”乔煜明头叩得更深了。
皇上让三人都起来，给状元和榜眼赐了座，十八岁的少年一人站在空荡的殿内。
“这不还没过门吗？是哪家的姑娘啊？”皇上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十二公主可真是得宠啊，乔煜明心想。
“是浙江颜家的三姑娘，去年刚行了笄礼，臣同她，是指腹为婚。”乔煜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接着讲，“家母本就打算待我高中就回乡提亲。”
“浙江颜家？朕没记错的话，户部的颜主事不就是浙江颜家的？颜主事，朕问你可有这回事啊？”上头的声音带了些愠怒。
被点了名的颜清尧只好站起来，他官阶低，坐得远，根本就看不清现在被皇上追着问婚事的探花郎长什么样，只好拱了拱手，只是记得妹妹出生时确实有这件事。
“回皇上，指腹为婚确有此事，家妹许的便是家乡隔壁的乔氏。”只不过太久没提了，甚至及笄时打的都是广招良婿的主意。
“哦？”听着还是不信。
乔煜明咬了咬牙，“皇上，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便是不得再悔婚了。”
“我要你毁了又如何？”天子粮是真难吃啊……早知道不考了，搞不好今天就人头点地了。
“家中祖业经商，为商是最讲信用的，不能事事都以利益衡量，说悔就悔，就丢了我乔家世代相传的信用。”
主位的皇上突然鼓掌大笑，“好啊，探花郎果然不错，可惜了朕的小十二在朕耳边念叨了足足两个时辰。探花郎如此大义，朕算是没看错人啊。”
乔煜明总算是松了口气，身上的汗就快汗湿了里衣。
“既然如此，朕就令你尽快完婚吧，婚礼之前，就不必来上朝了。”台下站着的两个人身形皆是一僵，寻思这狗皇帝可真多事，拒了一门皇室的亲事就让他快点把人娶了。
不过确实，如果不快些娶个媳妇回来，那十二公主指不定怎么闹呢……
乔煜明总算是被赐了座，坐在旁边的榜眼脸上表情也很是有趣，也不知嫉妒还是嘲笑。
晚些时候，宴席总算是散了，乔煜明率先溜出了大殿，生怕一个迟疑就被拉回去尚公主去了。倒是颜清尧追在他身后，两个人快步走出皇宫后才停下来交谈。
“乔编修，请留步。”颜清尧终于是出声叫住了他。
乔煜明还在寻找自家的马车，闻言便转头望了过去，儿时一直带着他玩的邻家长兄，长得倒是依旧能辨认出来。
见到人转头的动作颜清尧也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容，“果然是你，小煜。”
这个“小”字就很是问题了，当初年长他5岁有余的颜清尧时常带着一双弟妹在自家院子里玩耍，只隔了一道墙的独子的他每每听到声音就趴在墙头看，久而久之便混进了这个小团体，时不时支使个下人帮他开小门跑去玩，玩到近黄昏时才会回去。只是没过多久，年满八岁的颜清尧就被送去了私塾听学，两个三两岁大的小娃娃对乔煜明的吸引力就不大了，去得也就少了，之后乔家便举家搬走了。
“清尧兄。”乔煜明朝他拱了拱手，颜清尧笑着就过来揽他的肩膀。
“今天提的不会真的是我妹妹吧？家中长辈也没有提过真的要与你家结亲啊？”
“会试之前家母收到了信件，好像是颜府有意结亲，来探探口风的……”
“所以交换庚帖什么的，都是你胡扯的？”颜清尧急急忙忙打断了他。
乔煜明扯扯嘴角，“是还没交换，但是令妹的庚帖已经让家母好生收起来了。”
颜清尧有一瞬间的语塞，这个作风确实是他的母亲大人，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强买强卖。乔煜明终于看见家里的小厮牵着马遥遥朝他招手，便同颜清尧告了别。
乔家依旧灯火通明，乔老爷和乔夫人正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等他。乔煜明也没心思换掉官服再去见父母，着急忙慌地就随着小厮去了正厅。
“父亲，母亲。”乔煜明在他们面前站定，随后便将宴上的事情细细说了。
“天啊……”乔夫人手里捏着帕子，双手不住地绞着，“这搞不好就是欺君之罪了，万是不能马虎的。眼下这煜明也不能去上朝，这颜家的亲事也不是什么好的……”
“事到如今，这姻亲是不结也得结了，不如就麻烦夫人先去同颜夫人通个气，我们也好备下聘礼，尽快回江南下聘。”乔老爷好歹是个商人，还是镇定的。
“倒是颜家大哥也在京城，如今在户部做主事。正好明日也是休沐，母亲不如同我明日去一趟颜府？”
乔夫人瞪大了眼睛，若是颜家还是那个充满铜臭味的商贾人家，这婚事自然是能拖就拖，不然和尚公主有什么区别。若是颜家长子也是在朝为官，那便是不一样了，妻兄总是要给弟妹铺些路子的。
“好，娘明日就备些礼同你一起去上门拜访。”乔夫人点头，下定决心。
京城颜府。
顾妤妤帮着颜清尧更衣，也听了个大概，皱了皱眉，“可小妹的庚帖怎么会在乔家手里？”
“约莫又是母亲一拍脑袋做的决定。”颜清尧摇摇头，“大概是江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着急了些。”
“这指腹为婚的事母亲也没同我讲过……”顾妤妤替颜清尧除去了衣带，将换下来的外衣挂上架子，“夫君也是，为什么就应了下来呢？这下小妹便不得不嫁了，三妹妹那个性格，江南的公子哥儿一个都没看上，让她盲婚哑嫁了给探花郎，她会愿意吗？”
“我也是听了名字，动了恻隐之心，怎么也是儿时跟在我屁股后头跑的小子，哪能让他苦读书后尚了公主，白耗这些年头。”颜清尧笑着摇头，转身抱住了顾妤妤，“夫人也让为夫替你更衣吧？”
……
